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藏和姜在虞看着毕艺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不知怎么竟都默契地没有开口，两个人安静走到足球场有树荫的位置上坐下。
“快喝吧。”顾藏又催促了一句，见姜在虞仍是没什么反应，就把杯子拿了过来，给插上吸管垫上纸巾才递过去，“去冰的，这么久了，可能也就比常温的好点。”
姜在虞默默接过葡萄撞奶，视线停留在上面的便签上一会，手上用吸管搅拌着，又转而看向顾藏，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像是做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深吸口气将口罩提了上去，盖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个嘴。
上半张脸被鸭舌帽和口罩完全藏住，下半张脸露出个嘴和下巴，头发被绑起露出修长笔直的天鹅颈，即使被藏起来大半张脸，仍是可以辨认出这是姜在虞。
红润的嘴唇有点干燥，唇瓣轻微张开贴到吸管上，喝了两小口后嘴唇变得湿润起来，唇珠娇艳带着点水分。
跟着露出来的下巴，还透着隐隐约约的红，估计被盖住的上半张脸也还是红成这样。
顾藏盯着姜在虞喝了几口，觉得心跳速度已经不能再让自己看下去了，才瞄了瞄周围远处站着的粉丝和对着这边的相机，心里有了数又忍不住笑出声，“慢点喝也没事，脸严不严重？”
说完这句她又皱紧了眉心，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虽然是树荫下却毕竟是在室外，“要不你快上车回去休息？”
“脸没事。”姜在虞动作顿了顿，将奶茶拿开后，把口罩扯下来又露出那双光波潋滟的琥珀色眼眸，瞄了一眼顾藏后又将视线转向粉丝那边，指尖隔着纸巾捧着那杯葡萄撞奶，声音变得有点小，“只是偶像包袱有点严重。”
正好姜在虞那一眼瞄过来的时候，顾藏已经收起了自己一直望着姜在虞的视线，只露出眼睛或者只露出红唇的姜在虞杀伤力都很强，她不能再看下去，“那就快喝完回去，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的。”姜在虞摇摇头，但还是乖乖听话把口罩提上去，连喝了几口又带着露出的下半张脸望向顾藏，唇角勾起，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好好喝～没想到我还有这个荣幸，喝到顾博士亲手制作的奶茶。”
顾藏心一跳，拉响警铃后连忙将自己的视线从对方唇瓣上移开，沉默一会开口，“我还是先走了吧，你直接带回去喝也行。”说着她就站起了身。
姜在虞也急忙跟着站起身，将口罩薅下来，琥珀色眼眸看着顾藏一眨不眨，“顾藏，今天谢谢你，我说真的，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的。”顾藏转过身去，似是提问又似是陈述，脸色平静，“姜在虞，你应该知道吧，我是研究葡萄的。”
“我知道的。”姜在虞回了这么一句，眼神茫然。
顾藏笑了笑，将双手插在兜里，神态自若，墨玉般眼眸里的光闪烁着，“所以，我见不得别人说葡萄坏话。”
当然也包括姜在虞这颗小葡萄。
当然也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顾藏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若无其事且及时的拉远了距离，就像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玩笑，只是为了让姜在虞不再把这件事当回事，也让她们如老同学一般的关系不会因为这件事有任何变质，就像她的正义感和体贴与生俱来，对所有人都是这般善解人意。
姜在虞在原地愣了一会也抱着葡萄撞奶上了保姆车，看着上面的便签好一会又扯下来揣到兜里，里面的液体还剩下一大半没舍得喝，估计得放到冰箱里冻起来晚点再喝，就像她保存了好久好久好久也没舍得吃，还坏了不少的那些葡萄一样。
如果她真是那些葡萄就好了，既没什么烦恼。
也会被很多人喜欢。
作者有话说：
姜在虞：很多人=顾藏
顾藏：小葡萄=姜在虞
里面有个细节提醒一下：小虞干看了三次便签，为什么呢？
第18章
姜在虞真的很爱请别人吃饭，一遇到什么事情就要用请吃饭来感谢。
比如这次的事，等顾藏回到家后，就收到了姜在虞的微信：
「真的还想说一句谢谢。」
「虽然你只是路见不平，但我还是很庆幸能够被顾博士拔刀相助，而且葡萄撞奶也很好喝～」
「所以，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噢～」
「这样的话，算上之前的，我们还有三顿饭没吃哈。」
顾藏其实并不觉得那是她的高光时刻，甚至觉得姜在虞有点过于看重这件事了，也让她们的关系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仿佛因为她维护了一次姜在虞，就得让姜在虞感恩戴德起来。
可这明明不过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姜在虞又请她吃饭，就像那一次喝酒一样。
但姜在虞想用请吃饭来还人情，是因为她心里有一杆秤，谁帮了她她就马上报以同样甚至还重的砝码过去，只是为了不欠别人。
请吃饭只是为了还清楚欠下的人情债，这是拉远人与人相处距离的表现，是生分不是亲密。
恰好这也符合顾藏理智上做出的选择，她安静看着姜在虞发过来的信息，滑上来又滑下去，最终回了个：「可以的。」
没有再用“～”这个符号。
姜在虞过一会又回了：「那好，这周六见～其他的先欠着，以后再说嗷～」
然后又说着：「葡萄撞奶真的很好喝，字也写的很好看～」
顾藏只得欲盖弥彰地回过去：「谢谢，也替毕艺谢谢你夸她的字。」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好一会，大概有三十多秒才回过来，只有四个字：「嗯嗯，晚安。」
她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过去，结束了对话，心里却还想着四个字加一个逗号，用了三十多秒，手速大概是有点慢的。
就这么想了好一会，她起身喂了猫，洗了个澡洗去身上粘腻的闷热，之前没怎么出汗，但不知怎么在姜在虞身边坐了一会就出了不少汗。
过一会毕艺发信息过来：「顾师姐！怎么样！奶茶有没有被夸！高光时刻有没有被夸！」
顾藏窝在沙发里开着空调：「嗯，姜在虞夸你字写的好看。」
毕艺那边信息唰唰回过来，打字速度比姜在虞快了不知多少：
「哎……这不是你写的吗？四舍五入也是夸你。」
「对了顾师姐，你为什么不想让在虞姐姐知道字条是你写的，又让在虞姐姐知道奶茶是你自己做的呢？」
「这两件事比起来，还不如承认字条是自己写的，奶茶是买的呢。」
一条条刷下来，顾藏指尖在屏幕上方顿住，一时之间不好回些什么，只回了个：「不知道。」
她的确是不知道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让姜在虞知道是自己做的奶茶，又不让她知道是自己写的字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和姜在虞吃饭，又不想让姜在虞请她吃饭。
原本想的好好的，吃完这顿就没下一次了，就去足球场看看不做什么，就安心和章语照一起待在同一个小号分类里。
但说出来做出来的总是，“好啊可以有下次，下下次。”、“给你的葡萄撞奶不加冰不加糖。”、“章医生她有时间的。”
就好像她原本设定好的想法在遇见姜在虞之后，对上那一双琥珀色眼眸后，总会一瞬间崩塌，又一瞬间重建起来，让她也不知道自己重建起来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样。
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艺这个问题。
毕艺那边继续刷屏发出疑问：「啊？哦哦我知道了。」
「哇哦，顾师姐～」
后面没有再说些什么，但毕艺的留白给了顾藏不少思考的空间，她垂眸点了点手机，回过去的信息很冷静：「别哇了，也别知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毕艺又怎么会知道呢。
顾藏点出和毕艺的对话框，点到朋友圈后看到了她做的那一杯葡萄撞奶，上面贴着的便签不知是掉了还是被撕下来了，攥着杯身的是姜在虞微粉的指尖，还有从黑色卫衣袖口探出的凝脂白皙的一截手腕。
照片是三杯饮料被举在一起拍的，可她偏偏只看到了那一杯葡萄撞奶。
文案很简单——夏日限定款葡萄撞奶，以及限定款多日葡萄冰。
顾藏默默点了个赞，关上手机到冰箱拿出之前冻好的葡萄冰，倒了杯乌龙茶进去，葡萄清香混合着茶香滑入口中，馥郁浓香。
喝了几口后她举起杯子看了看，确认没有加糖，茶比葡萄冰多。
不应该这么甜的。
之后的一周实验室都很忙，但顾藏嘴角依旧时不时带着笑，其他人倒也见怪不怪，只能埋怨自己没这么好的心情应对即将回来的老毕。
顾藏并不是很爱笑，但恰好碰上葡萄成熟的季节，她也就突然变得心情好上不少。
大概是因为她是个称职的“果农”。
一周结束，到了周日，她们三个约好下午五点集合，章语照开着车到楼下来接顾藏，反常地打扮低调，卫衣牛仔裤帆布鞋，没戴美瞳没有大红唇，像个平平无奇的清纯女大学生。
顾藏下楼都差点没认出来这是章语照，没戴眼镜差点走过去才被喊住，看着这个低调朴素的章语照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默默上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