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静止着没动,眼睛盯着面前那俩人,心里头跟突然被抓了一把似的紧紧揪住,说不出来该是什么感觉。按理说他这时候该是悄悄退回来,平常这号的事儿他也不是没见过,这次是稍微有点儿不一样,这两个人跟平常的不一样,他的心情也跟平常不一样。
胡齐被盛岷紧紧搂着,唇舌相连的地方发出暧昧的啧啧水声,他眼睛眯着,一只手托着盛岷的后脑,指缝里都是温凉柔软的发丝。南方就这么看着,也不进不退,手心里头全是滑腻的汗。他远远看着胡齐的每个表情,恨不得每一根头发丝都看清楚,同时心里头又觉着害怕,好像四周黑暗的夜色里头似乎潜伏着什么东西要把他拖下去,拖到那未知的黑暗里头去。
过了有一会儿,等面前那俩人分开,南方才晓得为什么他盯着胡齐看了很久,那样儿的懒懒的带点儿得意的表情,还有一双泛着水光的眼,都有点儿像他家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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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南方卷着被子睡得正香,外面“当啷啷”的想了几声,才突然让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一睁开眼,也瞅见自家小孩儿瞪着俩迷糊的大眼睛瞅着他,个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是刚被吵醒的。外面在敲钟,不知道是不是这宏村的习惯,当啷啷敲了几声之后就又恢复了宁静。
这南方伸了个懒腰伸平被子,昨儿晚上小孩儿连带着被子都被他卷在怀里,身上盖着的其实没多少,这会儿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冰凉。宏村早起的温度比晚上还低,南方拿起搁在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才早上六点,太阳刚出来没多久,昨儿晚上没拉窗帘,这会儿照的整个屋子都黄澄澄的。
豆包打了个哈欠,手一拽把被子盖到下巴上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南方瞅着他那迷迷糊糊的小样觉着好玩儿,就伸手到他被子里摸了几把,刚好摸在光溜溜的腰上,小孩儿怕痒,一边踢他一边到处躲,没几下就翻到床边上去了。
豆包刚起床被折腾成这样,不耐烦地把脑袋都裹进被子里闷声叫了一句:“爸爸恁烦人!”然后就不动了。
南方听见这话,伸手把人逮过来一边挠痒痒一边问:“说谁烦人呢?这会儿还烦不烦了,嗯?烦不烦了?”
他不停的一边挠一边问,小孩儿就是咬紧了牙关不松口,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拼命的往床边上撤,半边身子都探到床外头去,被南方一把扯住。
“快说烦不烦,不然我松手了。”南方故意威胁似的往前一探把小孩儿半拉身子再往床外放放,结果一个没注意叫小孩儿反手扯住往下一带,俩人一块摔在地上。
南方个子大,整个往地上一砸发出嘭的一声,倒是又把豆包吓了一跳。小孩儿身上都裹着被子倒是没摔着,赶紧把南方往床上扯,抿起嘴角还是说了一句:“爸爸烦人,疼不?”
南方揉了下摔着的地方,知道刚才这是小孩儿故意带着他往地上摔的,床才那么点儿高,估计是豆包听见那么大的声响有点儿吓着了,就这样还是不松口,咬定了他烦人。他笑了一下从地上站起身,又把小孩儿也扯起来:“烦人你就摔我啊?”
豆包看他爸这样,估计就是没事儿,又抿了下嘴角,转过身把被子叠了,南方瞅着他小背影,知道是豆包觉着摔他一下不好意思,笑了一下也没再搭腔。
早上南方带着豆包去小院对街的铺子里吃了碗豆花,豆花里头放的似乎不是蔗糖,吃起来带着点儿粮食的清香。盛岷和胡齐都还没起,反而是胡磊也坐在他们旁边儿吃豆腐花。这会儿的风凉丝丝的,家家户户都出来走动,可就是这大清早的,这儿的人一举一动里也透着股难得的悠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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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村里的人有个习惯,看到好看的小孩子总要请吃东西,尤其是老一辈,他们似乎在信仰里觉的,小孩子都是美好而神圣的,是一种恩赐,因此这一顿豆花,豆包和胡磊都是免费的,只有南方意思着掏了份儿钱。
南方听豆花摊子的老板娘介绍,沿脚下这条长街走到头就有座庙,早上敲钟的声音就是那儿发出来的。他们这会儿吃饱喝足没什么事干,胡齐和盛岷都还没起来,南方就决定带着俩小孩子去看看。
整个小庙立在一座土坡上,隐在郁郁葱葱的树木后头,庙前头供的是观音菩萨,偏殿里居然还有三清神像,南方虽然不信这些,可也觉着好笑,佛道两家在这庙里聚成了一家,不知道该说宏村的人太过随性还是亵/渎神灵。
南方看着豆包和胡磊两个小孩儿并肩走着,路过长廊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光头的小沙弥,小沙弥双手合十做了个佛礼,一起想给对方让路,双方相视一笑,豆包的影子慢慢落在后面,和廊外碧树的影子融在了一起。
直到日上中天昨儿凌晨才睡的胡齐终于翻了个身儿,光/裸的身子还在被子里头和床单厮磨。盛岷一个人立在窗口抽烟,香烟夹在手指头中间短的只剩下一截尾巴,看见胡齐行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擦了下他额头,烫的。
“又发烧了……”盛岷笑了一下,又伸手到被窝里摸了一把,微凉的手指尖碰到被窝里热乎乎的皮肤颇有点儿水火不容的感觉。
胡齐那眼神瞟了他一眼:“怎么着,你还觉得亏了?”他以前就总爱发热,尤其是一感觉到累,绷着根弦的时候还好,一旦松懈下来就立刻发低烧,吃药也没用,非要隔上一天休息才会好。昨儿个做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加汽车,晚上湖边儿的凉风一冲,俩人又纠缠了半夜,不发烧就怪了。
何况,他心里还有事儿。
盛岷冲他暧昧地眨了眨眼:“人南方带着石头出去玩儿了,你还要不要自己儿子了,我去给你领回来?”
胡齐撇了下嘴拿被子蒙住头:“行,好,说的好光棍儿啊(厉害,得意的意思),石头就光是我儿子?”随后也不等盛岷答应,自个儿翻了个身背过去:“滚滚滚,我再睡会儿。”
盛岷没再吭声,这人有很严重不治的起床气,多少年了也没点儿改变,他抬手蹭了下胡齐耳廓,站起来走开。
胡磊确实是盛岷的儿子,因为他叫盛岷爸爸,不过一般情况下称他为“老爹”。可当年胡齐把胡磊抱回来的时候就老实跟他说了,这是他儿子,亲的,一脉相连的儿子。所以这两个爸爸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是不同的。
昨天晚上胡齐来找盛岷出去走走,其实就是想再把当年这事儿扒拉开了,明晃晃的拿出来晒晒,借着这次出游的心境,好好儿的把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儿收拾干净。可是好像昨儿晚上的月色有点儿太惑人了,或者又是因为他一向不够坚定的决心,自从跟盛岷搁一块之后更胜从前。第一似乎是因为他没必要那么坚强,盛岷总站在他前头,什么都挡得住。第二是盛岷这个人,纵容的时候容许你骑到他头上去,可一旦要去打破点儿什么,他就跟个君王似的,哪怕不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来,也叫人忍不住往回缩。
他和盛岷在一起一年之后,却是生过要离开这人的念头,他那时候还在心里觉着难得,盛岷可是他处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对象了,居然还是个男的。
胡齐从来就不怎么是个安分的人,俩人一块待腻了,分开对他来说是正常的。而且像盛岷这号的人,在一块的时候对他太好,反而更容易产生反感,后来想想,或者这可能不是反感,而是一种任性。可当时他就是受不了这种无处不在的关心和爱护,总觉着不自由,跟笼子里的雀巧儿一样,烦的恨不得马上做一件让人无法忍受的事儿惹怒他,还想着老死不相往来。
也许盛岷当年的做法是有点儿错误的,相处的时候总带着不安全感,胡齐身边儿的那些花红柳绿都能让他不安,他甚至于还在自己不在胡齐身边的时候找人看着他,亲手给胡齐身边儿关系好的女孩儿下过绊子。矛盾一触即发,谁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胡齐提出分手,可盛岷这人一旦认准你了,就绝不会轻易放手。那时候盛岷也年轻,年少气盛的时候难免会做点儿过火的事儿,他那时候刚毕业就被盛岷给关了起来,整天的窝在那筒子楼里,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盛岷既不让他走也不来看他。后来按盛岷的话来说,就是等他回心转意。
“去你妈/的回心转意!”很久以后胡齐这么跟盛岷说,盛岷微微笑着挨骂,到处迁就他一直到了今天。
其实那时候盛岷也没怎么为难他,就是不让他走,甚至那时候他在别人的帮助下逃走,失踪了一年多,再被盛岷找回来的时候,俩人才一起发现其实当年的事儿根本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看清了之后苦涩里还带着那么点儿感动,当然感动的只是胡齐,盛岷则多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于是分分合合的后果就是,还是得走到一起。两个人都成熟了,开始慢慢学着该怎么在一起,一切这才开始有点儿不一样了。
如果这事儿要是用南方的话来说,只有那么一个形容词,就是犯/贱。所以通常犯/贱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二人中间总归得都下点儿这场热闹的纪念品,或者可以说是,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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