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在座位上看书,我冲过去一脚踹翻了她的桌子:“你满意了?高兴了?”
全班人都惊恐地看着我。
她还有脸冲我笑:“照片只印了几十张,只来得及给校长年段长苏苏老师看,还有那么多老师没发,怎么会满意呢,我还要再加印几百张,几千张,最好全校人手一份,这才算满意呢!”
贱人!
她被我一巴掌打得侧过脸去,我气得快爆炸了,真恨不得抓住她的头发把她从三楼扔下去!
“呵呵。”她忽然阴森森地笑起来,“我说会叫你们后悔的,我说到做到!”
疯女人!她已经疯了!
我居然跟这样的疯子同桌了两年多,真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想再跟一个疯子一般见识,我从抽屉里拉出书包,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我要逃学,我要回家,我才不要留在这种地方上什么狗屁课!
公交车太慢了,我站在路边拦车,直接打的回家。
一路跑进小区,路过我们家的停车位,爸爸的车却不在那里。
难道他们没回来?
我满腹狐疑,坐电梯上楼,掏出钥匙开了门,家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爸爸?薛思嘉?”
我试着叫了几句,冷冰冰的空气回荡着我的声音,除此之外,无人回应。
他们没有回来,去哪里了?
我试着去打弟弟的电话,连续打了好几个,《moon river》在我耳边唱了好几遍,无人接听。
再去打爸爸的手机,直接关机。
怎么回事?
他们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像是一只鬼气森森的冰冷的手慢慢钳住了我的喉咙,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这种感觉已经五六年都没有过了,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是弟弟吗?是弟弟出了什么事吗?
我和弟弟大概是全世界最没有默契的双胞胎,我们玩猜心游戏就没有赢过,传说的心电感应,我一直以为是没有的。
可是十二岁时,这种感觉就曾出现过。
那时我们还没搬来南川,我们一家人住在铜山岛,对,就是那个香蕉和海产颇负盛名的海岛城市。
我在邻居家,和她们的小女儿一起玩芭比娃娃。
给娃娃换衣服,扎头发,正是兴起,身上突然就一阵一阵的发冷,心跳也变得非常快。
很害怕,我丢了娃娃,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一直等这种感觉消失。
可这种感觉持续了非常久,我怕得要死,又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差点当着邻居全家人的面就哭了出来。
幸好它又突然消失了。
就像它来的时候那样,完全没有预兆。
我没有玩的心情了,匆匆和邻居告别,一刻不停地往家的方向跑。
弟弟的房门紧闭,我听见水声,爸爸从浴室里洗澡出来,我问他:“爸爸,弟弟呢?”
爸爸说弟弟生病了,有点发烧。
我想去看他,爸爸却不准我去。一直求他,一直求他,他终于把弟弟的门打开了。
屋子里几乎是全黑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以为他睡了,我小声叫着弟弟走进去,弟弟的房间空气很不好,有一股怪味。
弟弟睡在床上,被子一直盖到下巴,他脸色很差,紧闭着眼睛缩在床上发抖。
我伸手去摸他额头,烫得我马上就缩了回来。
弟弟真的生病了。
爸爸跟在我身后走进来,把弟弟的被子又掖紧了一些,他的手指因此不小心滑过弟弟的下巴。
弟弟整个人猛地一颤,忽然就抖得非常厉害,口中是混乱不堪的呓语。
“薛思嘉,薛思嘉。”我小声地叫他,他终于认出我的声音,慢慢的慢慢的安稳下来,睁开了眼睛。
我一直记着这件事,印象深刻的不止是因为那种没有头绪的感觉,还因为那是从小到大,弟弟第一次叫我姐姐。
他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我,他发烧烧得连手指都是滚烫的,还有腻腻的汗。
“姐姐,救我。”
大概是病得太难过了,他声音嘶哑,跟着眼泪就滚落下来。
我忽然注意到他露出被子的手臂上全是一条一条暗紫色的淤青,那种长条形的形状,不像撞的跌的,倒像是用什么东西绑出来。
“你的手......”我伸手想去掀他的被子。
爸爸突然脸色大变,硬生生将弟弟的手掰开,抓着我的衣领,非常粗鲁的将我推了出去:“小琪,你先出去,不要影响弟弟休息。”
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口,感觉不对劲,但十二岁的我并没有多想。
门迅速地在我面前闭合,最后,最后一个画面是弟弟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他竭力向着我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却又被爸爸大力按回床上,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眼眶溢出,他又哭着喊了我一句:“姐姐。”
“砰——”
门关上了,随后我听见锁头转了两圈,反锁了。
弟弟的哭声被隔绝在门后。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听过他叫我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郁闷哦,最近好多作业。
好想写东方不败同人,你们会来看么......(忐忑)
☆、黑暗之潮
“答应我!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你不在的话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某芒果台抓着对方膀子声嘶力竭的台词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我手脚并用,哎呦哎呦的从沙发里爬起来,活动活动僵到不行的脖子,瞥了一眼时钟。
指针正向晚上九点靠近。
他们还没回来,期间给弟弟和爸爸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肚子饿得大唱空城计,却一点食欲都没有,那种讨厌的感觉还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心尖,挥之不去。
等人等得无聊,电视又在播《兰陵王》,一个牵着马发型狂野的男人在露天浴池里泡澡,我还在疑惑是不是和马共浴会比较舒服,追着老母鸡而来的林依晨就让我刷新了对天雷滚滚这个词的理解,她在看到冯绍峰撸头发后一脸震撼的表情,陶醉道:“这个画面实在太美了!”然后三下五除二开始脱衣服......
......我还是去弟弟房里偷PSP玩吧。
不知道多久没进过弟弟房间了,他完全遵从生物的圈地本能,卧室就是他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
其实布局完全和我房间一样,只是粉色的窗帘被套换成了绿色,然后没有我房间那些堆积成山的布偶娃娃和随处乱丢的漫画书而已,意外地......看起来居然清爽很多,我摸摸下巴,考虑考虑要不要整理一下房间。
弟弟的门后面挂了一只篮球,书桌上摊着几本篮球杂志,正想帮他叠叠整齐,拿起来抖了抖,噫!书里还夹着一双袜子,他不会是看到一半打算睡觉了随手抓个东西夹在那里签吧......我算服了他了。
他游戏机放哪里了?
抽屉拉开来,里面一堆韩寒的书和一瓶用光的清凉油。
这两样东西,大概在弟弟心里,可以被命名为“回忆”吧。
高一的时候学校抓得很严,期末考英语没考过的暑假都要留下来补习,弟弟以59分的高分成为了补习班里的第一名,我以58分屈居第二。而陆栩从来就属于那种闭着眼睛都能考得比我们好的人,他根本不需要补习,却还是天天赖在教室上课,上课时弟弟被叫起来翻译句子,他就在底下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提醒他......后来直接被英语老师轰回家。
有时晚上老师会发卷子下来考,大概要到九点半才会放人,陆栩就天天晚上坐在教学楼前面的亭子等弟弟放学,等三个小时,换来两个人并肩而行的二十分钟。夏天的太阳有多放肆,晚上的蚊子就有多猖狂,一开始弟弟不知道,直到补习快结束才从阿蛮嘴里听说那时候陆栩天天在亭子里喂蚊子,刚买不久的清凉油都用光了。
那时候弟弟还特别崇拜韩寒,很爱看他的书。由于我和毛毛是一中门口那个席殊书店的常客(蹲在里面看免费漫画什么的),经常能看到陆栩隔一段时间就出现在书店,韩寒的书出一本,他买一本。再后来时间长了,看店的阿婆都认得陆栩了,见他来就会用客家话跟他打招呼:“后生唉,你要的书还无有到喂!”
他买来的那些,其实有的弟弟已经看过了,现在抽屉里还躺着两三本没拆封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暗生情愫的,我已经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追溯到我能记起的最初,就是有一次弟弟打球摔伤了手,陆栩偷偷来问我弟弟早上几时出门他会来接他,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故意说早了大半个小时,害他大冬天的早上在我们家门口站了好久。
等弟弟下楼来的时候,他嘴都冻白了,怀里藏着的干蒸烧卖却还温热。
怎样才算爱一个人呢?
我想,并不是天天将爱挂在口头边,而是你从未说过一句露骨的情话,在他身边的一言一行却已向所有人昭示,你有多爱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