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坐下,坐近一些。”
沙发很软,妘雾一坐下,不由的往一侧倾。
江上雪侧过身,平视着她,淡笑。
“我不在家这几天,你要乖乖按时休息,明天开始会有专门辅导南洲大学自主招生考试的老师来家里,晚上补课时我会让陈妈一直陪着你。”
温声细语,体贴周全。
妘雾张了张口,憋了很久才说出一句,“江阿姨,谢谢。”
抬眸,视线与江上雪的目光柔软的碰了碰。
忽而心中那点贪心的渴望如交错的荆棘,横生枝蔓,让她想要的更多。
模样乖乖的,江上雪揉了揉妘雾发顶,说了句。
“公司的事比较麻烦,估计得回去三天。”
停顿了下,江上雪安抚的在妘雾手背上轻拍,才道。
“我不打算领养其他的孩子。”
骤不及防的答案,妘雾目光诧异,继而漫成如棉花糖般甜且松软的雀跃。
她似在深林中穿行,眼前大雾弥漫,不见光亮,没有方向。
猝然一抹阳光洒落,视线骤然明晰。
江上雪没有打算领养其他的孩子。
妘雾克制着连绵的欢欣,望向江上雪,情不自禁的喊了声,“江阿姨。”
江上雪噙着淡笑点头,觉察到妘雾明显高兴了,江上雪眸色愈发柔和,显出几分宠溺之色。
又仔细瞅了瞅妘雾的神情,忽觉她有些可爱,竟真是吃醋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手背上浮羽掠过般的触感,轻,柔,却能轻而易举的牵动着人的心绪。
妘雾刻意偏过头,想要克制住自己,不至于失态。
有那么一瞬,她想抛却所有的前尘往事,沉溺在此刻这般的脉脉温情中。
妘雾眼眸微动,江上雪纤细雪白的颈项映入眼中,柔软又脆弱,让人很想凑过去咬一口,留下独有的标记。
只属于自己的标记。
妘雾愣愣出神,喉咙滑动,一副十分呆滞的模样。
江上雪觉得奇怪,出声唤她,“雾雾。”
猛然间清醒,妘雾陡然大口吸了一口气,清晰的回想起刚才的念头,妘雾的脸腾就红了,惊惶不止。
触及到江上雪关切的目光时,急急避开,脸蛋血红欲滴。
慌乱道,“江阿姨,我想起来还有试卷没做完,我先回卧室了,晚上会按时睡觉。”
“好,去吧。”
江上雪语气迟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无从说起。
心想妘雾小孩子心性,免不得七想八想,就没有深究下去。
回到房间关上门,妘雾脊背抵着门,目光微微涣散,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肋骨下的心脏砰砰跳动着,难以止歇。
妘雾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满手是汗,她赶紧拿出方帕擦了擦。
方帕是江上雪早上的时候递给她的。
抬手摁着左侧肋骨,妘雾眸色困惑不解,在客厅时那股对江上雪生出的剧烈的、野蛮的、横冲直撞的侵占欲是那么的真实,那么凶猛的蛊惑着她做些什么。
妘雾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在门后僵站着,直到双腿发麻,妘雾才朝着床铺走去。
思绪杂乱纷扰,始终静不下来,妘雾没有刷题,早早躺倒在床上。
辗转到凌晨五点,妘雾依旧没有分毫睡意。
她干脆坐起来,盯着黝黑的天花板发怔,静坐了一会,妘雾突然想到了什么。
吞咽了一下,妘雾继而战战兢兢的起床,没穿拖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轻缓的打开门,然后走到江上雪卧室门前。
静站了许久,妘雾才伸出手去,一点点往下按,门没锁。
窗帘没关上,如水月光铺洒进来,妘雾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床上起伏的轮廓。
已是初夏,但是江上雪依旧穿着长袖长裤款式的睡衣,扣子扣的严严实实,睡相很好。
薄被一角被她的手压住,垂落在腰腹处,月光在她周身晕开清辉,很美,如油画般细腻。
妘雾屏息走近,视线就着月光在江山雪脸上描摹,细致的勾画五官。
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涌了出来,只是似乎没有之前强烈。
妘雾蹙眉,她往前走的更近,紧张的快要窒息。
可是一探究竟的念头不停的驱使着她往前。
妘雾没注意到身后门的缝隙越来越大,有凉风从客厅灌进来。
隐约的凉意时续时断,江上雪睡眠很浅,妘雾没发现她的手指抽动了下。
江上雪正陷在一个莫名的梦中,辽阔的草原上,牧草丰盛,浓郁的绿意如水波延展开,没有人,也见不到任何动物。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雪山,明明头顶太阳很烈,却时不时的感觉到渗骨的凉意。
以及来自暗处的窥视感,让人毛骨悚然。
江上雪在梦中挣扎,意识蓦地清醒。
她睁开眼睛,床前立着一道黑影。
作者有话要说:
肯定不是手上那串啦,会重新定做,毕竟妘家那么有钱。
翡翠的、玉的、琉璃的、菩提籽的,大小不一……
一颗一颗的放进去,再一颗一颗的抽出来,轻拢、慢捻、抹复挑,绳串尾巴上缀着小铃铛和很有意境的山水玉石小挂饰,在春天的夜里,被山涧的溪水和风弄的的叮叮当当响……
第三十一章
“啊。”
江上雪吓了一跳, 蓦地往后退。
半暗的光影中,手酸软的支在枕头边。
勉力定下心神,发现竟然是妘雾, 江上雪支起身体打开床头灯。
“雾雾, 你怎么在这里?”嗓音微哑, 神情错愕。
妘雾脑海中一片空白, 心慌不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全然想不出任何借口来搪塞,白皙小巧的脚趾止不住的往后缩。
暖色的灯光清晰的映出妘雾的脸, 脸颊红的厉害, 眸里盈着泪, 直往下坠。
“雾雾,”江上雪又喊她, 依旧只哭不吭声。
瞧着妘雾脸蛋红的不正常,江上雪赶紧下床, 见她连鞋子都没穿, 打开卧室灯后, 先去找了双拖鞋给她。
摸了摸她的脸颊, 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很烫,还一直在冒汗。
江上雪细看之下, 发现妘雾整个人都在发红,脖颈上薄汗汇成水痕淌下, 江上雪握着她的手, 满手热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抽出纸巾给她擦了擦, 江上雪忙问道。
妘雾眼睑上都透着绯红,眼睫颤的厉害, 她看着江上雪紧张的模样,稍稍镇定些许。
然后点头。
“哪里不舒服?身上哪里疼?”江上雪将她拉近,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妘雾不吭声了。
江上雪心急,松开她,径自走到衣柜边拿出两件风衣,一件给自己穿上,一件给妘雾穿上。
“换鞋子,我们去医院。”
江上雪动作迅速的收拾好东西,拉着妘雾换鞋子,然后去开车,导航去最近的私人医院。
妘雾坐在车后座,脑袋阵阵发昏,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掉眼泪了。
车从小区地库开出来,路上没有行人。
混杂着深重凉意的空气激的妘雾打了个哆嗦。
忍着心颤,妘雾猛吸一口气,被江上雪牵着时,妘雾紧张的思维僵滞,四肢涌动着绵延的麻意。
现在坐在车后座,理智才似是恢复些许。。
妘雾双手抱臂,挨着车门紧紧蜷着,思考该如何同江上雪解释。
真实的诱因,妘雾只觉难以启齿,她竟然对江上雪生出了那般强烈的占有欲,一定不能说。
脑海中浮现出江上雪担忧的模样,妘雾又觉羞愧。
现在似乎只能硬撑着把生病了这个谎圆下去。
脑袋低垂着,唇角扁着,江上雪在后视镜里看着妘雾的模样,以为她更不舒服了,心中微紧,加快了车速。
等到医院,妘雾的身上燥涌的热度已经退下来大半,她挣扎了许久,忽而拉住江上雪。
“江阿姨,好像已经不疼了。”
江上雪回头看她,脸色没那么红了,也没再出汗,但是唇仍是苍白的。
手伸到妘雾后颈,探了探温度,江上雪略微松了口气,才道,“不疼了也得看看。”
凌晨五点,医院里仍有不少人,好在录入信息后,无需排队等。
医生问妘雾到底哪里疼时,她下意识的往江上雪的方向投去一眼。
冷光下,江上雪的瞳色显得极深,幽邃沉凝,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谎言。
妘雾不由的心慌,点了下左侧胸口,“骨头疼。”
华康送来的全面体检报告,江上雪没忘记带来,已经递给了医生。
医生看完报告后,问了她几个问题,妘雾吞吞吐吐的答。
后续又是做各种检查,江上雪陪着她一项一项做过去。
等做完全部的检查,已经天亮了,初步报告要近中午时才能全部出来。
“等会我让李叔替你去请假,下午再去学校。”
两人脸上都有疲色,江上雪领着妘雾走到休息间,让她靠在沙发上睡一会。
江上雪在一侧站着,神情淡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