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常的夸奖语气。
听不出是发自真心,还是习以为常。
妘雾舔了下唇,抬眸飞快看了一眼江上雪,脸上神情没有波动,心口却阵阵发热。
温熙的光从江上雪一侧脸颊镀过来,泛着暖意。
只是想到刚才江上雪说的那句我考虑考虑,那点鼓噪的血液不可逆转的冷了下去。
妘雾眼睫闪烁,沉默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江阿姨,我吃完了,我先回房间复习。”
“好。”
平时妘雾就很闷,不过今天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可具体江上雪又说不出来。
吃完晚饭,江上雪坐在桌边,望向妘雾的房间,若有所思。
夜色愈来愈浓,空气一点点冷下来,江上雪放任那股冷意将自己彻底吞没。
良久,江上雪拿出手机,找出孟萌。
【江上雪:重新找老师,要专门针对南大自主招生考试培训的老师】
【孟萌 :好的,执行长,不过具体辅导时间能确定吗】
手指在膝上摩擦,江上雪思索了一会。
【江上雪:不确定,不过找到合适的先定下来,补课费照发】
【孟萌:好的,执行长】
孟萌放下手机,表情有些怔愣。
执行长找辅导老师,是给她女儿找的吧。
不对,孟萌又猛地摇摇头,根据今天听到的消息,应该是继女。
孟萌自己是单亲家庭,跟着爸爸,后来爸爸二婚后,继母对她很差,就又离婚了。
想到那天在执行长家里感受到的温馨气氛,孟萌重重叹了口气,说不出的羡慕。
原来继母和继女感情也能那么好啊,还是在惯常上演撕逼大戏的豪门。
晚上,江上雪继续处理集团的事,妘雾在卧室里专心研究南州大学自主招生考试的历年出题风格。
第二十天一早,江上雪不在客厅,但是餐桌上放着打包好的早餐。
妘雾走过去,摸了下,还是热的。
后面三天都是这样,两人只有在晚上吃饭的时候,能够相处片刻。
尤其是江上雪还越来越忙,第三十天就开始端着粥往书房去了。
她没注意到妘雾越来越深沉的眸光。
第四十天,陈妈回来了。
江上雪还是没出来吃饭,让陈妈熬好粥送进书房去。
妘雾吃完后,帮着陈妈收拾碗筷。
“哎呦,小祖宗,不用你帮忙。”
“没事,陈妈,只是一些小事。”
妘雾心不在焉的答,眸光有意无意会扫过书房门口,压在眉眼间的冷色越来越浓郁。
当晚,妘雾照例刷题到凌晨两点才生出睡意。
就这样继续过了四五天。
某个深夜江上雪胃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爬起来准备找药缓缓。
却在无意间听到妘雾房间有动静。
已经很晚了,四下寂静,针落可闻,江上雪拿着杯子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门口犹豫了会,然后径自推开门。
房间里开着暖黄的台灯,妘雾正对着光,错愕的神情很清楚。
江上雪不发一言的走过去,视线在电脑屏幕上短暂停留。
是一些复杂的数学解题公式。
江上雪定定瞧她几秒,忽的俯身抽走妘雾手中的笔。
“去睡觉。”
江上雪的脸半隐在阴影里,语气克制,妘雾看不清她的神情,无端有些发怔。
还有些忐忑。
视线被光线挡住,妘雾迟钝的眨了下眼睛,没有动作。
不知是吓呆了,还是害怕。
江上雪俯视着她,能够清晰瞧见她眼眶底下的浓郁青黑色,看起来不止今晚没好好睡觉。
才几天没注意,小孩就把自己折腾了这副样子。
勉强压住心底的怒气,江上雪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下,“还不动?”
“哦,”妘雾慌乱低下头,然后起身上床,上床后,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好好睡觉,”语气严厉,江上雪收回视线,将台灯关掉。
被子里很闷,妘雾全身紧绷着,屏息听着江上雪走远的脚步声,不自觉抿唇。
等到关门声响起,妘雾才伸出头小口的呼吸。
房间里黑沉沉的,妘雾摸着自己脸上的滚烫的热度,不知是什么滋味。
最近没有什么事需要避开江上雪,所以没锁门。
但是妘雾完全没料到江上雪会在这个时间点毫无预兆的进来。
同时妘雾有些气闷,为什么总是会在江上雪面前变得紧张,浑身发僵,就连思维都像是凝固了。
在床上辗转不知多久,妘雾才生出零星的睡意。
翌日一早,妘雾酝酿了一会才打开卧室门,江上雪还没醒。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用比平时更小的动静洗漱,洗漱好后动作飞快的拿上早餐就出门。
白天是第二十次联考,妘雾的思绪渐渐专注于试卷,脑子暂时性的恢复冷静。
明天还是考试。
放学后妘雾站在校门口纠结了会,才决定回东墅小区。
马上就是自主招生考试,她不剩多少时间了。
一打开门,妘雾抬头。
江上雪坐在餐桌旁,目光不明的看着她。
妘雾内心微惊,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佯装无意的将视线偏到别处,喊了声。
“江阿姨。”
“嗯,过来吃饭。”
气氛有些生硬。
妘雾好几次欲言又止,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上雪余光注意着她,见她闷头吃白米饭,脸上仅存的那点笑意都褪去了。
一连夹了好几块肉给妘雾,看着她吃下去,江上雪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些许。
“最近学习压力很大?”江上雪突然发问。
妘雾吞咽了下,老老实实回答,“自主招生考试提前了,准备时间不够。”
暗暗觑着江上雪的脸色,妘雾喉咙发紧,吞咽的动作似是都变得分外艰难。
江上雪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妘雾的动作,将水杯推了过去。
是江上雪喝过的杯子。
“喝点水。”
“谢谢江阿姨。”
两人间生硬的气氛始终没有缓和。
“上次的指套是?”江上雪忽尔又问。
垂下眼睫,妘雾犹豫了好一会才答,“我没说清楚,别人给我拿错了。”
听起来很合理的解释。
江上雪没再继续问,两人在微妙的沉默中一起用完晚餐。
在妘雾咽下最后一口饭后,江上雪倏然说了句。
“晚上最迟十一点就要睡觉,不许锁门,我会不定时来检查。”
江上雪的眉细且长,不笑时像一片薄薄的锋刃,漆黑的眼瞳深邃有神,当失去温柔做掩饰,像是能剖开人心,窥探到不可言说的隐秘。
妘雾不自在的避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当晚妘雾仍是难以入睡,她平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似有人开门。
不安稳的睡了两晚,第三十晚妘雾终于憋不住,设了凌晨两点的闹钟。
醒来伸手关掉闹钟,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妘雾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到书桌旁,没开台灯,发出的声音很轻微,几近于无。
可是刚等她坐下,打开电脑,卧室门被人推开了。
“妘雾。”
江上雪第一次喊妘雾全名,情绪没再克制,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怒气。
手足无措的僵住。
妘雾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很久都没动一下。
她发出了一声很细弱的声音,“江阿姨。”
江上雪没理她,大步走过去。
步子很稳,一下一下,像是踩在妘雾心尖上,左侧肋骨下的砰咚声跳的急促。
一柄二指宽,一尺长的檀木戒尺被江上雪握在手中,色泽莹润,在朦胧稀疏的光线下泛着冷涔涔的光。
江上雪将尺子抵在妘雾手边,神情严厉,“手伸出来。
妘雾喉咙滚了下,短暂挣扎后,乖乖伸出了右手。
戒尺在掌心轻点,没有落下预想中的痛意,便听江上雪道,“左手。”
啪!
啪!
啪!
破风声凌厉。
三下,打的很重,平整的红痕很快肿起来,江上雪转身去将灯打开,视线骤然变得明亮,妘雾不知是疼的,还是被亮光激的,眸子里漫浅浅的水意。
江上雪在原则性问题上,从不让步。
见妘雾模样可怜,亦没有半点动容。
本来就有各种小毛病的身体,照她这样搞下去,肯定短寿。
又气又急,江上雪胸脯快速起伏了几下,沉声压着怒意,“去床边。”
妘雾不由得打了个颤,江上雪脸色阴沉沉的,像是气狠了。
她揪着袖子,想说些什么解释,却发现江上雪的眼神极其不耐,又瑟缩的憋了回去。
妘雾慢腾腾走到床边,单腿压住床沿,准备和那晚一样上去睡觉。
却全然没料到身后传来一股蛮横的力道,顺着她的姿势将她推倒在床上。
妘雾下意识要挣扎,奈何动作不方便施力,扭动了好几下都没挣脱。
气喘吁吁的趴在被子上,妘雾声音有些抖,“江阿姨,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