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如果还有一分力气,肯定会用来推开刑家宝。
这个人恶心到他了!
第四十二章:分开
刑家宝为什么和会夏明华滚在水床上?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他被关在包厢里两天一夜,没人管也没人送饭,喝的都是浴室里的自来水。刑家宝确实天不怕地不怕,可他受不了这种与世隔绝的滋味,他想出去,也想杜九,但一想起杜九也就想起戴绿帽的事。
别人戴了绿帽还能痛斥奸夫淫妇,他这顶绿帽戴得真够憋屈,平白挨了一顿打,有苦说不出。越胡思乱想越是烦躁不安,索性往床上一倒,听天由命罢了。
刑家宝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醒的时候,夏明华正压在他身上,乱摸乱亲。
他怔了怔,连忙把夏明华推开:“哎,你这是干吗!”
“干吗?”夏明华笑了笑,斜着眼睛,跨在他腰上一颗颗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你说……我能干吗呢?”
“你、你、你别乱来!我要回去了……”刑家宝怂了,夏明华在床上就是个荡妇。
“呵呵,从前你也没少背着我出去偷吃,现在反倒有节操了?”夏明华撩起了他的T恤衫,抚摸瘀痕斑驳的腹部和胸膛,亲了亲他的嘴角柔声说:“可怜的孩子,被打得那么惨,疼不疼?”
刑家宝本来心里就挺委屈的,听到他这么说更是委屈得快掉眼泪了。
于是态度软化了,他从来就不是守身如玉的人,玩得最疯狂的时候,甚至怂恿夏明华和自己一起去参加性爱派对,只是后来痴迷于杜九,对别人提不起兴趣而已。
他抱住夏明华的时候,自暴自弃的想:反正杜九也不给他压,不但不给,还被别人压了……
“我等下要回去的,你别关着我。”刑家宝说。
“成,难道我还能关你一辈子?”
夏明华确实没打算长久关着他,心都不在了,空留着人有什么用?
他只是要刑家宝和自己一样,众叛亲离!
刑家宝当然不知道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拍摄下来,他只想着快点完事,早点回家去见杜九。然后继续装孙子,要打要骂他也认了,杜九就是他的心尖肉,即使这块肉被人啃了一口,疼死他也万万不能割舍的。
可是刑家宝没想到自己会错得那么离谱,在急救室门外,听完保镖把前因后果一说,他就用额头咚咚咚地磕向墙壁,最好把自己磕个半死,让人一并抬进急救室算了。
他没能如愿以偿,磕了三下墙壁,被保镖给合力制止了。
刑家宝满头满脸是血的蹲在地上,眼睛直盯着急救室门口,像只红了眼睛的狼崽子,生人勿近。
杜九的身体多处受到打击性创伤,肩胛骨骨折,严重内出血,身上正插满管子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目前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刑家宝不眠不休的守在外面,是是非非对对错错他已经不管了,隔着玻璃墙祈祷,只要杜九能熬过去,让他以后天天吃素,减掉二十年寿命也愿意!
刑家宝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从没为将来操心过,可是现在他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想着只要杜九能挺过来,就带他到国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休养,顺便把证领了,刑家如果不能接受他和一个男人结婚,大不了他这辈子就不回来。
如果能买个农庄就好了,再养几只猫猫狗狗,杜九喜欢花,就建个带有温室的花房给他,杜九懒惰,自己就勤快一点跟前跟后伺候着,杜九生气,就乖乖的让他打到消气为止……
刑家宝想象着杜九懒洋洋的躺在草坪上,捂嘴打着哈欠,逗弄猫狗的模样,不自觉笑出声来。他明明笑得这样开心,可是玻璃上却沾上了眼泪。
熬到天亮,危险期终于过去了,刑家宝来不及松口气,又是一阵晴天霹雳。
有一批人来到重症监护室外,其中有两个是权威性的医生,他们要将杜九送回S城的医院治疗。
刑家宝当场就发疯了:“住手!谁让你们动他,里面躺着的是我的人,你们凭什么自作主张!”
两个西装革履的人把他给摁住了:“这是大少的命令。”
“我靠你祖宗!快放开老子,不然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刑家宝看着他们把病床推出监护室,急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脸色暴红目眦欲裂:“妈的!都给我住手!住手!你们听到了没有!”
他的吼叫声把医生和护士给吓到了,但执行命令的人不为所动,刑家到底是由谁当家做主,论资排辈,怎么也排不到这个二世祖刑家宝身上。
于是刑家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杜九带走,当他跌跌撞撞地追到医院大门时,载着杜九转院的救护车已经开走好一会了,刑家宝蹲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失声痛哭。
他哭得撕心裂肺的,医院门前来往围观的路人,甚至以为他全家都躺太平间里了。
哭够了,刑家宝撸了撸鼻子,把鼻涕抹在裤腿上,牙一咬心一横,决定找支枪去跟他哥拼了!
然而,接连十天过去了,别说他哥了,就连他哥的一条毛也没见着。
刑耀祖胸口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三点前必须回基地开会,趁着还有点闲余的时间,从水果篮里挑了两个色泽饱满红润的大苹果,掂在手心里,推开了隔壁病房的门。
杜九正趴在枕头上假寐,听脚步声便知道来者何人,可他懒得动,懒得搭理他。
刑耀祖也没开口,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摸出短刀,专心致志地削起苹果皮。
其实自从杜九醒过来,要死不活的趴在床上养伤开始,他们之间连一句话也没交谈过。默契这种东西,就是不用把话说出口也能心照不宣,刑耀祖知道杜九伤的不仅仅是身体,更知道他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如同野兽身上的伤口,只有野兽自己能舔,别人伸舌头去舔那是冒犯。
一把能挑筋挫骨的好刀,拿来削水果确实糟蹋了,杜九看不下去,忍痛撑起身子,一把夺过削掉半边皮的苹果,放在嘴边用牙齿啃。刑耀祖默默把刀收起来,端正的坐在椅子里,淡淡地看着杜九。
杜九瘦了,被伤痛削尖了下巴,脸色白得像纸,衬托得睫毛和眼珠格外的乌黑。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男人,眼角都爬满了细纹却不显得老态,啃着苹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略长的头发遮住了额头的纱布,看起来妥妥帖帖十分顺眼。
杜九啃苹果正啃得起劲,突然感觉到背上一热,险些咬到舌头:“哎,你做什么?”
“抱你。”刑耀祖只压着他左边的背部,垂下脑袋,下巴抵在他肩头淡淡说:“就抱抱你。”
杜九没了继续啃苹果的兴致,顿了下,叹一口气:“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听到他这么说,刑耀祖也不觉得意外,杜九这人心是冷的,得慢慢捂热了,只有让外面一层坚硬的冰壳融化,才能得到里面柔软温热的真心。刑耀祖偏偏就喜欢他这一点,不滥情,也不随便动情。
“是不是浪费,我说了算,不是你。”
隔了一会,刑耀祖起身,戴上墨镜准备离去:“那小混蛋天天在外面闹,你要不要见他?”
“不见。”杜九面无表情答。
刑耀祖转身而去,在心底暗暗一笑,他更喜欢杜九的干脆利落。
杜九确实不想见刑家宝,但又岂能说不见就不见,他清晨时起床,只感觉到浑身骨头酸痛,踱到窗边,一眼就看到了有个人像流浪汉似的坐在榕树下。随即,他拉上了窗帘。
刑家宝如梦初醒地从长凳上惊跳起来,然后又动作僵硬地坐回去,他的精神状态恍恍惚惚,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杜九,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是那冷漠的眉眼却像整晚的冷风一样,让他透心凉。
这十天来他徘徊在医院里,有家不回,什么也不管,起初还会像神经病般闯入病房区大叫大闹,后来知道于事无补,也就不闹了,痴痴呆呆的守在窗下。
他倒没有多灰心,反正杜九每次生气都不理他,这次只不过是气得狠了。
只要等到杜九气消了,他好好哄一哄,然后把人带回家去,谁敢拦着就毙了谁。
杜九叫守在门口的保镖帮他唤医生来,问了问自己的身体情况,康复进度理想,肩胛骨也开始长合了,除了肝脏以外一切都还好。医生说他的肝脏破裂过,以后都得很小心,不但要注意饮食严禁沾酒,更不可再受到创伤。
杜九知道肝脏就在腹部,以后他是别想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搏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