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踏破了花斐君内心的千军万马,不学就不学,混到大学毕业,小叔养着你!
中秋过后,天气开始转凉,周末的下午花逸迫不及待地找出母亲买给他和花斐君的毛衣,米色圆领,胸前是老气的大麻花针法,他用白衬衣在里面打了个底,却煞是好看,拉着花斐君往镜子前一站,笑的春回大地草长莺飞,“小叔,快笑一个,露牙的。”
花斐君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有点傻,低下头抿着唇笑了笑,他的手里还拿着英语书,便想回到床边去看书。
花逸抓住他的衣袖,不许他走,“笑一个笑一个。”
☆、072:秋风一过百媚生2 ☆
“笑过了啊……”
“没露牙呢,露牙笑啊,像我这样。”他马上对着镜子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得和做牙膏广告一样。
花斐君看着镜子里的花逸,傻笑的样子很可爱,嘴角颤了两下,慢慢地笑出了那个牙膏广告的味道。花逸搂过他的肩膀,把头顶在他的侧脸,在镜子前用手指比出一个大大的V。
花斐君是个内敛的人,他从不大笑大吵大闹,就算平时被花逸逗的捧着肚子笑,也会弯下腰或者把脸埋在被子里,要么就抿着嘴唇,咋一看有些害羞的模样。
花逸看着镜子里的两张笑脸,心里的满足感都快溢了出来。他从来没见过花斐君笑的这么好看,巧笑嫣兮明眸皓齿,说的大概不是姑娘,而是他小叔花斐君吧。
镜子里折射出窗外照进来的落日余晖,橘黄色的光,铺洒在花斐君栗色的发梢,他的肩膀,连带着洒在他手中的旧书皮上,就像给他整个人镶上一层金色光边,好看的不成样子。除了一寸照,花逸几乎没怎么照过相,现在他却想有一台相机,就把镜子里这一刻记录下来,等到他们被岁月摧残的不得不老去时,回首相望,此情此景一定是美的无与伦比。
莫尧靠在自己的被子上,嘴里叼着根烟,没有点燃,默默的看着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两个人傻笑的模样,他认识花斐君十年,一天都不比花逸少,却也是第一次看见花斐君笑出此番模样。
他终于知道,世上真的会有人,一笑生百媚。
除了镜子里的笑脸,他看到的便只有两个挺拔的背影,这样的背影让他觉得连呼吸都愈发困难,他这一辈子,只能站在他们的后面,这样的觊觎着他的美好,单是想,都会不禁心生悲凉。
花斐君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得得得,别笑了,有什么可高兴的,看起来真傻,你傻还拉着我一块傻。”
花逸松开他的肩膀,转身将自己扔回床上,一条腿悬空着荡来荡去,笑着说,“有高兴事啊,穿新衣服还不高兴啊,要是天天都能穿新衣服,老子天天都这么高兴,天天给你们笑他个千娇百媚摇曳生姿。”
莫尧叼着烟插了一句,“靠,怎么还给自己笑成个娘们了。”
“不好意思,人长的比花美,一不小心超越了性别,您这么粗犷,估计笑不出来这劲儿。”
莫尧翻了个身,随便拿起一本小说看了起来,别说笑不出千娇百媚,他现在觉得笑一下就跟在自己脸上划刀子一样疼。
寝室里突然变得很安静,过了好一会,花斐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嘟囔了一句,“将来我肯定会让你天天都穿新衣服啊……”
花逸开始觉得打球都浑身没力的时候,惊悚的判定自己可能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莫尧说也许是脑残,花斐君说是秋乏。如果是秋乏,可能接下来就会冬眠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这一年四季恐怕都没有个好时候了。
他决定摆脱这种乏力感,努努力,让自己精神一些,午休的时候去打球,大好青春少年,不能就被这睡不醒的四季给困惑住。虽然说,一般午休打了球,那下午必然就会困成一个球。
他懒洋洋的拧动着胳膊腿朝篮球场走过去,开始脱自己的毛衣,就听见一个女人的惊声尖叫,尾音颇长,他吓了一跳,扯着毛衣回头,看见姚六六一阵旋风的冲了过来,一个马步扎在他面前,“帅哥,当众脱衣服啊!我会控制不住的!”
他眉毛一挑,“你这一声尖叫,是控制后的效果?”
就算姚六六再奔放再精神不正常,他也快适应了。他把毛衣往六六脸上一扔,抛下一句,“兴奋去吧。”就转身跑进球场。
男生的度量一直比较大,对于这样突然插进来的陌生人,球场上的同学们也没有多大的异议,反正又不是打比赛,多一不多,少一个不少。这一点和女孩子不一样,你见过在大街上一个老爷们和另外一个老爷们借个打火机,你肯定没见过一个女的在马路上和另外一个女的借镜子,哪怕问个时间也鲜有,就算问,也是她男朋友去问,Hey哥们,几点了,美女,几点了。你更没见过有几个姑娘在那跳皮筋,然后另外两个完全不认识的姑娘冲过去,一顿乱蹦,那后果只有两种,一是大家一致判定这俩人是傻逼,换个跳皮筋的场地,二是这几个姑娘上来就给新来的姑娘们一顿大嘴巴子,弄不好还得扯两缕头发下来。
花逸打球的时候相当认真,他只要做他爱做的事,都非常认真。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哪怕不是比赛也丝毫不怠慢。就连花斐君在场外用小白杨一样的站姿看了他十来分钟,他都没有发现。
他认为这个时间花斐君应该在寝室午睡,所以当他余光扫到了场外站着一颗小白杨的时候,也没想到那是从来不来看他打球的花斐君。他不知道,除非他在寝室安生的待着看书睡觉,否则他一下楼,花斐君就会隔三差五的从走廊的窗台往外看。
秋风瑟瑟,操场偶尔会被风吹过两片枯黄的叶子,边缘是濒死的深褐色,花斐君穿着米色的毛衣,旁边站着抱着另一件和他相同的毛衣的姚六六。
她说:“花斐君,花逸不是你亲侄子吧?”
她用肯定否定句的语气说出了这个疑问句,让人听着无端恼火。花斐君斜眼瞅着姚六六,虽然他对姚六六这个姑娘一直喜欢不起来,但是也没多讨厌,就连她和花逸腻歪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能故作平静,而且是很平静,可是现在他的眼神绝对是充满敌意的,或者是充满杀气的,他冷冷的瞪着她,说:“你他妈在说什么?”
姚六六乐了,“呦,你还会骂人呢?”
花斐君回过目光,继续看着篮球场上的一群人撞来撞去,和橄榄球差不多了。他咬着下唇没接六六的话,他是骂人了,他开始回忆,他活了这么多年,是否真的开口骂过人,或许有,但次数绝对是屈指可数的,可他刚刚居然因为姚六六的一个质疑而骂人了,虽然没有高亢的声调,可是却着实是他气愤的一骂。
错了错了,重点错了。
重点不是他骂人了,重点是姚六六居然怀疑他和花逸的血缘关系。
“我也没别的意思,你想多了。”
花斐君转过身,正面直击姚六六,“我想什么了?想什么就多了?”过过爱做了。
姚六六把他往边上一推,“挡着我看球了你,我哪儿知道你想什么了,可是我的意思就是,你俩就差两岁,要是亲叔侄,那你爸和你妈还挺厉害的啊。”
“你的话过分了。”花斐君懒得理他,插着兜独自郁闷。他妈肯定不是花斐君的奶奶,就算他和花斐海不是一个妈生的,可却是板上钉钉的是一个爹让这俩妈怀的,他和花逸,就是亲叔侄,板上钉钉的亲。
姚六六咧嘴一笑,露出她那一口白牙和倆大酒窝,“分寸是个屁啊!你这靠谱的小叔都不知道什么是分寸,我这不靠谱的姑娘要什么分寸。”她开玩笑一样说出了这句话,却让花斐君心里倒了五味瓶。
她那意思,自己不知道分寸是吗?
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因为刚刚吸进去那一口气竟莫名的有紧张的意味。他不想再和姚六六讨论下去,面对质疑,如果你唇舌反击,那么只会愈演愈厉,最好的办法是不做回应,让她知道自己在唱独角戏,对不起,大爷很忙,不想给你做观众。
球场外围看球的人不是只有他们两人,三三两两的也围成了一小圈,当然姑娘们的数量的具有压倒性的胜利的。
“呦,六姑娘,来看你那帅呆了的男朋友打球啊?”
花斐君扫了一眼,是特长班的张扬,痞里痞气不着五六的样子,看着就想上去在他脸上踹两脚。这个人名如其人,恨不得全世界人都臣服于他的大名,作为一名体育特招生,他发展了该类特长生的一贯传统,爱打架,爱斗殴,校里打到校外,纯事精,一般人见了都恨不得绕着走。
来历不明的转校生姚六六,总是能认识这么一大帮去向不明的特长生。
张扬搂着姚六六的肩膀笑嘻嘻的模样就跟搂着自家媳妇似的,这让花斐君很不爽,毕竟名义上,姚六六还属于花逸的女朋友,她这样公然和其他男同学勾肩搭背,虽然看似纯属哥们的友谊,可也要顾及他们家花逸的面子才行。
花斐君侧过脸,看了一眼张扬,恰好张扬也转头看着他,然后,花斐君瞪了他一眼。
是的,花斐君很没水准的瞪了那个事精一眼,这一眼就好比南韩小媳妇站在三八线上大唱国歌,天雷勾地火般的惹恼了北朝鲜。于是北朝鲜这个看似贫瘠事实也很贫瘠的国家决定不顾一切的挑起事端,必须大干一场,以示自己民族强大国家发达,何其英明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