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真真正正的车轮战!目的就是要把杜九给轮死了!
所以钟声敲响,三个拳手同时攻向杜九,左面、右面、前面同时包抄,想将他逼进死角里。杜九没有和他们硬碰硬,踏上擂台边缘的绳索,用力一蹬,身体凌空翻腾,落地后一膝盖撞上了右边拳手的肋下!
那拳手惨叫倒地,抱着肚子痉挛,口鼻里漾出了鲜血。
杜九每次进攻都使尽了全力,因为他的体力有限,必须速战速决!
没有把握一招制敌的时候,杜九就在台上东奔西窜,比起消耗体力他更不能受伤,否则一旦影响了战斗力,动作慢上那么一点,攻击轻上那么一点,就会被人逮住围攻。
当被前后夹击时,杜九直冲上去,歪过脑袋避开前面的直拳,手臂勒住了前面拳手的脖子,把他撂倒在台板,同时俯身扬起脚踢开背后的另一个拳手。随后抓紧时机,使劲掰倒在台上拳手的脖子,咔嚓一声,别人听到的是那拳赛的颈骨错位,杜九听到的是自己肩胛骨裂开。
糟糕!杜九飙出了满头的冷汗,脸色瞬间泛雪白。
他的肩胛骨因为受到猛烈撞击而产生裂缝,刚才蛮横的发力,导致裂缝扩大,整块肩胛骨断裂一分为二。情况变得相当恶劣,杜九右半边身子像被碾碎了似的,维持方才的姿势蹲在擂台赛,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台板。
这时被踢开的拳手从后方攻过来,杜九忍痛往旁边一滚,险险避开他的拳脚。
痛得发狠了,杜九站起身来一甩脑袋,汗珠被甩到了半空之际,他已大步跨前,两根手指的指尖直刺入拳手的眼窝里。杜九面无表情地把左手抽回来,抬腿猛踢,那拳手仰面朝天地倒下去,血喷得有两尺高。
一对三的战斗在二十分钟之内结束,场内欢呼雷动。
然而杜九却听不到,他只听到自己扑哧扑哧的喘气声,肺部像个破漏的风箱。
短短的半分钟之内,失去战斗力的三个拳手被抬了下去,新的一批又登上台来。刚上场的拳手都只穿着短裤,有的高举起拳头,有的指指观众猛拍胸口,还有一个干脆两脚踩着绳索登高叫嚣,杜九无需细看,都知道自己的对手们是何等年轻健壮、气势猖狂。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早已过了适合打拳的年纪。
当初对阵冯涛,这种世界级的拳手,杜九还有三成胜算,可现在,他压根就不去想了。
以一敌四,体力不足、身负重伤、没有武器……何况俗语也有云,乱拳打死老师傅。
杜九将面临着他人生中最残酷和最惨烈的一次战斗,背部挨着绳索,行动不灵活,他索性就不动了,明知躲不过的拳脚,他索性也不躲了,只管死死地稳住下盘,把自己当成一堵墙。
让这些盛气腾腾的拳手尽管往上冲往上撞,只要墙不倒,必定磕得他们头破血流!
杜九右手无力地垂下,左手抓住了绳索,身体向后仰,脚下半分没挪动过。他的眼睛已经失焦,瞳孔黝黑无光,纵使场上最强烈的雷射灯,也照不进他的眼里。
“叮、叮、叮……”
钟声响起,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喧闹声……
杜九赢了!
四个拳手都倒在台上,或是血流满面,或是折断脖子,更甚的捂住裆部打滚嚎叫。
杜九的神志一点点的回笼,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赢的都不知道,被逼到了绝境,已经不是靠理智战斗,而是本能支配着这副饱受创伤的身体。
“他妈得有没有搞错!”郑爽掀翻了桌,一把揪住身穿西装,油头粉面的经理破口大骂:“你不是跟我保证绝对能弄死他吗?是你自己亲口说他绝对在台上站不了十分钟!可你看,你自己看!”
经理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郑爽恨台上的人恨到了极点,所以不惜把奖金提高到五十万,招揽拳手参赛时,连赏金的数目也亮了出来。本以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况且是九个人打一个,这场比赛应该毫无悬念才对,可是却……却没想到那个叫杜九的人简直就是铜皮铁骨。
即使被从后方抱住身体,猛烈地捶打腹部,依然稳站台上屹立不倒,强悍到吓人的地步!
郑爽抽了经理一嘴巴,咬牙切齿:“弄不死他你就等着被我弄死!”
经理深知得罪不起这祖宗,刚想开口求饶,抬眼看到郑爽后面的男人,嘴巴张开了,也还是一个字吐不出来。郑爽仍揪住经理的衣襟不放,见到他脸色都变了,像是亲眼见了妖怪似的,于是转过头去。
杜九不知何时悄声无息地站在了他身后,头上淌着血,右边的发鬓、侧脸、耳朵、颈脖都是血红血红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瞧。郑爽到底还是个公子哥,论气势怎能比得上亡命之徒,他身体僵硬,生怕杜九一出手就把自己脖子拧了,就跟在擂台上拧断拳手的脖子那样干脆。
“我的人呢?”杜九开口问。
“在上面一层的包厢里……”
“带路。”杜九扭头就走,一点儿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经理忙不迭的在前面带路,两个保镖紧跟其后,一行人直奔电梯而去。满场的观众发出了嘘声,从没见过这样的拳手,打完比赛跳下擂台就走,头也不回的,把全场人生生给冷落了。
郑爽站在原地,面色由红转青,渐渐又变成铁青。
他以为刑家宝已经够拽的了,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他,如今才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比一山高!
郑爽寻了张椅子坐下,越想越觉得杜九可恨,末了,脸上浮现恶毒的笑容。
魅夜每天晚上都客似云来,现在又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刻,欢声笑语处处笙歌。杜九踩着红地毯,大步迈过一个个包厢门前,走道迎面的人都纷纷避开,他的模样倒也不是凶神恶煞,只是戾气太重。
别人当然不会知道,杜九现在心神是散的,骨头也都是散的,全凭着这股戾气强撑着。他就如同一架蒸汽火车,煤炭已经耗尽了,水也已经烧干了,所以还能在路轨上行驶,是因为残留的冲力带动。
“到、到了,刑二少就在里面。”经理说。
包厢的门没上锁,也没有人在外面守着,保镖抓住把手往后一拉,实木红门就完全的敞开了。
杜九第一眼,就看到那张被薄纱缭绕的圆形水床,第二眼,看到了在床上滚做一团的两个人。刑家宝在上,打着赤膊,夏明华被压在下方,光着屁股,两人嘴亲着嘴,相互搂住对方。
霎时,仿佛时间停顿了,门口的人,床上的人,全都一动不动。
十秒之后,刑家宝扯开勾住自己脖子的双手,翻了个身滚下床,惨白着一张脸瑟瑟发抖。
“九爷……你……我……”
他半晌也没能顺利憋出一句话来,跪坐在床边不知所措。
夏明华倒是大大方方地坐起身来,衬衫滑下肩膀,腿间的性器挺立,他瞅着杜九,嗤笑了一声:“家宝,你怕什么?在名义上我还是你的男朋友,这算不得是捉奸在床。”
杜九闭了闭眼睛,身体一晃,伸手扶住了门板。
“闭嘴!”刑家宝大惊之后总算找回了点理智,仓惶地扑向杜九,嘴里念念有词:“九爷,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和他是……是……”
到底是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杜九不再看他,转过身就走,得快点离开这才行,否则……
刑家宝连衣服也顾不上穿,拉起裤链就追,他被吓惨了,这辈子从被这么害怕过,牙齿不停地打颤,脚丫踩在地上的感觉都是虚的,身体像失去了重量。
当时看到杜九血迹斑斑的脸孔,还有震惊的表情,刑家宝心脏狠狠一缩,只感到天都塌了。
“九爷,你听我说,我真的什么也没做,你看我连裤子都没脱呢,九爷……”他追着杜九挺直的背影,一个劲地念念叨叨。
快要走出俱乐部的时候,刑家宝突然把嘴闭上,他抬起自己的赤脚看了看,脚底板沾到的是黏糊温热的血。他又大大的吓了一跳,拔腿追上杜九,拽住他的胳膊:“九爷,你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不看还好,一看他整个人都吓呆了!
杜九正汹汹的流着鼻血,嘴巴、下颚、脖子和胸口都被血糊住了,可他既也不擦也不管,脸上麻木得没有丝毫表情,只顾着拼命往前走。
“九爷,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刑家宝哭了出来。
杜九仍要继续走,但被刑家宝拽着胳膊不放,这一拉一扯间,把胸口那股气给耗光了,腿一软就跪在地上了。刑家宝也跟着跪下,紧紧抱住他的头,打着哆嗦,疯子似的对那两个保镖吼:“还不快帮忙把人送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