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也没单独把这事拎出来说,主要原因是她就没想过不带春信,当然也没什么好强调的了。
康城爷爷奶奶那边早就打过招呼了,两个女孩关系好就一起来嘛,家里只有两个老人,人多还热闹。
周二下午考完最后一科,晚上俩人一起洗澡,春信想到雪里过几天就要走了,老大不高兴的,给人搓背时候都下了死力气。
雪里疼得嗷嗷叫,回头,“你要弄死我啊!”
“我给你搓干净点,怎么就成弄死你了?”春信激不得,一激就要作怪,两只手沾满沐浴露滑溜溜摸来摸去,“我现在就正儿八经地弄你。”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花洒往外浇的好像全都是黄色废料,全浇脑袋上,雪里耳根都红了,笑着推她,“别闹。”
“我就要闹,我就要闹!”春信变本加厉,可她那两条小细胳膊能有什么力气,雪里手一抬就把她胳膊扭到背后,人抵在墙角,问:“服不服。”
她干不过人家,开始装可怜,“呜呜,墙好冰,我好冷,胳膊好痛。”
雪里松开手,她一挣脱又开始胡来,雪里反复制裁,两个人在淋浴间里连洗澡带干仗干了一个小时,还是蒋梦妍在外面把人叫出来的。
想到一整个寒假都见不到雪里,晚上也没有人抱,要自己一个人睡觉,春信心里苦啊,她从来没有跟雪里分开过那么那么那么长时间。
晚上睡觉,她故意用脚冰她,活蛆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脚掌挤进人家大腿缝里,“你给你暖着。”
雪里靠在床头戴着眼睛看书呢,伸手一摸,“怎么这么冰啊。”
她要掀被起来给她灌热水袋,春信抱着不让走,“你就给我暖着。”
春信身子板弱,夏天脚也是冰的,冬天更甚。开电热毯太干,睡觉前都得关了,只能烧热水袋,被子里暖烘烘的才舒服。
暖一会儿雪里腿缝就不热了,她侧躺下去,春信从后面把两只脚塞进她膝盖背后的腘窝里。
雪里说:“你脚贴我背上,背上热。”
“我不,脚脏。”春信从后面抱她,“我就这样,嘿嘿。”
好舍不得啊,又不能说,万一雪里不去了呢,她也有好多年没见自己的爷爷奶奶了。
春信脸贴在雪里背后蹭,被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觉得自己真是太懂事啦,明明就很舍不得,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苦,却半句委屈都不能讲,她真的长大了,是大孩子了。
长大真的很不容易,要自己背负好多事情啊,以前遇见这种事,都得告诉全家,要轮流被夸一遍才行……
她真的长大了,呜呜呜……
雪里发现她的不对劲了,她不收拾衣服,人也没精神,吃完饭就往沙发上一瘫,遥控器按来按去没心情看。
去阳台叹气,回卧室叹气,躺床上叹气,从早到晚就没怎么笑,赵诚开玩笑说家里的煤气罐子漏了。
并排坐沙发上看电视呢,雪里站起来准备回房间,故意说:“北方冷,我得多带两件衣服。”
回头看,春信瘫在那一动不动,雪里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个小傻子,还以为人家不带她去呢。
大人也坏,她没身份证,坐飞机麻烦,买了卧铺票也不告诉人家,瞒着看人干着急就算了,还故意逗小孩。
“哎呀,冬冬要去那么久,爸爸妈妈去上班了,你在家会不会无聊啊。”
大犟种低头抠睡裤上印的猫咪头,细声细气,“我才不无聊,我看电视,我出去找人玩。”
雪里站在卧室门口,问她:“你找谁玩。”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串名字,有同学,也有家属楼的小孩。
头几天还黏人,晚上睡觉都撒不开手,这几天估计是麻了,可能还有点小情绪,都不爱跟雪里说话了。
雪里要是真一个人去了,她跟别的小孩好上,就不黏她了。
怎么可能真把她一个人丢家里,雪里自己去也没意思啊,北方雪厚,冬天好玩,就是带她去玩的。
雪里也沉得住气,到出发那天,她提前三小时开始收衣服,春信躺在床上,背对着人,被子蒙住头偷偷抹眼泪,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其实被子包都快抖出花来了。
雪里往行李箱里塞羽绒服,两个人的秋衣秋裤,还有厚袜子,手套。
她有好几条围巾,有两条是新买的,雪里不知道她喜欢哪条,问:“你那个,上面缝了个小熊的围巾要不要带。”
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动静,瓮声瓮气的,“什么围巾?”
“就前几天你考试戴那条,有个小熊,浅棕色带毛毛的。”
春信知道是哪条了,口气还挺凶,“你干嘛带我围巾,你自己没有啊。”
“那我不带了,到时候你没有戴的,别说我没给你带。”
春信眨眨眼,被绕晕了,掀开被子坐起来,“什么你带我不带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雪里站床边叠她的毛衣,春信看见行李箱都快装满了,两个人的衣服一边装了一半。
她挠挠腮帮子,雪里头也不抬,“还不快点换衣服,待会儿走了。”
春信:“走哪去。”
雪里:“康城。”
春信:“怎么去?”
雪里:“火车。”
懒得逗小孩了,雪里从零钱小包里翻出来车票,“妈妈开了好多证明跑火车站给你买的,自己看,上面有你大名,蒋春信。”
都上初二了,明年三月份就满十五岁了,还是个没户口的小黑人。
小黑人第一次看见自己名字正儿八经印在纸上,拿着车票看了好半天,傻愣那说不出话来。
她还有点不相信,“这是谁的票啊,跟我同名同姓,假的吧?”
雪里把自己的票也拿给她看,“什么假的,真的,火车票,我们俩位置还是挨着的,专门搞张火车票就为了骗你啊。”
票宝贝似的两手攥着,贴在胸口,春信歪歪头,一双黑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看人,“真哒?”
雪里一下被可爱到了,两只手揉面团一样揉她的脸,嘴巴挤得高高噘起来:“还是半价票呢,跟我的都不一样。”
春信问:“为什么?”
雪里笑:“因为你还没有一米五,没有一米五的小孩就是半价票,你节约了一半的钱呢,而且这是软卧票,是最贵的火车票了。”
春信特别在意她的身高,平时就老念叨雪里长得比她高,腿比她长,这时候破天荒没生气,捏着车票下床,笑嘻嘻的,“还有这种好事呢。”
也不哭了,也不捡难听话刺人了,笑眯了眼睛在那穿衣服,不停把车票拿起来看。
“你刚才还凶我。”雪里没忍住在她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你很凶嘛。”
春信笑得嘴都合不拢,“谁让你不告诉我,你活该。”
赵诚开车送她们去火车站,蒋梦妍不跟她们去,车上叮嘱,要看好妹妹,别丢下她,别去危险的地方,别吵架,吧啦吧啦交待一大堆。
雪里主意大,人靠谱,蒋梦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她俩被拐了都能顺着铁轨走回来,厉害着呢。
检票进站台,春信被雪里牵着,不住地回头看,有点小难过,小跑两步搂着雪里胳膊,“看不到爸爸妈妈了。”
雪里一只手拖行李箱,一只手牵小孩,还要让乘务员检票,都没空安抚她,心想等上车了再好好哄哄。
结果才刚进车厢,她那点敏感的小情绪已经散了个干净,一直“哇哇”感叹个没完,“车上真的有床欸!”
“哪个是我的床呀……哎呀找到啦,这是我的床,咱两挨着的。”
第一次坐火车的小土包子新鲜坏了,坐床上屁股颠两下,“嘿嘿”笑不停,又一刻也闲不住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这趟车要坐将近四十个小时,买的软卧,两排上下铺,四人一包厢,两个人的位置在下铺,雪里把行李箱打开,书本和练习册拿出来,春信马上就安静了。
“你在干嘛。”春信问她。
“你不打算写作业吗。”雪里翻开她的寒假作业,崭新书页油墨味儿扑面而来,放假在家这几天她一字未写。
雪里说:“现在心里踏实了,可以写作业了吗?”
春信人都傻了,“我们在坐火车欸!”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坐火车还要让人家写作业,真是岂有此理。
“早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了。”春信坐在床上,气鼓鼓揪着窗帘边。
“怎么了呢。”雪里取出眼睛盒,擦了擦镜片戴上,“这是你努力的结果呀,你翻翻你的积分本子,攒了一个学期的积分,换康城之旅。”
“不可能吧?”春信赶紧去翻书包。
记录日常积分的小本本上,最后一页都会写上积分奖励,但春信为了给自己制造惊喜,大熊那次后她都忍着不去看,就为了学期结束时那份未知的期待。
现在翻开,本子上六个大字——和冬冬去康城。
春信表情扭曲,“就这?就这?”
她被耍两道,实在是气不过,“竟然还有人自己叫自己的小名,自己叫自己冬冬,真不要脸啊。”
春信想象她写下这六个大字时的样子,那张总是表情淡淡的脸和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皇后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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