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迁还特别有礼貌地冲她挥手:“阿姨,再见。”
这个顶多二十出头的姑娘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小朋友再见。”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不知道她叫什么。
回家的路上,池迁还说:“爸爸,我觉得那个阿姨看上你了。”
“......”我瞥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叫看上么?”
“就是喜欢你啊。”
“......”我被他噎住了,好一会儿才说:“人家就是比较热情。”
“不是的。”池迁一脸认真地分析,“那个阿姨看你的眼神不对,我看出来了。”
......我才觉得你不对呢,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学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就是能看出来。”池迁忽然弯起眼睛一笑,“就像我能看出爸爸也看上我了一样。”
我的儿啊......你能用“喜欢”别用“看上”这个词么。
“我也看上爸爸了。”他又喜滋滋地补充一句。
那当然,我对你多好啊,你肯定得......看上个屁啊!从小就不学好!
“不行,你只能尊敬爸爸孝顺爸爸。”我严肃地向他指出,“绝对、不能、看上爸爸。”
“为什么?”池迁歪头看我,小卷发在风中飘荡,隔了一会儿,这孩子小嘴一弯,眼泪说来就来,“爸爸讨厌我吗?”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唉唉,你别,唉唉,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话音未落,池阿卷小朋友已经笑了,眼泪说不见就不见:“爸爸说可以的,不能反悔。”
......所以你眼睛里是装了个声控开关么?
第9章 上学
晚上回去一边泡脚,一边给池阿卷小朋友裁挂历纸做包书皮。
桌下放只泡脚盆,一大一小两双脚搁进去,烫得十根脚趾都是红的,后背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把挂历纸翻回来,雪白的那一面做封面,量大小,往里折,四个角都用透明胶带封好,很快就搞定。小学的课本都跟买的参考书差不多大,只有美术课本大一点,一气做了五六个,再做个和柳公权字帖一样大的,钢笔在上头写上语文、数学、科学、自然、美术,放进小书包整齐码好,到时他发了新书,只要拿出来套上去就行了。
池迁的脚在水里动来动去,脚趾头爬上我脚背,不安分地挠。他正在用卷笔刀卷铅笔,一根根码在铁质的文具盒里,我伸长手拿来毛巾擦脚,把他两只像煮熟的蹄子拎起来擦干,套进棉拖鞋里。
“明天要上学了,高兴不?”我拍了他的屁股示意他起来,池迁转身把文具盒轻轻放进书包,嗯了一声。
我一边把今天新买的枕头被子给他铺好,一边嘱咐他:“去学校要好好听老师的话,要和同学好好相处,上课要认真听老师讲课,不要顾着和新同学讲话就不听课知道么?”
他踢掉鞋子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像只毛虫一般蹭蹭蹭,扑噔一下把卷毛脑袋蹭出来:“知道了。”
“乖。”我摸摸他的头,毛乎乎的手感像一只卷毛猫仔,我一时兴起,“给爸爸喵一个。”
池迁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还是很听话地“喵”了一声。
我默默看了他许久,有些控制不住扑过去把他压倒,用腿卷起被子盖住了他的头。
两人嘻嘻哈哈地大闹了一场,他终于把被子拉了下来,笑得眉眼弯弯:“爸爸你干嘛?”
我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指挥他:“关灯睡觉。”
“哦......”
哼......我才不会告诉他我刚才突然觉得他粉可爱咧。
结果我当天晚上就梦见了只卷毛猫仔,软软小小地窝在我怀里打盹,听到些微响动,耳朵微微抖了抖。
第二天是被池迁晃醒的:“爸爸,爸爸,起床了,爸爸,爸爸,上学要迟到了......”
我耸拉着眼皮坐起来,声音里都还夹着个哈欠:“......哦。”
低头才发现小孩是从我这边的被窝爬出来的,本来给他盖的蓝色星星小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在了我被子上,他就窝在我怀里——原来卷毛猫仔梦的源头在这娃身上。
睡眼惺忪脚步虚浮地去刷牙,池阿卷小朋友搬了张塑料小板凳在我边上,他这个九岁的娃比人家七岁都矮,要踩着凳子才够得着洗手池,于是我们两人动作一致地左刷刷右刷刷,咕噜咕噜漱口吐掉。
两只一大一小的牙缸并排蹲在架子上。
毛巾、牙刷、拖鞋、牛奶润肤霜,即使家里没人,也不会有寂寞的味道,什么都是两个、成双成对。
嗯,这样才有爱嘛。
为了节省时间,早上就用豆浆机打了两碗杂粮迷糊,配昨天去超市买的起司面包,水果是切成片、在盐水里浸过的苹果,营养全面又简单迅速。
穿上昨天买的新衣服,驼色双排扣牛角外套,里头加一件v字领藏青色线衣背心,最里边搭个衬衫,大白领子翻出来,下面是做旧水洗的牛仔裤,再配上他能掐出水的白净面容,清水般干干净净的眼睛,往台上一站,全班小姑娘铁定倾倒。
没错,我就是打算从小让他感受到周围女性的热情关怀和温情脉脉——这是把他从弯路上掰回来、起到总领全局作用的第一步。
就算他现在还看不出弯的苗头,先埋下个伏笔预防,也是好的。
蹬上居委会奖励给“年度节水之星”的粉色女式自行车,我带着他直奔南川一小。
南川一小几乎可以算作南川一中的附属小学,从一中的后门穿过半条树荫遮天蔽日的长街就能摸到一小的后门,守门的老大爷年纪大了,一天有23个小时趴在放着小电视的红漆木桌上打瞌睡,无数贪玩的孩子就练就了一身飞檐走壁的功夫,噌地一下就能从铁门翻出去,呼朋唤友地去游戏厅打拳皇。
到校门口刚刹车,就听见一声荡气回肠地呼唤:“三弟弟~~啊啊啊啊~~你家阿卷也来一小念啊~~啊啊啊~~阿卷快过来给你婶婶亲一个~~~”
我车都没停稳,大嫂已经丢儿弃女地奔了过来。
远处,甜甜正一脚踹向她哥哥,扭头看见池迁,立刻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了腿,一秒变淑女不说,还特别娇羞地绕着耳边一缕碎发,特别腼腆羞涩地露出个笑:“阿卷哥哥~~”
池迁根本没空注意妹妹投来的秋波,他看到飞奔过来的婶婶整个人都抖了下,抓着我衣服拼命往后缩以减少存在感。大哥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拎着儿子,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远远望着,一副老实人的憨笑。
大嫂见池迁吓得不敢出来,就捏了他的脸蛋两下过把瘾,说:“三弟弟,你怎么不早说阿卷也来一小,我们两家人不正好能红尘作伴、策马奔腾、潇潇洒洒送娃娃上学吗!”
我:“......”
其实不是我不说,是我根本不知道。
上辈子,池迁刚来我家的时候就是个非常省心的孩子了,他做什么事都不用人督促,家长会的时候老师对他全是褒奖,所以我也没去接送过他,更没有在学校遇到过大哥一家人。
我也没有想过,当大家的父母都开着或好或坏的车等候自己孩子放学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出来,会是什么心情。
和大哥大嫂在门口说了几句话,鹏鹏已经跑进学校没影了,甜甜也一步三回头的去教室了,因为今天是她值日,她要负责擦黑板,写当天的课程表。
池迁就乖乖地站在我身边等我。
“老二今天去约上次那姑娘开房了。”大哥搓着手说,“妈让你带阿卷晚上回家吃饭,庆祝一下。”
......大哥你确定是真的姑娘吗?
“好......”我忍住一头黑线,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知道那姑娘的名字吗?”
“听说姓卫,家里挺有钱的。”
......所以大哥你确定是真的姑娘吗??
“就这样啊,你别忘了,我先去上班了。”大哥跟我挥手告别。
......行吧,看二哥能玩出什么花来——和三岁开始学少林拳的卫衡去开房?
那可是个危险的活计。
我一路把池阿卷小朋友送到三年二班门口,蹲下来帮他整了整衣服,塞了一包芝麻糯米糍在他口袋里,他低头看我,我温声说:“饿了就吃一点,糯米不消化,别一下就吃完了,摊开了吃,在班上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如果有同学找你要,你就分他们一点,好不好?”
他捂着温热的口袋点点头。
刚好班主任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我把池迁交给她,托老师多照顾他一点。
“这是我应该做的。”胖胖的女老师牵起了池迁的手,“你叫池迁对不对?跟爸爸说再见,我们要进去上课咯。”
我冲他挥挥手,转身走了,快下楼梯时我回了头。
池迁竟然没有跟老师进教室,他被老师牵着手,目光却一直追着我离去的方向,那个表情就像一只主人被狠心遗弃的小猫,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本来要踏在台阶上的脚就转了回来,老师一脸无奈地说:“他说要看着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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