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宗族了,跗骨之虫一般的宗族长,强横野蛮的宗族观念,宣扬的高于律法的宗族法治,所以他们这些分支的人,一向很讨厌白家本家、甚至是白家其他分支的人。
这一次若不是白敛想到了这个办法,他们还忘记了这件事,为整个白家服务了那么多年,这时候借了白家这把枪来用一用,也不算是亏得太狠了。
☆、83曝光与白敛
就在白敛他们说到了白家本家的时候,宗族长派出的人也已经到了。
“三叔,你怎么过来了?”接待来人的是白浮,作为这个白家现在能出来见人的辈分最长的人,面对这个宗族里的来客,也只能客客气气的伏低做小。
名为三叔的老人把白浮递给他的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滚烫的茶水一起溅了出来:“小浮啊,这么多年,你倒是越活越年轻,都活回去了。”
白浮腿一软,想到这位三叔曾经的事迹,虽然全身都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是他还是小心的凑了上去:“三叔,您这是在说什么?现在给父亲帮忙处理一些事,我才知道这当家有多难,头都愁白了一圈,那里还能活回去。”
“没活回去?那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三叔用茶盖在茶在抹了抹,不习惯这么风雅的事情的他,下力太重,刺耳的摩擦声顿时就在屋子里响了起来:“你们这一支是做什么,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大概是也觉得磨蹭声太刺耳了,三叔扔下了茶盖,一口气就把里面的茶给喝了干净,也不管那茶是不是烫口了。
白浮赶紧又给三叔添了一杯:“三叔,这……唉,都是家门不幸啊。”
“宗族长也知道是家门不幸。”三叔点点头,没有丝毫意外:“所以我带了东西来。赶快把你家的人都给叫过来吧。”
白浮闻言,一面不停地称“是”,一面赶紧的使眼色让人去把白核叫过来了。
也幸好这个时候站在这边的是他的机要秘书,虽然是新上任不久的,但是对于上司的每一个细节也都是好好揣摩过的,白浮一做出这样样子,他就赶紧去叫人了。
能让白浮叫到这里来的也就只有一个白核了,不说白敛在宗族那边根本就没有上族谱,就是这段时间白敛的称病和他送去的东西,也足够白敛命不久矣了。
白核并没有让人久等,没一会儿就穿着一身银灰色折枝莲的唐装一派沉稳温文的走了过来。
“三爷爷。”带着笑对着三叔鞠了个躬,白核的姿态是挑不出一丝毛病的。
白敛的完美换来的是三叔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虽然也是上了族谱的白家子弟,但是成长在本家的三叔对于嫡庶可是看得紧。
侧过头,比起白核,三叔对于白浮倒还是有点感情,起码二十多年前宗庙祭祖的时候,他还带着白浮以及另外几个小辈到山上打过猎:“行了,既然人都来了,你自己看看吧。”
将一个文件袋放到白浮的手边,三叔也不打扰在这个马上就要乱起来的家了,自顾自的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绿荫、怪石、红花、流水,好庭好苑啊,比起本家也差不离了。
这人啊,越老,心也就越软了。
吩咐了他的秘书照顾好三叔,白浮才回到里面,拆开了那个档案袋,就连白核都没有来得及阻止他。
简简单单的几张纸上,有一大半都是在细数家族的历史,关于白家这次事情的处理,竟然只有寥寥数语——
“庶子白核,宗族除名,赶出白家。Xx市支白家第x代独子白浮,闭门查看。此支所有家业,在此支族长未有确切信息之前,交由本家掌管。”
白浮以及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了,所有看到这样的内容,倒还没有那么吃惊,反而是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而白核一看到这里,本来微笑着的脸都快要变形了:“父亲,你确定这人给我们的,就是宗族长的决定吗?”
“三叔从来都是宗族长忠实的仆人。”白浮原本想说一条狗的,但是又怕被三叔知道,只好换了一个说法。
其实在白家支脉心里,对于本家都是又看不起,又不敢得罪。
白核轻轻地眯了眯眼睛,一把从白浮的手中将那几张纸给夺了过来,然后当做白浮的面撕掉了:“我们什么都没有收到过。”
白浮看到白核的动作,心里还是不由得感叹,他这个儿子果然还是太单纯了,对于宗族的事情,都不知道好好打量一下。
不过想是这么想,他的脸上可都是一派痛心的模样:“阿核啊,你犯大错了。”
“这东西就是大错?”白核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却是只有从白浮这个角度看去才能看得到:“如果有一天我把白家给毁了,是不是就是立大功了呢?”
“你……”白浮指着白核,一时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啪啪啪”拍巴掌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两个人一回头,正好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三叔布满了皱纹的脸:“说得好,白家旁支有这想法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今天总算是听到一个说出来的了。”说着,三叔还摇了摇头:“就是可惜了啊。”
袖子里面滑下一把黑色的手枪,三叔抬起手,对着白核就要一个枪子送过去。
白核感觉到了危险,当机立断,把原本想要最后拿出来的底牌给翻了过来:“若是我出了事,白家最后一个嫡子的命也就要没有了。”
果然,白核此话一出,就是三叔也不得不多留他一会儿,嫡子,当家主母的儿子,在民政局登记过的妻子的孩子,就是为了白家这一支的传承,三叔也要让白核把话给说明白了。
早在来这里之前,宗族长就交代了,白家这一支必须好好的保留下来!
“据族里所知,白家的嫡子不是早就□掉了吗?”
“还有一个,”白核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在他人面前露怯:“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三叔盯着白核,身上是通过战场锻炼出来的杀气,半响,才开次开口:“说。”
“咳咳……”白核被三叔身上的杀气压迫的半天不敢动弹,他脑子用的多,还真没有亲自去过战场,那股子杀气对他的震慑实在是太大了:“是白敛,小院里面的私生子白敛就是当初死的那个嫡子白敛。”
“你说什么?”白浮惊呼了一声,不敢置信。
三叔看了一眼白浮的反应,倒是相当有兴趣的把手上的手枪给放了下来,重新收回到衣袖中:“证据。”
“证据有,洛寒……洛寒他上次去看白敛的时候,从小院里面拿出来了一份文件,上面的签名就是证据。”也不管那份文件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白核想也没想就把它的存在这么说了出来,在看到那张报道之前他都没有想到,一副自卑自负模样的白敛,也会在私下偷偷调查他们。
就在白核准备去把证据拿过来的时候,却看到穿着一身白色春装、外面披着一件驼色风衣的白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站在了门口。
看到他早就在脑子里面想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这一幕,白敛露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很熟悉、却同样陌生的笑容:“父亲、核哥,很久不见了。”有些苍白的脸上融合着天真和柔和,只是那双曾经充满了单纯温润的眼眸,如今已经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果然是你……”白浮的声音有些低,却不至于让别人听不到。
白核有些狼狈的露出他惯常的温柔笑容,点头示意:“阿敛,好久不见了。”
“白敛?”三叔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只是对于白敛显而易见的身体状况,在心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白敛笑着对三叔鞠了个躬:“三爷爷,奶奶最近可好?胸口闷疼的毛病可有好些?还是偏食不愿意吃青菜吗?”
三叔听到白敛提到他的夫人,脸上的周围立刻松开了,露出一个相当豪爽的笑容:“好、好,她可比我这个老头子的日子过得松快多了。不吃菜就不吃菜,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活一天少一天的,不活的痛快点,对不起自己啊。”
说起这事,在当初还真是一个缘分才能说清的。那时候他夫人整天朝着胸口闷,医院都看不出毛病,他只好拉下面子,带着她到这里来找的白老爷子。
那时候白敛已经十五六岁了,正是一个粉嫩嫩的小青年,白老爷子让他去给他夫人看看,他本来是不愿意一个还没有出师的毛孩子来看病的,但是他夫人最喜欢小孩子了,一看到白敛过来,一句话没说,就得让白敛诊脉了。
后来白敛说的头头是道,开的方子也好,回去吃了几剂,效果还真是不错,他夫人惦念着那个她看病的孩子,每年都要给准备不少东西送过来指定了要给白敛,当初这边传讯过来说白敛死的时候,他夫人还哭了好一场。
白敛也想起了那个白家本家难得对他真心的人,脸上也有了一些追忆的神色:“人生一世,匆匆而过,无论清苦还是欢愉,总不过是自己品尝。还是三爷爷和奶奶看的明白,我却是落了下乘了。”摇摇头,白敛深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