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萧拉过冯洛焉的手,勾了勾嘴角:“我能。”
他拉着冯洛焉往外走,一刻不停,而冯洛焉凄怆地回头,只看见林芝朝他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在说,一路平安。
他们跨上马,启程了。
一路青黛相送,段萧搂着冯洛焉坐在马上,贴着他的侧颈低语道:“相信我,阿冯。”
冯洛焉闭起眼,倒在他的胸怀里,泪意湿眼。
☆、61京城英雄(1)
离自己所熟知的景色越来越远,绵延的路途上都是陌生的匆匆赶路的脸孔,冯洛焉知道他终是离开了故土,踏上了一段未知的征程。
这几日几他们都是马不停蹄地赶路,除了夜里投宿歇息,他们一直在马背上颠簸。
“你难受?去马车里坐会儿。”段萧紧实地搂住冯洛焉,轻轻在他耳边说话,把他痒得脖子一缩。
“不用,我挺好的。”冯洛焉给予他一个安慰的笑容,他喜欢靠在男人的怀里,那种安稳的感觉使他温暖,即便是愁绪满腹,但只要男人不松开他,他就觉得没有任何好怕的。
段萧沉声道:“我看你脸色很差。”
冯洛焉低着头,嗫嚅道:“有些……水土不服吧。会好的,别担心。”
段萧哽了一下,觉得自己还真是多嘴了,担心他他就应该露出柔弱的样子说嗯我难受你抱紧点我吧,这才对,“谁担心你。”
“呵呵,口是心非。”李沛骑着另一匹马悠悠赶上来,对着搂搂抱抱的两人道,“真是甜蜜啊,这亲还未成,你们就如胶似漆,你娘昨夜还向我抱怨你有了媳妇忘了娘。”
段萧唇舌相讥道:“昨夜我和阿冯都去她房内请过安,怎会失了礼数?何况我这年岁也不适合与我娘同榻而眠了吧?”
李沛点点头,赞同道:“这倒是,你这岁数是该成天和媳妇睡在一处,干些该干的事。”
段萧不悦地皱眉,“昨夜你都听到了?”
“昨夜……?”李沛先是不明所以,而后看见冯洛焉烧得透红的脸蛋,忽的又明了了,“啊,原来昨夜你们在办事儿?我什么都没听到,现在是你自己招认的,可不关我的事,苍天可鉴。”
段萧真想一拳抡过去,无奈还在马上,怀中又有人,“你可以滚了。”
“我不滚,我骑着走。”李沛悠闲地摇摇折扇,冲他斜了一眼,然后踢了踢马肚子,上前赶到了马车旁。
冯洛焉真是想挖个洞钻进去,他小声埋怨道:“叫你不要做,这下都被人知道了!怎么办啊?”昨夜本来他都要睡了,赶了一天的路本身已经很疲惫了,段萧非要与他做那种事,二话不说就将他剥了个干净,上下其手,没多久他就缴械投降,轻喘连连,反抗不能。他推不开在他身上逞凶的男人,只好顺服,
这也就是为何段萧今日过分关心他的缘故。
“你是我的人,羞什么?”段萧掐了他的腰一把,直言不讳道,“昨夜你不是让我用些力么?”
那是想快点结束啊。冯洛焉心中大喊道,但他没胆子讲出来,免得又被男人掐软了腰。
“桀——桀——”
天空中传来尖利的鸟鸣,冯洛焉抬头一看,竟是利剑,“萧大哥你看!”
段萧长臂一伸,利剑盘旋而下,落在了他的臂膀上,而后一点一点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用尖喙轻轻地去蹭他的发鬓。
冯洛焉扭头也看不清利剑的模样,只能作罢,老老实实听着脑后的利剑发出咕嘟咕嘟奇怪的声响。
李沛见利剑飞来了,便又策马返了回来,朗声道:“段萧,方才只顾与你胡侃,差点忘了正事。”
段萧觑他:“你也有正事?”
李沛抿了抿唇不与他争辩,直言道:“昨夜接到探子来报,京城近些日子都不太平。”
段萧问道:“不太平?你指那些北昭余孽?我离京前已将最祸害的几家除了,剩下的都已不成气候,有何顾忌?”
李沛嗤笑一声,摇摇头叹道:“我自然知道你做得滴水不漏,但是我要跟你说,有漏网之鱼呢?”
段萧看他:“谁?”
李沛顿了顿,酝酿了一番,才沉声道:“李熙。”
“李熙?呵,怎么可能?”段萧傲然道,“他已死在大火之中,只剩焦尸,怎么还会活着?当日我们将他围困在府中,他的死有目共睹。”
李沛凝重着脸色,道:“我知你极有自信,我也认为李熙已死,但消息不是我们编造出来的,是有人说出来的。”
“你是指?”
“李澄和李溱,他们现在还在天牢里关着。”李沛略有所思道,“倒是些贪生怕死之辈,随便审问几下,就抖出了不少事。其中,他们就说了这事。”
冯洛焉听他们你来我往,不是很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直觉是非常严重的事,“萧大哥,李熙……就是那个三皇子,死了?”
李熙已年逾四十,他老子不死,他自然得不到皇位,私下里与大皇子李澄和二皇子李溱斗得不可开交,朝野皆闻。
段萧抬手揉揉他的黑发,道:“嗯,就是几月前害我中了暗算的那人,我誓死要手刃他,结果让他先一步自刎了。啧,可恶。”
冯洛焉知道男人恨李熙入骨,可若是没有李熙,他们又如何相遇呢?命运总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
自从谈了这个话题后,氛围忽然不太对,段萧心不在焉地搂着冯洛焉,似乎在想事情,而李沛则一路上和马车里的李月容聊得欢欣。郡主大人虽然舟车劳顿,但心情甚佳,一是见了故人之子,二是收了故人之子做媳妇,真是一箭双雕。
就这样又行了几日,他们便来到了京城脚下,都说皇城繁华热闹,可冯洛焉却没有体会到,在京城近郊,行人稀少,草市也匿迹了。
同样有疑问的还有段萧,他问李沛:“怎么人都没几个?”
“你进了京便知晓了。”李沛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卖弄管子道。
而走到城门下,他们竟被几名城卫拦下。
“都下马下车,例行检查!”
段萧策马上前,厉声道:“放肆,你看清楚再截人!”
那城卫搜查了那么多人,头一次碰到气焰那么高的,高声问:“你谁呀?就算将军王爷来了,都要下马接受搜查!”
李沛笑着对那城卫道:“这回你可说对了,把守城的薛嵬薛副将叫来,让他告诉你吧。”
这人竟直呼薛嵬名讳,城卫心下有些没底,赶紧催人把薛嵬请来。那薛嵬面如重枣,人高马大,声音洪亮,走过来便嚷:“何人寻我?”
段萧翻身下马,对着薛嵬道:“薛副将,你的手下真是训练有素。”
薛嵬一见段萧,脸色大变,惶急道:“元帅大人,怎么是你?他们还说拦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哎,真是该死。”
段萧也倒不气了,守城的人那么尽职,也没什么不好,“言重了,我娘还在马车上,不太方便下来,这例检便免了吧。”
薛嵬连声道:“自然自然,冒犯郡主大人了。只是元帅,你这半月何处去了?段大将军可一直在寻你啊。”手下的几名副将近日来总是受到无辜牵连,段睦百忙之中还要操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肝火可旺了。
段萧摆摆手:“我自有要事,你们这是何意?搜查这么严?”
薛嵬脸色又拉下来,低声道:“元帅有所不知,上头下了令,说是三皇子李熙还未死,正藏身在京中某处,特命我们全城搜捕,进出人员更是严加盘查,不得马虎。”
又是这事。段萧面色阴沉,难道真如李沛所言,李熙还未死?可那日从房里抬出来的尸骨又是谁呢?莫不是金蝉脱壳?
冯洛焉笨拙地从马上翻下来,有些惊惧地靠在段萧身边,小声道:“萧大哥,那边、你看那边——”
段萧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大街的另一头正急速奔来一支队伍,手执长矛,面色凶狠。没一会儿,他们就冲到了城门下,把段萧一行人团团围住。
“呵,谁给了你们这个胆子,将矛头冲着我?”段萧临危不惧,依然一副睥睨众人的模样,他盯着眼前这支熟悉到不行的队伍,冷声道。
站在前头的一个士兵面露难色:“元帅,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段萧握紧冯洛焉的手,朗声道:“虎符还在我手里,谁的命令?”
“我的!——”
队伍后有人大喝一声,随即拨开一条道走了上来,“小王八蛋,你老子你不认识了?”
“爹?!”段萧低呼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谁来?好好的一家子凭空少了两个人,我能不急?”段睦人到中年,却依然英气凛然,气度不凡,他身披甲胄,腰佩宝剑,无法不令人侧目。
冯洛焉恍然,原来这位就是他未来公公,当然也是他从小憧憬的大英雄,段睦段大将军。今日得见真容,只能说名不虚传啊。
段萧有些气短,因为当初自己不顾一切奔回小南村找冯洛焉,留下个烂摊子扔给他爹,他自然不太想面对段睦,“爹,有事回去说吧。”
段睦看到了李沛,脸色更是不好看:“你又把小王爷拐带出去,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