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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信将至 (何仙咕)


  雪里牵动嘴角,努力挤出个天真的笑模样,“好。”


第18章
  榕县到南洲市,大巴车四小时车程,春信坐在车后座,淋雨的小猫一样蜷成团,不时抽抽两下,打个哭嗝。
  前路未卜,她尚且年幼,懵懵懂懂,只知道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了,也见不到冬冬了。
  想到这里,便是止不住的伤心,眼泪再一次涌出,静静淌过面颊。
  脸也哭得好疼,流泪时刺痛感强烈,鼻头被袖子擦得渗了血。
  匆匆忙忙的,很多离不开的小东西都来不及带,那本夹了许多干花的词典、表姐淘汰的一条还算新的长裤、捡到的有香味的橡皮、冬冬送的中华铅笔……
  全部都是她的宝贝呀。
  尹愿昌在邻座闭目养神,春信动作很轻地翻着书包,被赶出家门时,尹愿昌将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她的书包里,里面装得满满登登。
  春信一件一件翻出来,放在身侧的空位上,其中竟然还有尹愿昌的两双袜子和一件薄外套。
  后脑勺保持不动,春信眼珠斜过去,又快速转回来,长长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慢慢地把他的东西扔到地上,绷紧脚尖赶到车座底下。
  书包里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课本和作业,但在最底层,竟然还有一块巧克力!
  春信把巧克力攥在手心里,又攥着揣进裤兜。
  后半程她什么也不知道了,晕车晕得死去活来,之后几经辗转来到了什么地方,房间里是一张挨着一张的高低床,穿着统一工作服的男人们在身边走来走去。
  这是氧气厂的员工宿舍,炸毛的睡眼惺忪的小狮子坐在床边,两条小短腿没精打采耷拉着。
  有大人跟尹愿昌说话,还有人过来逗她,春信刚被领回家的小猫一样,怯怯缩在角落,应激地绷紧身体。
  尹愿昌去上班时,春信走出房间,在员工宿舍附近的花坛和鱼池边游荡,附近家属楼里的小孩结伴大叫着跑来跑去,春信很快加入他们,两三天时间,她就彻底融入了这里的小圈子,摸清楚周边地形。
  女工宿舍的姐姐们很喜欢她,傍晚时分,尹愿昌下工时,有人牵着春信来跟他打招呼,“晚上我们带她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他警惕抬头,一双眼阴鸷斜来,“去哪里?”
  对方爽朗大笑,“去夜市玩啊,还能去哪里。”
  春信早忘了离家的不愉快,‘夜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呀,听起来好神秘。
  夜市好好玩,好多人,好多好吃的,食物厚重的香气弥漫,姐姐们给她买了羊肉串,春信第一次吃烧烤,吃得很慢,咀嚼时低头认真观察羊肉的形状和颜色。
  “我要记住这个肉的样子。”春信自言自语。
  有一条乌黑粗辫子,名叫英英的姐姐低头用手绢为她擦拭嘴角的油渍,捏捏她的脸颊,“记住了之后呢?”
  “以后带爷爷奶奶吃,带冬冬吃。”忽然又想到什么,补充说:“羊肉是发物吧?我爷爷不能吃。”她细数,“我爷爷不可以吃鸡和鱼,还有虾,牛肉羊肉也不吃,这些都是发物。”
  “你还知道什么叫发物呀。”
  什么是发物,春信哪懂啊,反正爷爷都不能吃就对了,大人们唠叨来唠叨去,她都听了一百遍,想不记住都难。
  “那冬冬呢?”
  “冬冬可以吃,她是我的好朋友。”
  那天因为盯肉太过专注,回去的路上,下台阶时跌倒了,本来没哭,看到肉串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裹满一层灰,春信“哇”的一声哭了。
  距离夜市已经很远,姐姐们为了哄她,给她买了辆屁股后面一拉绳就会跑的小摩托车。
  春信还是舍不得肉串,捡起来带走,说要拿去喂门卫大爷养的白色土狗。
  进门时没看见大白,回到宿舍把肉串放在桌上,春信洗脸回来就发现不见了,只有尹愿昌在那抹嘴。
  她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后来又被姐姐们接走了,说小女孩睡在男生宿舍不好。
  春信不懂这些,只感觉来到了天堂,到处都是香香的。姐姐们把她洗得干干净净,像面团一样揉来揉去。
  天气越来越热,大雨后还是一样的闷,春信早上去找家属楼的小伙伴们玩,发现大家已经聚在池塘边,她走过去伸长脖子一看,鱼塘里的锦鲤全死了!漂在水面上,翻白肚。
  “太热了。”门卫大爷说着,用长杆的大网一条条捞出来。
  到处都是死鱼的腥臭味,春信捂住鼻子赶紧跑。
  锦鲤之死成了未解之谜,孩子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鱼怎么就死了,这事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英英姐下工回来喊,“来个最小最小的小孩!”
  大家一窝蜂围上去,“怎么了怎么了!”
  看热闹都少不了春信的,她跟着喊,英英姐人群中点了春信,牵着她往前走,后面一大串小孩跟着。
  来到一间废厂房前,英英姐说里面有几只小狗崽子,狗妈妈被打死了,她要用五块钱买个小孩进去,帮忙把狗崽子抱出来。
  门卫大爷站在铁门口抹眼泪,被打死的狗妈妈就是他的大白。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下,缝隙极窄,英英姐在地上铺了张干净的废纸壳,叫大家去试。
  春信趴到地上,脑袋在洞口调整了几下角度,脑袋进去后,身子很容易就进去了。
  厂房里黑乎乎,只有头顶几处破洞投进来的白色光柱,里面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器、废品,春信撒丫子到处跑,没找到狗崽子,反倒像寻宝那样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十根黑黢黢的手指头四处挖掘宝藏。
  忽然耳边听见“呜呜”两声动静,她从杂物堆里抬起头,高高竖起耳朵,锁定一个方向后,“嗖”一下窜出去。
  在厂房深处,靠墙的一条排水沟下,春信找出来三只小狗崽。
  白色的,毛乎乎,暖烘烘,她一只只抱出来,放在刚才找到的一个废纸箱里,免得它们又跑丢。有一只受了惊,往深处跑去,春信撅着屁股在拥挤的沟渠里艰难挪动。
  一丝光也瞧不见了,仅有小狗微弱的呜咽声,鼻腔里布满灰尘,痒痒的。
  好不容易摸到它,搂在怀里,糟了,水渠四通八达,她迷路了。
  接连三次碰壁,春信开始着急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四处爬来爬去,就是找不到出口,越着急心越乱,小狗都吓坏了,缩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心“砰砰”跳,春信一只手抱着小狗,一只手撑着地,膝盖磨得青痛,手心里镶得全是小石子。
  忽然急促脚步声起,有人用木棍敲击着头顶的水泥板,大喊:“春春!你在哪里!”
  “啊——”春信大叫,“冬冬!”
  是冬冬!是冬冬的声音!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冬冬,是不是你来救我了!”


第19章
  雪里用木棍敲击水泥板,引导春信走出沟渠,快到出口的时候,雪里趴下去,伸出手,把春信牵出来。
  两个小孩紧紧拥抱在一起,春信“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雪里抱着她,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小狗被挤在中间,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外面大人们都急坏了,从旧厂房里出来,英英姐带着春信去洗澡,换了干净衣裳,多给了她五块钱,全是五毛五毛崭新的钞票,说是发工资发的零钱。
  拿着钱,春信牵着雪里,准备去小卖店搓一顿,英英姐叮嘱,“今天这件事不要告诉你爸爸好不好?”
  雪里一听就知道,这是怕被讹上,都知道她爸是什么德行。
  春信三指并拢指天,“保证不告诉!”
  冬冬来了,春信高兴坏了,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雪里说:“是跟我妈一起来的……”
  春信都没细听,反正看见冬冬就高兴,拍拍裤兜子,“走,我请你吃东西。”
  雪里没让她花钱,“还是我请你吧,你的钱攒着,等我生日的时候,买礼物送我好不好?”
  春信一听,有道理,“那你的生日是哪天?”
  “十二月三十一。”
  “在冬天呀,怪不得你的小名叫冬冬。”
  随即她很苦恼,“我不知道我的生日到底是哪天。”
  春信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奶奶说是三月一号,大姑姑说是三月四号,没个准。
  前世她曾有机会见到一次妈妈,那时候妈妈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有了儿女。问及生日,她回忆很久,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
  连她亲妈都记不清她是哪天出生的。
  他们离婚的时候把结婚证、婚纱照、孩子的出生证等等,一把火全烧了。导致春信此后当了十几年黑人,自尊备受打击。
  她没户口,当然不能去公立学校读书,子弟校学费贵,爷爷家也紧张。
  所有的所有,都是有因果的。
  春信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叫春莱,离婚时候一家一个,尹愿昌去看孩子,带她去集市,回来就把春莱弄没了。
  到底是人多走散了,还是被卖掉了,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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