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着她走进教室,这时候,非洲和乌鸦已经在划第三下,居然叫非洲狗屎运地赢了一回。非洲马上咸鱼翻身,一脸痞子相地坐在凳子上,挑着眉得意洋洋地望着乌鸦:“不是要嘴对嘴喂可乐的?你敢不敢?”
旁边的人狂起哄,阿蛮已经激动到站上桌子,大猩猩一般捶胸顿足,上蹿下跳,我就知道,她这个腐到骨子里的超级大腐女,已经不知等这时候等了多久了。
“歹势!”乌鸦骂了一声,两腿一张跨坐在非洲身上,含了一口可乐,双手捧了非洲的脸,口对口的灌下。
方圆十里瞬间安静,只有阿蛮瘫倒在地的声音:“卧槽......此生无憾了......”
非洲也没料到乌鸦居然真的会做得下去,有些傻眼,脸慢慢涨红得像一只熟透的桃子,他猛然推开了乌鸦,低头绞着衣角:“讨厌啦~~~~~人家不依不依~~~”
众人绝倒,乌鸦崩溃地捂住了脸。
我已经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就开始亲了,我有木有很厚道~~嘿嘿
☆、暗恋和爱恋2
上第二节课的时候,忽然下起大雨,雨滴噼里啪啦地敲着窗户,风也从几个玻璃破掉的窗户灌进来,吹得人浑身一激灵,九月本来闷热难当的天气好像就这么被风吹冷了。
弟弟靠着的窗户刚好是破的,拿最大的美术课本挡在那也于事无补,照样风雨交加,我正有些担心,弟弟那个家伙看起来嚣张,其实身体比我弱多了,冬天缩手缩脚怕冷得要死,大概是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我欺负了吧。
幸好陆栩毫不犹豫地把他拽起来,自己坐在窗户那里,还侧过身子,用自己的背把整个窗户挡得严严实实。
终于熬过一节课,弟弟就拉着陆栩袖子说:“陆羽,我们搬到最后一排去吧。”
陆栩点点头,好像弟弟说什么,他永远都是点头。
他们经过我位置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陆栩背后的衣服全湿了。
素来眼神有些黯淡,因为陆栩就这么离她远去了,也因为无人注意到,她特意穿的白裙子。
我看着素来想,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那么走火入魔么?
每天每节课每分每秒。
都想看见他。
他上课的样子,他低头记笔记的样子,他和同桌讲话打闹开玩笑的样子。
他偶尔回头,撞上你目光对你礼貌微笑的样子。
唉,爱情,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语文课永远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就算上课的苏苏老师是个笑容温柔到极致的娃娃脸帅哥。
毫无疑问,他是除了陆栩之外,我们年段情人节巧克力归属的第二热门人选,大概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和女同学保持距离。
我们班上和苏苏老师关系最好的就是大胖的同桌悟空(因为他大名叫齐圣,齐天大圣)。悟空不爱巾帼爱须眉,这件事已经是总所周知的秘密(虽然他没有当面承认过,但跟阿蛮要好的一堆腐女都是这么认为的)。我来到南川一中之前,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比井底之蛙还无知。后来有一天,那是高一的冬天,我早读课偷偷溜出去上WC,就看见楼梯拐角处,齐圣握着苏苏老师的手,帮他呵气取暖,口气亲昵:“老师你又不乖,不戴手套。”
若有若无,苏苏老师一贯温和的嗓音传入耳蜗:“写板书不方便啊……”
那时同性恋是个贬义到罪恶的词语,何况还是师生恋。可我看着齐圣握着苏苏老师的手,没有一点狎戏,没有一点虚假,他们悄悄地躲在角落,没有打扰任何人,没有妨碍任何人。其实苏苏老师是那种一看就很乖的书生模样,我几乎可以想象他是从一个家教优良的书香门第里走出来的,他被齐圣握着手的样子还有些害羞,这条楼梯随时有人路径,他忍受着被人发现后声名狼藉一无所有的恐惧,可他没有一点抗拒,他看向齐圣眼里是掩不住的暖意。
阿蛮说,有一种人很容易接受一切,他们是水,能接受不同形状的瓶子。我想我大概就属于那种人,我当时第一反应是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苏苏老师会有麻烦,短暂的惊诧过后,竟连一点的负面情绪都没有产生。
只要幸福就好啦,这句话是阿蛮经常挂在嘴边的。
死撑着不敢打瞌睡,不经意回过头,就看见堆满扫帚簸箕的角落,弟弟和陆栩靠在一起睡得正香。
这样的场景,我时常能见到,尤其在容易犯困的冬天,窗外大雪弥漫,窗子上蒙了一层水雾,他们就这样头挨着头,肩靠着肩,呼吸交缠,枕着对方的外套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曾经朝夕相伴的朋友都已各奔东西,我跟弟弟也都离开了南川,大半年才会相聚一次。难得有一次在一起吃火锅,我问起弟弟未来的打算,他已经有些醉了,熏熏然不知南北,睁着一双迷蒙的醉眼“唔”了一声,说没什么打算。
我说,那你总有什么梦想的吧。
他捏着酒杯,神情慢慢就恍惚起来。
许久,他才缓缓说道:“我的梦想啊......我的梦想是能回到过去......”
一间破旧的教室,一个背光的角落,一张垒满书的木桌子。
他坐在里面,靠着墙,我坐在外面。
他还在我身边,我们都趴在书堆里睡着了。
窗外是寒冷的风和冬天温暾的光照。
弟弟哽咽到颤抖的声音,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觉心酸。
曾无数次产生过“这两个人好过头了吧”的念头,可是却没有一次认真去想过。
我不敏感,不擅于去揣测人心,有时甚至迟钝到令人发指,一直抱着“男孩之间感情好也没有什么”的观念。
直到现实向我们投下重磅炸弹,将我们看似平静的生活炸得支离破碎。
下课时,我和毛毛手拉手一起去“接受大自然的召唤”,出来洗手的时候,她忽然问我:“你下下礼拜生日了吧,打算怎么过啊?”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摇头说:“不知道哎,到时候你来我家吧,请你吃蛋糕。”
“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挑礼物?”
“不会吧,你拉我这个寿星一起去买礼物!”我故作夸张地惊叫。
“屁啦,买给你弟弟的,你不要买吗?”毛毛笑着捶我。
“我不送的。”我耸耸肩,因为我和弟弟一致认为,过生日那天还要送另一个人礼物超级不爽,所以我们都约定不送对方礼物。
“那你也要和我一起去,我最不懂给男生买礼物了。”毛毛很忧愁地叹气,“女孩子多好打发啊,首饰、衣服、布娃娃、巧克力,或者直接买一束花……”
我磨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弟弟座位边围了一群男的,看到我和毛毛过来,纷纷挤眉弄眼地走开了。
“干嘛?鬼鬼祟祟!”我好奇心瞬间被撩拨起来了。
“没啦,大胖说放学请我们去溜冰,叫我问你们女生要不要去。”弟弟坐在桌子上晃着腿,“怎么样,要不要去?”
我知道大胖喜欢毛毛,他其实只想请毛毛一个人吧,大家都知道啦,还要欲盖弥彰,我笑嘻嘻地转头问毛毛:“你去不去?”
“你去我就去。”毛毛说。
我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眼角瞥见大胖不断向我使眼色,那双小眼睛能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来真是辛苦他了,我假装为难地说:“可我本来放学想去沿河路的‘巴黎巴黎’喝咖啡的。”
大胖连忙举手,说:“我请我请,溜完冰一起去啊!”
“薛思琪,你不是最讨厌喝咖啡的么?”弟弟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
我瞪他,好弟弟就应该知道在这时候不能拆姐姐的台!
巴黎巴黎是南川最受年轻人欢迎的一家休闲吧,装修得极为有小资情调,可惜去那里一次几乎要吃掉我一个月零花钱,害我就算去也只敢点最便宜的绿茶,这次正好有冤大头做东,我一定要吃够本来!
弟弟在一旁直摇头:“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好不容易捱过五节课,饿得前胸贴后背,毛毛她们都有自带便当,我只好和弟弟一起去食堂吃,幸好,和弟弟一起吃午饭还有个好处——不用排队。
果然,一走进食堂,弟弟就把饭盒都交给陆栩,拉着我大模大样地找了个电扇底下的位置坐。
“你真会使唤人。”我感叹。
“你不懂,打饭的阿姨都是外貌协会的,只要是陆羽去打饭,都打超多的。”弟弟脸皮奇厚,大言不惭地说,“陆羽这叫充分发挥余热,造福人类造福全社会。”
其实根本只造福了你一个人。我在心里翻白眼,陆栩怎么可能会帮别人打饭,别说他保姆每天有做便当送过来,素来和一些爱慕他的人也常常会送便当给他吃,人家是照顾你心情,才来陪你吃食堂的。
等了一会儿,就见到陆栩穿过人流往这里走来,他先把粉色的饭盒递给我,再把绿色的饭盒放在弟弟面前,斯斯文文地坐下来,自发地掏出纸巾擦桌子,先擦了弟弟那边,再擦我这边,最后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