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骥呛了口茶,翻了个白眼道:“那你能保证你老婆这么快离婚?”
“就算我当时没离婚,你也可以来,我能把你当好兄弟,一家人,我老婆不会介意这事的。”汤妮低声说道,“我是真放心不下你。”
白骥看着那双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来,可惜,他看见的就是一双眼睛,普普通通,甚至满是疲倦熬夜的血丝。他移开视线,有些失落的道:“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想怎样你管不着。”
“如果你愿意找个人好好过我不介意。”汤妮猛然提高了声音,“但是你这样子像是要好好过的吗?杜文死了后你准备干什么?杜文的病我查过,顶多七八年,你那时候才多大?”
白骥终于听不下去了,猛然一拍桌子咆哮道:“关你屁事?”
“我愿意就关我事!”杜文也不客气的吼回去,“我管定了你要怎样吧?”
四面八方射来探寻的视线,白骥没好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扔下句“随你便,别来烦我”就转身走人,也不管身后汤妮的呼喊,几步就把那间茶餐厅甩在身后,并且决定以后永远不来这家了。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就喊:“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唧唧歪歪烦不烦?”
“你冷静一点。”汤妮似乎已经恢复了心情,温和的道,“我只是提出这么个可能,最后到底怎样还不是你决定?”
白骥深吸口气,做了个非常干脆简单的决定——挂掉电话。汤妮没有再打来,他也没有矫情的盼着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求和”,都是快中年的人了没必要再玩欲擒故纵。他是真心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好像被施舍了什么般,虽然他确实够得上施舍的标准。
茶餐厅地处商业区,他在附近闲逛了二个小时后才去见的杜文。
一上车,杜文瞄了他一眼就道:“看起来吃的不怎么样?”
白骥随口回道:“怎么看出来的?”
“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杜文发动车子,“不好吃还是太贵?”
白骥摇头苦笑,扭头看了看杜文无奈的道:“你还真是了解我。”不等杜文接话,他又话锋一转,“不过这次你猜错了。”
“什么?”
“汤妮来求我复合。”
杜文扔了个奇怪的眼神过来:“你们有过历史吗?”
“精神上勉强算吧。”白骥耸耸肩膀,“他老婆不孕,他说想和老婆离婚后来找我一起生活。”他当然不会说汤妮非常有道德的说“在杜文死后“,实际上他觉得这种话说出来太傻了。
杜文皱起眉头:“他准备弯了?”
“不是,他的意思是好朋友一家人一样生活。”
杜文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正好等红灯中,他踩下刹车斜了副驾驶的人一眼,确认道:“你是说像兄弟一样天天生活在一起?”
“嗯。”
杜文扭过头去,沉默了片刻道:“果然是直男。”
白骥往后靠在驾驶座上,附和道:“真是。”
又沉默了几秒,杜文看着路前方道:“你要是想要就说。”
“你行?”
“行。”
“没留下什么阴影?”
“阴影多了,不差这一片。”
白骥挑挑眉毛,点着头道:“我知道了。”
上床这种事在他们来说根本没必要说那么清楚,杜文既然可以凭着脸色看出他吃了什么,一两句含糊的话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次不愉快的会面就这么结束了,白骥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还不如大家欢欢喜喜吃一顿饭完事,就像兄弟一样。他更没想到的是,等到了家,还没进院呢他们就发现院子里升得老高的烟柱。
车子加大油门没几下就到了门前,白骥跳下车麻利的打开门,立刻看见院里铺的草坪上星星点点的火光,他奔去院中池子那儿接起水管一通浇,把这些燎原之火浇灭在幼苗状态。
杜文此时才进来,道:“外面没埋伏。”
“不是埋伏。”白骥四下寻找了一通,用脚拨拉两下,一个烟头掉了出来,他冷笑了一声,道,“这帮混混们连放个火都不敢,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杜文去屋里绕了一通,很快出来了,道:“里面没丢东西。”
“这帮家伙估计都没敢进屋,趴墙头上扔的烟头。”
幸好这个季节并不干燥,活草含的水份不少,不是那么容易点燃的。
“要找那帮人谈谈吗?”
“谈吧。”白骥叹道,“真是到哪里都会惹事。”
杜文条件反射的道:“不是我。”
白骥没好气的道:“难道是我?”
“上次明明是你先出手的。”
“不是你来我用得着出手。”
杜文和白骥吵了同居以来的第一架,冷战了两天,在第三天若无其事的又开始说话。
邮购的草坪皮到来前,杜文去找混混们“谈了下话”,带回来了意外的消息:“不是混混做的。”
白骥皱起眉头想了想,道:“你确定?”
“确定。”杜文的脸色也不太好,“那帮混混据说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家里人说是去打工了。”
白骥苦思冥想了许久,再想到汤妮说的话,道:“能卖的都卖了吧,我们出国吧。”
64陌生的离别
过去的阴影总是纠缠不休,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白骥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在这一行混的都知道,一只脚踏进来就不要想着洗干净上岸,那泥不是在鞋子上,而是在脚里、皮肤里、血肉里、心里,无论跑多远都不可能洗掉,
白骥说完后,杜文并没有附和,他等了会儿没有声音,有些奇怪的看向这位恩怨纠缠的同居人。以眼神质问了片刻后,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想去,”
“我想去。”杜文立刻答道,随后又犹豫了片刻,问,“你有没有定下目的地?”
白骥开玩笑道:“不知道,大概是欧洲哪里吧,意大利怎么样?我看了那么多有关意大利黑手党的故事,都没亲自看一回呢。”
杜文沉默着,不说话,眼神四处飘移着。
白骥很少见他这付模样,等了会儿笑道:“你不想看意大利黑手党的话,想去哪里?”
杜文终于说话了,直截了当:“我想去纽约。”
白骥仍旧笑着:“多想去?”
“非常想。”
白骥的笑容还存在,只是逐渐变得稀薄生疏,最终归于虚无:“为什么?”
“那里有一个关于亨庭顿的试验性疗法,据说非常有效,我想去。”杜文的话语越讲越急,“我看了,他们在招自愿临床实验人员,亚洲人得亨庭顿非常罕见,就凭这点我绝对能入选!不用钱的!”
白骥知道了,对杜文来说纽约不是别的,而是生命所在。一如往常的,他知道但不代表理解,他没有任何理由去体谅理解杜文,他们不是爱人,只是苟延残喘的同伴,互相扶持着对方满是鲜血伤痕的身体在人生道路上艰难前进。
如果杜文要死,他有什么理由去拉一把?
沉默对杜文来说不是好消息,他的脸颊逐渐失去血色,看着白骥的双眼被绝望逐渐占领,片刻后,他安静了下来,摆出一个非常自然的笑容:“不去就不去吧,这个治疗也只是延缓而已,不可能治愈的,不折腾了。”
白骥点点头,这场谈话到此为止。
收拾行李用不了多久,变卖家产却花了不少功夫,杜文的手段不错,虽然急售却没有亏损反而比普通行情更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办交割手续的同时也得赶紧办签证,当他听白骥说去美国使馆时,颇有些惊讶:“去美国?”
“嗯,去美国。”
杜文有些不解:“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
“不是突然。”白骥自然而然的道,“只是想去了,就改了。”
杜文看着白骥转过身的背影,慢慢绽出一个笑容,他不会说什么,任何话都是多余,无需语言也无需表达。
三个月后,白骥和杜文带上大笔钱款办了投资移民,登上了去飞机场的出租。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尚未熟悉就已别离,这是白骥当初所设想的生活,并没有失望也无惊喜,他早该料到并且学会适应,即使亲临现场也得古井无波。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当尚未熟悉的景色消失,只剩下全然陌生的一切时,白骥的心情也糟糕到了谷底。下了车,进机场时他拎着不多的行李道:“我不懂网络飞机票这些事,你去办吧。”
去纽约前要先飞上海,杜文兴冲冲的去了柜台,白骥就坐在不算宽敞的机场,看着像是张开大嘴的门口。他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只是无法抑制的看着那里,明知道不可能会有任何人来,他没有把自己走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却仍旧徒劳的盼望着那里出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容。
没有人来。
杜文说登机时间到了时,白骥的心头涌起了强烈的疲倦,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进了登机口。飞机上一觉醒来后精神才好了许多,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顺着人流往外走,往转机等候室去的时候,他看见了汤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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