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天,祖爷的寿宴即开始,和往常一样,一身新衣的白冶童子一样站在祖爷的轮椅边上,微笑应客,面面俱到礼貌而庄重。
但其实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的镇定,他不时侧头盯着祖爷愣愣地看。
尚鸿天一世威严,纵然到了头发花白岁月游虚的年纪,一双眼睛依旧锐利不可挡,他已经卸任很多年了,甚至在十年前已经把印章给了尚仲明,但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尚家的每一个人都需要把他放在心口上掂量着。
白冶拿不准祖爷的意思,讪讪地推着。
“好了,你下去吧。”苍老沙哑的嗓音一响起,负责推轮椅的看护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嗯。”祖爷见白冶轻轻地推动了轮椅,满意地沉吟了一声,只走了三五步,两人便来到了觥筹交错的宴会上,白冶给祖爷整理一下膝上放置的一张细绒毛毯,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尚云修的眼神就这么望了过来。
祖爷回头看他,他才惊醒过来,红着一张脸笑了两声出来,说:“爷爷,我们这就过去了。”
尚鸿天冷冷地看了一眼凑过来的尚云修,对着白冶倒还是和颜悦色的,他眼神闪动了一番,沉默着颜色,突然开口道:“一会儿就宣布吧,别等着我走开了。”
白冶的脸更红了一层,羞愧地哼唧了一声,张开又想说对不起,最终只是垮了垮肩膀,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尚云修又气又笑,狠狠拧了一下他的头皮,挎着意气风发的沉稳脚步到了另一边的人堆里去,侃侃间谈笑风生。
祖爷偷眼看着他们的互动,扬了扬粗硬花白的眉毛,不动声色地保持原来的姿势,对着突然走过来的尚仲明说:“开始吧,今年简单一点,我累了。前头听小李说起老七又闹腾了,车子没地方停是吗,让他滚蛋。”
白冶蛋蛋忧伤地看着迁怒的祖爷,把自己尽量缩小。
尚仲明的脸色不好看,他在祖爷和白冶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渐渐就有些走神。尚鸿天多精明的一个人,了然地哦了一声,“你也知道了?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兔崽子!”
白冶继续吧自己往里缩。
尚仲明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遥遥看着人群中最显眼的儿子,却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他说:“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把他交给辞壁带,她不是个细心的女人,小时候我亏待他了。”
祖爷嗤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样子,等着尚仲明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吧。白冶,你看着他一点,到时候过不下去了,提前告诉我一声。”他说完拍了拍白冶的肩膀,等待他的回应,半晌叹息一声离开去处理事情了。
今年来的人特别的多,看见站在老人身边的白冶时都露出了一脸的诡异表情,又幸灾乐祸的,又无法理解的,但大多都是做壁上观,只斜斜地在暗中观察另一个主角的神色,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这件事尚云修只设法瞒了尚仲明一个人,原因……生为人子,他不想那么早看见父亲失望的神色。御香园里生活了半辈子的佣人,看见了,听说了,也都不敢告诉主人,只是在心里绕了绕,在这之前并没有几个人当真。
顶着这样的压力,白冶的表情越来越僵硬,他紧张的呼吸都变浅了,唯恐又哪里做得不好给人留下话柄。
白陶皱着好看的柳眉,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微笑着喊:“祖爷生辰快乐。”然后把手放在白冶发白的那只手边上,姐弟两一同推着尚鸿天往前走。
看着这一幕,心思渐渐复杂起来的一众人不由自主朝着尚云修看了两眼,见实在看不出什么,又打量起白冶不情不愿的脸色,隐隐约约想着,难道这都是闹着玩的不成?太放肆了。
又或者,白家人是被逼的?不对不对,谢玉兰瞒的是好,但架不住儿子张扬啊,好多人都知道白冶是那种人,只是从来也没有当面证实过,而且白家人又不拿尚家的股份,也就从来没有多在意。
尚鸿天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一等尚仲明宣告完,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沉沉地开口,说:“我的墓地已经都修葺好了,选个日子也可以收拾收拾住进去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点事要交代。”他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过来的一个年轻男人,白冶看了一眼当即愣住,这不是顾言之吗?他怎么会在这儿,大过年的……太诡异了。
顾言之颔首,拿着一份文件以及一支笔上前,他翻看文件一字一句清晰而又响亮地读了起来。
当听见自己是尚鸿天那百分之十五的私人股份的所有人时,白冶愕然地望着眼前的老人,脸色渐渐变得无比苍白。
顾言之读完以后,挑选了几个见证人,把这份文件向他们一一展示,见他们都点头没有对自己的话表示异议以后,这才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钢笔,躬身靠近重新坐回去的老人,温声说:“老先生,如果没有问题,请您在这里签上您的名字。”
轮到白冶签名时,他愣是把手藏了起来,眼睛红通通的,“我不,我不要,你们别这样,我不要。”
尚鸿天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板着脸道:“怎么,瞧不上眼?”白冶不说话。
尚云修想是早就知道似的,他面不改色地抓出白冶的手,让他签名,随口小声说道:“不想要的话就送给我吧,现在先签名吧,大家都看着呢。”
白冶这才回过神来,他躲躲闪闪地看着明显震怒的一行人,其中最突出的就是他没见过几次但印象深刻的七爷……尚鸿飞,在尚云修点了点头之后,抖着手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言之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当着来不及反应的众人的面说:“好,接下来我要宣读的是……”
白冶又在那份转让协议上签了一个名字,虽然只是几分钟的事情,但他如释重负得像要虚脱了一样。
尚鸿天的多此一举却让尚氏再没有一个人敢轻视白冶,不仅仅是老人家的信任,还包括未来的尚氏当家尚云修的信任。百分之二十五是个什么概念……尚家三岁的小孩都知道。
做完这一切以后,目前尚氏最大的股东尚云修似笑非笑地盯着几个人,又随意地转开视线,他拉着白冶的手,高声说:“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件私事。我和他四年前在荷兰注册结婚了,尚家条例成了家的男人才能名正言顺地进董事局,你们又什么异议吗?没有的话,我父亲等会儿将宣布他的卸任决定,以及接下来的任命仪式,大家可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白冶傻乎乎地跟着他上去又跟着他下去,张口结舌地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尚云修眼带笑意地看着他,“要在暗地里办事并没有那么难,只要有钱和人脉,嗯……我是不是很坏?”
白冶绿着脸沉默了。
接下来气血两虚的白冶都没有再参加任何仪式,也没有见任何人,他被迫和白家人窝成一堆,目目相对,看了半天愣是一个屁都没放出来。
白长延尴尬地盯着儿子漂亮妖孽的脸看了两眼,笑得一派沉重,“这云修真是……”
白冶苦着脸,神色间大有家门不幸的悲思,他拖着鼻音重重开口,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谁能知道他是这么个不省心的家伙……”
谢玉兰抖了抖,嫌弃地看着白冶装腔作势的显摆样,冷哼一声,亲亲热热地拉起白陶的手,问:“我都忘了问,你们谈了多久了?现在想想傻乎乎的阿罗这小子也挺不错的,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没心机的,小就小点吧,男人吗就是用来管教的。”
白陶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舒了一口气的白冶,阴着脸皮僵硬地点了点头,说:“是啊……一个月了吧。”
谢玉兰又趁胜追击,和和气气地问:“一个月了啊……进展到哪个程度了?”
白陶又是一僵,三十二不年轻的女人了,愣是红了红脸,推着她妈的手,嗔怪扭捏了两下子。
谢玉兰心里有了算计,回到S市就给左佐罗告了密,语气殷殷期盼地暗示说:“最近那什么安全产品的质量都是不怎么样的,阿罗啊你可得上点心,我们家白陶啊……哼!”
脑子突然就一个灵光的左佐罗当即就把家里所有的避孕套戳了个对穿,然后没歌多久就听说白陶怀孕了,她的身体不好,流产是不可能的,左佐罗的姐姐爸妈一听说人姑娘有了,从地上就蹦了起来。一窝蜂地来到白家,对着白陶嘘寒问暖,亲亲热热地拉着谢玉兰的手,亲家母长亲家母短的,俨然成了一家人。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暂时,他们还困在苍嘉脱不开身。年吗算是这样过了。
祖爷这一举动多少伤害了尚仲明的感情,他闭门谢客了几天,听说有人造谣尚云修幼年时杀人不眨眼沉着脸出了门,雷厉风行,一下子平了一干人等的气焰。
他的妻子,比他小了十多岁的薛辞壁默默无语地哭了两回,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尚仲明,可眼见他对尚云修的宽容,她不愿承认又怎么样,心跌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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