被看了好久,叶玫头皮发麻,然后强撑起气势,“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搞眼神恐吓闹哪样。”
手上的稿纸被捏皱,妘雾突然道,“叶玫,你妈妈会打你吗?”
“啊,”叶玫搓了搓胳膊,想也没想就答,“当然打啊。”
妘雾又问,“那…会打屁股吗?”
“咳咳,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叶玫不自然的咳嗽两声,然后视线乱飞,想遮掩过去。
奈何妘雾不为所动,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叶玫:“服了你了,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将妘雾挤到墙边,叶玫紧挨过去,“你是不知道,我妈练拳击的,她都不用借助其他工具,直接上大手巴子。”
顿了顿,叶玫似是有些不愤,越说越激动,“卧槽你是不知道,我妈一整个母老虎,我吃饭吃慢了打,我吃快了也打,我上厕所蹲久一点都要打,我连呼吸都是罪……”
“至于打屁股嘛,嗯…只有我妈心疼我的时候才会打我屁股,因为打屁股没那么疼,又不伤面子!毕竟我还要出去见人不是。”
妘雾听了,神情微有缓和。
上一世她活到二十三岁,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就像是世界的异类,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正常的母女是怎么相处的,妘雾不知道,听叶玫这样说,好像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看着一脸沉思的妘雾,叶玫敏锐的发现她今天不对劲,似是想到什么,她眼底突然闪过诡异的兴奋光芒,压着声音道。
“你被打屁股了?被谁?难道是江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
妘雾:绝交吧!!!
叶玫:不就是被打屁股吗?我都练成钢铁屁股了!
第二十九章
叶玫精力十足, 很能闹腾,一个人也能自嗨一整天。
妘雾耐着性子不搭理她,可是那明晃晃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妘雾腰下飘。
次数多了, 妘雾脸上逐渐透出樱花般的淡粉色。
叶玫眼毒嘴快, “脸都红了, 肯定是被我说中了, 你快老实交代是谁打的你,江阿姨看起来那么温柔,不像是那么暴力的人啊。”
嘴巴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停。
妘雾深呼吸, 等到铃声响起, 片刻不停的走出教室, 去另一栋楼的考场。
学校里香樟树郁郁葱葱,妘雾走出教室, 满目的绿意映入眼中。
心情松快那么些许。
这两天的考试是第二十次大联考,也是重生回来后, 妘雾第一场真正认真完成的考试。
东墅中学的阅卷速度很快, 估计明晚成绩就能出来。
妘雾知道自己在数学与逻辑思维方面极具天赋, 但是在其他科目上就很普通。
她唯有靠着上一辈子的记忆与加倍刻苦的复习去搏一把。
照例考到下午五点半, 然后放学。
久坐之后蓦地站起来, 屁股还是很疼,妘雾小小嘶了声, 面不改色的继续走。
人流在校门口四散,妘雾心不在焉的迈着步子。
李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小小姐, 我来送生活费, 还有一些糖果和复习资料,本来一号就该来的, 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几天。”
糖果都是外文包装,装在牛皮纸盒子里,看起来就很贵,而且是会让人咋舌的贵。
视线移到复习资料上短暂停留,《南州大学十年自主招生考试命题风格》、《南州金卷》、《南州自主冲刺卷》……
都是些有关南州大学自主招生考试的复习资料。
妘雾思索了一会,才以平静的口吻问道,“这些糖果和复习资料都是李叔私下买给我的吗?”
李叔惊讶了一下,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是夫人特意吩咐的,她还说以后生活费多给一些。”
自从江上雪搬出妘公馆后,就甚少回去,李叔知道她是住到东墅小区去陪读了。
而且照目前的情况看,似乎还和小小姐处的不错,这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妘雾乍然一问,李叔有些犹豫要不要问一下具体情况。
妘雾拿着明显厚了一半的信封,看着李叔脸上的踌躇,随即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了,谢谢李叔。”
“哎,好,那我就走了。”
李叔转身上车,心里对江上雪改观不少,妘雾之前见到他,很排斥,这回态度明显软化许多。
李叔与妘雾都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拿着手机偷偷将两人拍进去,还刻意选了会让人想入非非的角度。
妘雾的心思都落在糖果与复习资料上。
观察李叔的反应,他应该还不知道江上雪对自己隐瞒着身份。
妘雾陷入沉思,缓缓眯起了眼,江上雪准备瞒到什么时候呢?
这些东西是本就要买给她,还是因为打了自己,买来哄她的。
揣摩之余,妘雾心里缓缓淌出一股暖意,她拆开包装,拿起一颗糖果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甜味压过了酸味。
似乎一路上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走进电梯,按下按键。
边上刚好有今天早上的同乘电梯的人,是早上准备去晨练的大爷,主动向妘雾打了个招呼。
大爷中气十足,头发大都白了,看起来很慈祥。
“小姑娘,放学啦?”
“嗯。”
妘雾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朝自己说话。
一点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好像这一世从江上雪出现以后,自己的处境在不断变好,妘雾唇角不自觉往上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走到门边,妘雾刚要输密码,突然停住动作,转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不那么闷。
自觉满意后才开门。
陈妈在厨房,江上雪在书房,她正在打电话,窈窕的身体曲线顺着灯光剪出的暗影,投向洁白的墙面。
妘雾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餐桌边坐下,角度恰好能看到江上雪的背影。
她站在书柜旁,背对着门,窗户半开着,微微拂动着她垂在耳侧的碎发,整个散发着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与优雅。
妘雾不由得屏息,侧耳去听。
厨房门关着,噪音不大,足以让妘雾听清书房里传来的声音。
“妘可可已经到公馆了?其他两个小孩呢?”
“好,我明天就回去一趟。”
“……”
江上雪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妘顾业与妘琅赤急不可耐,今天就把孩子送到了妘公馆。
妘可可,妘顾业的孙女,20岁,正在南州大学念大三。
妘施吉与妘玲珑,妘琅赤的孙子与孙女,分别只有十三岁和十岁,大的念初二,小的还只念五年级,转学手续正在加紧办。
虽然妘公馆有不少佣人照看着,可江上雪若是不回去看看,估计妘顾业与妘琅赤少不了要闹幺蛾子。
“妘可可,”妘雾低声默念,瞳色晦暗,原本撑起精神的眉眼渐渐晕开冷意。
所以江上雪是真的打算把妘家其他孩子也带在身边。
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软垫里,刹那间妘雾唇微微泛白。
心存的侥幸破灭。
妘雾有些恍惚的站起来,拿上书包还有糖果与复习资料走去卧室。
糖果都是盒装,一盒一盒的叠起来摆在书柜上,一点都不占地方。
妘雾将糖果摆好后,失神看了一会,视线又移到书桌右上角。
小黄鸭棉花糖已经化掉了,妘雾提前在桌上垫了一张很大的稿纸,现在只能在稿纸上窥到几条深浅不一的黄色痕迹。
无端心口有些堵,还有些委屈。
理智告诉妘雾应该更加用心的去讨好江上雪,可是另一种丝毫不示弱的矛盾声音在不断的告诉她。
如果江上雪真把你当女儿,是不用你去费力讨好的。
妘雾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太阳半隐在地平线尽头,由远及近,漫天的橘色晚霞逐渐被交叠的暗蓝色云朵取代。
窗外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妘雾静静看着,晚风吹来,沁着凉意。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响起几声叩门声。
是江上雪。
门没关,见妘雾转头,江上雪拿着买来的药膏走了过去。
“还疼吗?”
在妘雾身前站定,江上雪视线掠向她腰下,不过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妘雾微仰起头,复又低头,小声道,“不疼了。”
两人咫尺之距,虽然妘雾脸上没多少情绪,但是江上雪能清晰的感知到妘雾情绪不好。
她的眸底晃着浅浅水光,浓睫正不安的轻颤。
她在竭力掩饰着某种情绪。
江上雪凝视她片刻,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忽而捉住她的左手抻开,掌心还有些微肿。
拿出酒精棉片轻拭,而后将药膏在她掌心推开,江上雪放缓了语气,“不疼怕是假话。”
江上雪清楚自己下手的轻重。
掌心传来清凉的感觉,妘雾顺着江上雪纤白的指将视线凝在她手腕上的翡翠佛珠上,佛珠中间缀着一尊小巧精致的观音像。
江上雪很少戴饰品,连耳环都不戴,唯有这串佛珠,一直戴在她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