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老人的命令,将老人推到床边,军人也不用老人多命令,就直接上去将白敛的衣服给翻了上去,知道白敛大概是身体很弱,他这次倒是知道小心,虽然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是也足够还在昏迷中的白敛疼的哼上几声了。
白皙而瘦弱的身体上,真正出了血的伤并不多,而且都是擦伤而已,军人挺不意思的看过那些出血的地方,知道那些都是自己弄的。
在白敛身上占据了大范围的,是淤血和青紫,一大块一大块的,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大伤,但是军人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
回过头,军人的嘴唇有些哆嗦:“老爷子,他……他被人下暗手了。时间最起码超过了18个小时。”
☆、60知道与交谈
暗手,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都是背后偷袭的意思。但是在军队里,尤其是在军医之中,暗手则是他们对一种特殊摔打手法的称呼。
被这种手法摔过的人,身上的伤看起来都不重,但是疼,如果没有人注意,只用24小时,那些伤就会扩大化,然后在三个月内,就能使人的生理机能被破坏,虽然死不了人,却绝对阴狠。
如果硬是要举出一个例子的话,在古代,那些廷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打着不轻不重,打完后也不破皮、也不流血,然后过了几个月,下半身残废,受刑的人还只能说大夫不负责,都是大夫的错。
所以白敛的伤一出来,不仅是军人变了脸色,就是老人的脸色也是一片青紫,难看得很。
“果然都是些付不起来的阿斗,要是把白家交到他们手上了,这家业还不等于直接散了。”老人咳嗽了几声,对那两个人实在是恨得不行。
白菄、白根、白敛,他为了家业专门培养出来的好孩子,就这么被这两个东西给害了,是嫌他太顾念亲情了吗?!
将目光放到卷缩着的白敛身上,这个时候的老人已经不完全是因为怀疑这个孩子和他的小孙子有关而想要救他了,更多的是为了整个白家。
这位老人家能够在白家风雨这么多年站在顶端,虽然很重亲情,但是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
老人的目光异常深沉,眼睛看向的是躺着的白敛,但是更多的却好像穿越了时空,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锐利锋芒:“尽力救他,然后去把律师叫来,有些东西他们想要,以为能逼得我不得不给,但是他们真的认为他们吞得下吗?”就是吞得下,他也要他们再吐出来,顺便再剐上他们身上的三层油脂!
“是。”军人对老人的目光并不意外,虽然他也不曾在老人身上见过这么锐利的锋芒。
转过头看着床上的少年,军人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老人这么做,是因为找到了能挑起担子的人,抑或老人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担子!
但是无论如何,老人决定出马了,这些不要脸的东西,一、个、都、跑、不、掉、了!
论起治疗暗手的伤,老人自认是华夏第二,就没人敢跟他抢第一的位置。这么多年,或明里或暗地的为那些个军人、领导治疗过的伤不下百种,这种东西在他眼里,只要不是身体机能已经完全受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几根骨针、一颗煮熟、剥了壳的鸡蛋加上一碗墨绿色、没有经过蒸煮的草药汁,这就是所有的工具了,也是老人用来治疗暗手的绝对“武器”。
老人治疗,不允许有旁人围观,所以在老人表示可以了之后,军人就老老实实的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关上门,只留这祖孙两人在房间里面。
老人的手段比起白敛要老辣上不少,更不会像白敛那般,有时候还要瞻前顾后的想想怎么做、该不该做。
“你是谁?”插着骨针,老人并不避讳他刑侦一般的手段。
本来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白敛,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也迷迷糊糊的动了动嘴,吐出了极其轻微的声音:“白……白……敛……”
“你家里有谁?”
“爷……爷爷,大……哥,三……二哥,我。”
听到白敛的话,老人的手下意识就抓紧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孩子就是由他亲眼看着入土的白敛,但是,这种奇异的状况又让老人不得不慎重处理。
所以,老人只能看着还处在昏迷状态的白敛,继续问了下去:“你大哥、二哥叫什么名字?”
“白菄……白……白根……”
“啪”老人手中的针盒整个掉了下去,但是老人却顾不得平时珍之若宝的骨针,反而猛地趴倒了床边,直接拉住了白敛的手,两行清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不用多说了,到这个地方老人就明白了。这个孩子是他的小孙子,他的小孙子拼了命的回来,恐怕就是为了他这个老不死的。
他怎么先就没有发现?他怎么给了他小孙子这么多罪受?
老人恨自己恨的要命,看着呆呆的躺在床上的孩子,他恨不得自己代替了他承受所有,恨不得马上把那两个人给赶出去。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前者他做不到,后者他同样做不到。
过了大概五分钟,又或者是三分钟,老人自己用随身的帕子擦了擦眼泪,撑着身子,将身子从半趴的状态重新挪到轮椅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骨针。
这一次,慎之又慎,重之又重,因为他手里的这条命,比起他自己的,都要重得多。
“白核,你过来做什么?”军人看到从远处走来的温和男人,本来不欲理会,但是看着他笔直的向着老人和白敛所在地方的走来,也不得不站在门前,拦住了白核前进的路。
白核看到军人站在这个地方,也猜到他那个爷爷应该过来了,通过军人脖子处的空隙看到那扇昨天在他面前重重关上的门,白核的眼神温和的看不见底:“我来看看白敛,顺便给他送饭。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即使心里不痛快,也不能不吃饭不是。”
“那是,那是。”军人点点头,站在原地一点挪动的样子都木有。
别看他总是自称大老粗,其实他也没那么粗,最起码有些暗里欺负人的话他就听得懂。里面那个少年可不是闹脾气,别看他整天和老人待在一起不知道情况,少年身上被下的暗手和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东西绝对不会毫无关系。
这段时间他算是看明白了,老人的那个儿子,就是眼高手低,蠢得要死,这个私生的孙子,心里的弯弯肠子一大堆,走一步都要带好几个弯,不然他走不出去。
一个是要蠢死的,还有一个是要被自己累死的。军人在心里摇头,反正老人要出手了,一个都跑不掉的。
白核看到军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也不准备让军人让路了,而是打算绕过军人,直接进去。
“你不能进。”往左边跨了一步,军人挡住了白核前进的方向。
白核再一次转了方向,却又被军人给拦了下来:“还是让我进去吧,那孩子一个人在里面,如果惹怒了爷爷怎么办?”
“那是老爷子的事,老爷子愿意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把老爷子惹怒了,怎么样都是活该。”军人昂首挺胸,没有一丝动摇。
白核低垂了眼眸,掩盖了眼睛里面的东西:“但是,他也是我的弟弟……”低沉而无奈的喟叹,仿佛要说进人的心里,让人格外的无奈。
老人在里面听到了白核的话,笑着摇摇头:“你们三个小家伙平日里不是太阳谋就是太阴谋,或者干脆没谋,怎么样,拼不过别人吧。”
已经清醒过来的白敛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双干净的眼眸看着老人:“爷爷,我这次做的不好吗?”
“好,好,咱们小敛做的比谁都好,要不是小敛自己露出来了,爷爷还找不到小敛!”老人笑着指指躺在床上的白敛,难得的心情舒畅。
白敛磨蹭了几下,看着笑得一副老狐狸模样的老人,还是把自己的头伸了过去,让老人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唉,爷爷还是不知道下手轻点,他当年的塌鼻子就是被爷爷这样刮出来的。
老人看到白敛无辜的摸着刚刚被他刮过的地方,心情更是愉悦:“你那不成器的大哥、二哥情况怎么样?”
“二哥身体很好,就是霉运挺多,又不愿意用柚子叶洗洗,笨到连自家人都能认错了。大哥还不知道,二哥去找大哥了,但是大哥肯定没什么事。”白敛一本正经的说着他知道的事情,不避讳任何事情。
老人摇摇头:“你二哥就是二哥,他本来脑子就缺根筋,你也别期望太高了。”对于白敛终于把对白根的称呼喊回了二哥,老人那是相当的满意。
白敛呵呵笑了几声,虽然他是听着二哥的丑事当笑话长大的,但是他可不会随便在老人面前说自家哥哥脑子缺根筋的,他只要心里知道二哥很二就好。
“说完了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你呢?打算怎么办?”老人看着和从前仿佛没什么两样的白敛,直接把最尖锐的问题问了出来。
白敛听到老人的问题,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间退散开去。
他打算怎么办?白敛自己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回来报仇,他已经把自己堕入了地狱,任由那些恶鬼撕扯着他,把心染黑,把魂魄送上十八层地狱的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