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想说,花逸啊,海螺里是没有大海声音的,那哗哗作响的声音不过是海螺内外的振动或声音的频率产生了共鸣而已啊,别说是海螺,就是一个窄口的大花瓶或者暖水壶,扣在耳朵上也听得到这所谓的海声,
我们听到的,不过这山水声,或者是大脑的血液流动声,也说不定。
如果你知道海螺里面回响的不是海浪声,你会难过的吧?
你会说,“小叔,长大了你带我去听听真的大海的声音吧!”
长大了我一定会带你去,让你见到真的大海,听到真的海声,长大了,我就在海边给你买一座小房子,我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长大了,我会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看你没看过的风景,吃你没吃过的美食,可是长大之前,我真怕听见你这样说,我怕你期盼而又乞怜的目光,怕你无奈而又渴望的话语,因为我心疼你,心疼到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心疼到我只想一直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再等一等,长大很快,很快很快,我们就会长大。
如果无知能让你快乐,我宁愿你什么都不去懂,你就这样快乐的生活,我来承担让你单纯一辈子的需有。
☆、071:秋风一过百媚生1 ☆
大概花斐君也一辈子都不会理解莫尧,喜欢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却要眼睁睁看他为令一个男人心疼和心碎,自己还要一副大无畏。
对于学生而言,流逝的最快的时光就是假期,各种假期都可以配得上“转瞬即逝”这四个字。面对开学,这是多么让人撕心裂肺的一件事,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日子恨不得掰成一块一块论秒来享受。
花逸的作业大多是花斐君帮他抄好,可是莫尧就没那么幸福,他得自己抄,他很悲催的觉得没有叔是件痛苦的事情,这种时候,有叔无比幸福。
好在他家隔壁的傻小子有叔,他借着花逸的光,才能有作业抄,不然连抄都没得抄。
临走的前一晚,花逸妈从集上卖东西回来,顺便买了两件新毛衣,花逸皱着眉手指一挑一挑的看着手里的毛衣,只是看,都够他汗流浃背小半天了。
“妈,这天闷死个人,你买俩件毛衣,是想让我和你小叔子满身长热痱子啊?”
花逸妈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出秋裤,棉裤,棉服,棉袜子,准备让他们一起带走,“妈这是未雨绸缪,上了秋天凉的就快了,这学期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多看看书,来回折腾还得花钱,眼看就上大学了,能省就省,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去了,你脚长没长,用不用买新鞋啊?”她拎着花逸的棉鞋,抬起头问。
花逸摇摇头,“没小,还42号,我叔的小了,他穿43号了。”
花斐君在一旁帮着嫂子往行李袋里装东西,紧忙说了一句,“我没事,就小一号,也不是多顶脚,等这双穿坏了再说吧。”
花逸妈从缝在裤腰上的小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钱,塞进花斐君的兜里,“多带一百块钱,别穿小的,顶着难受,42小了你就给花逸穿。”
忙忙叨叨的折腾了小半宿,看着地上整整齐齐两大包过冬的衣服,一想到要拎着这些东西挤那总是有散不尽的土腥味的公交车,花逸即刻开始晕车了。
第二日上午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花逸妈已经出门了,花斐君从兜里拿出昨夜大嫂塞给他的一百块钱,走进东屋,花斐海正坐在炕上自己下象棋,看起来很孤单的样子,也难不孤单,他的腿至少还得再休息一个月才能出去干活,自己和花逸一走,家里连个吵闹的人都没有,他把一百块钱放进花斐海的手里,笑着说,“哥,我看你挺久没抽烟了,这钱留着你卖烟卷吧,不然就和我小嫂填件毛衣什么的,我上学期还剩了挺多钱,用不上。”
花斐君从打第一天来这个家,就没干过一件不讨大人喜欢的事,他懂事又乖巧,善良又勤劳。概概还而心。
花斐海收起那一百块钱,叹口气,“节省是好事,可是君子啊,心思得正,让我知道你们俩在学校不老实,有来历不明的钱花,我肯定揍你。”
花斐君笑着回到房里背大包,“行啊哥!我还没被你揍过呢,你快点好起来,我心思正您打我一顿也行啊!”
那个大海螺,花逸执意要放进书包,虽然是徒增负担,可是见他挺喜欢,花斐君也就没反对。背着这么些棉衣就已经很傻了,也不差再加个海螺更傻一点。
小巴车颠簸的厉害,花逸被晃的直恶心,接着上了充满怪味的大巴,一路折腾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花逸已经忍不住要吐了,胃里酸水直反,他扶着公交站牌大口的喘气,觉得孕妇害喜可能都没晕车这滋味难受,幸好一路都趴在花斐君的身上,还勉强闻得到他身上那股阳光晒过的干燥的味道,不然这会指定把隔夜饭全都倒出来。
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还没等走到校门口,就远远的看见一个露着胳膊大腿前胸后背的小姑娘伴随着兴奋的尖叫跑了过来,莫尧乐了,“六姑娘还这么奔放啊……”
很难说,在这个假期里花逸有没有想姚六六,也许想过,但是每次想起的都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接吻的画面,而且大部分时间,他连接吻的画面都不想不起,他总觉得自己身体里有另一个花逸,在刻意的板正自己的思想,让自己不去想她。
若按着这么分析,那花逸还觉得自己挺是个花心大萝卜的,他竟然不喜欢一个女生,却喜欢她吻自己,这一定不是个朴实的少年该有的心理
他曾很深刻的扪心自问,到底怎样才算喜欢,如果一个人喜怒哀乐,严重的影响了你,那这八成就是所谓的喜欢。
他想来想去,他可能是喜欢花斐君,因为他很能影响自己的喜怒哀乐。可是喜欢花斐君必然和喜欢姑娘不一样,所以说,他现在还没碰上一个真正喜欢的姑娘。
那他和姚六六算什么?逢场作戏?作给谁看?
姚六六冲上来,给和花逸一个猴抱。她的速度很快很猛,让花斐君和莫尧一度以为花逸会接到一个熊抱,没想到层次更高了。姑娘直接跳到了花逸的身上,白花花的大腿缠在了花逸的腰上,这个姿势,既暧昧,又瓷实。
花逸本来就想吐,被她这么一撞,眼前都开始冒起了金星,他强压着自己的火,在内心将自己火爆的小脾气鞭策百变,告诉自己男人要有气度,对待姑娘不能太凶狠,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和蔼可亲的,“六六,下来,我要吐。”
姚六六果然跳了下来,很是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要不你吐吧,我还没见过长这么帅的人吐呢,我觉得帅哥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也不用人间茅厕,当然也不吐。”
莫尧很鄙夷的瞪了她一眼,这姑娘真是爱花逸爱到人神共愤的份上了,“六姑娘,您理智一点成吗?作为一名资深帅哥,我非常肯定的告诉你,你相中的这位帅哥不仅食人间烟火,而且是相当能食,你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他又不是貔貅,怎么就不用人间茅厕,他刚才可晕车了,你再折腾一会,就让你彻底感受一下被帅哥吐一脸是什么感受。”
花斐君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插了一句义愤填膺的“对”,便没了下文。
每一个从高中成功毕业的学生,大概都会在高三开学这一天,深深的感叹一句,高三了啊,高三了,千军万马奔赴高考了啊!
事实每学期的开学,都会有相当大一批同学在心里对自己暗暗发誓:这学期我一定不会荒废时间,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然后,在开学的第一个星期里,先有一批人投降,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跟不上,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书里在讲什么不知道练习题上问的是什么。接着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死了第二批,并且是相当大的一批,这些人的理由看似比第一批高端,其实不然,他们的借口更让人愤然。他们觉得,已经非常努力的学习了一个月,但是发现,还是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书里在讲什么练习题上问的是什么。他们令人愤然的原因是,学没学明白,玩也没玩明白,而且大没有先死的第一批学生诚实勇敢且直面自己的缺点自己的人生。
莫尧和花逸是先死的第一批人,而姚六六连第一批都没赶上。可是她也不会打扰别人前仆后继的死,她一向在课上睡的很安静,不打呼噜不说梦话。
花斐君根据校史分析了一下,这个学校每年考上重本的人数绝对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他一定要活在10个手指以内,这样才有希望进入重点,越重越点越好,这样的话,如果花逸自己考得上大学就顺理成章的上,如果花逸自己考不上,那他至少也能拿着这个分数去找一间大专,跪求人家勉强收留他们叔侄俩。
他一门心思的想着这是最后的办法,可是却不知道,大学的录取方式和高中大有不同,这方法基本相当于没方法。
他也曾很中肯的和花逸谈了一次,希望他能一改顽劣心态,稍微走上走道,哪怕一天背几个单词也好,哪怕上一间专科,也要比高中毕业好的多。当时花逸没有为自己的学习态度进行辩解,只是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委屈的看了一眼花斐君,说,小叔,我真学不进去,好像学习过敏,学时间长了我浑身难受,就想对着桌子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