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晖放下电话,连笑一个都觉得累。
难不成要给他来一场逼婚?
这老头,真是越老越顽固。
90有情人终成眷属
【九十】
齐晖穿着长外套,身形挺拔,他以前站着东倒西歪,几年过去了,连站姿也比以前好看许多,余清薇说他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
他旁边站着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女人。
校长的女儿,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从国外赶回来过年,校长却自己打电话给齐晖,说是没空,叫齐晖帮着接机。
齐晖在机场一眼看见了那个清丽脱俗的女人,她和余清薇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一个温婉,一个奔放。
飞机降落已经是夜里八点多,因为是除夕前夕,街上特别热闹,到处张灯结彩,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几乎叫齐晖花了眼。
小的时候他无比盼望这样的时刻到来,现在却有点抗拒。
街上人来人往,都是成双成对簇拥着。
他不是孤独,只是想要的不多,可是却一样也得不到。
校长的女儿姓李,有个昵称叫Lily,她让齐晖叫她莉莉。
莉莉跟着齐晖走了挺久,齐晖人高步子大,一不自觉就把她扔在后面了,她只得加快脚步赶上来,一边找着话题。
“光陈变了很多。”
齐晖点头。
“对,跟以前不一样了。”
“对了。”莉莉指着前面的人民广场。“我记得以前那里有个雕塑,现在没了。”
广场上那个雕塑,年代太长,表面的花纹几乎都被磨得十分光滑,据说要换一个新的上去了。
齐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跪在那雕塑跟前,说要照顾江夏元一辈子,要是那玩意儿不在了,江夏元还找得到回来的路吗。
莉莉见他走神,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在想什么?”
齐晖笑道:“想一个熟人。”
莉莉说:“是女朋友吧?”
齐晖有点愕然,过会儿才摇摇头。
“我没女朋友。”
“那就是前女友了。”
“……”
“不说就是默认了。你啊,跟我走在一起,没有一个眼神是在我身上的,像你这样痴情的男人可不多了啊。”
痴情?齐晖一听就乐了。
他突然觉得这莉莉也蛮可爱的,比她呆板的父亲直白多了。
两人沿着步行街走了许久,莉莉正建议进去喝杯热的饮料,她从南半球回来的,带的衣服不够,此时正冻得手和脸蛋都红了。
齐晖一见,方才察觉自己太过粗心,赶紧把脖子上的围巾接下来,帮她围上去。
莉莉心想,这男人的体温可真暖啊。
两人正聊得开心呢,前方突然聚拢了一拨人,大声的叫骂着什么,莉莉觉得害怕,拉着齐晖要走,齐晖也顺从着转过身子,但却耳尖地听到一个声音,那粗糙的大嗓门喊道:“知道我谁么!光陈组老大贴身人员,你他妈撞了我还敢大声咋呼!”
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分外耳熟,齐晖打了一个激灵,转身走过去,莉莉不解地拉住他,齐晖回头朝她笑。
“我过去看看。”
除了三三两两围观的人,剩下的那些估计都是古惑仔,齐晖挤进人堆里,拍了拍前面一个长发男的肩膀。
长发男被人从身后一拍,吓了一跳。怒骂道:“哪根葱敢他妈偷袭老子!”
他猛地一回头,捋着袖子正准备揍人,一见到齐晖突然愣住了。
“我没看错吧,是你小子!?”
齐晖比起拳头跟他互击了一下。
“别来无恙啊。”
长发男大笑。
“我靠,你他妈改邪归正了?穿得这么气派!”
以前跟在江夏元手底下的这个长发男,如今也升职了,跟着光陈老大金禾。说也奇怪,金禾明明是个不经世事,懦弱无能的人,却能把光陈组管理的很好。
不知情的人当然以为是人不可貌相,但金禾身边的人是知道的,多亏有了丁行雨在身边辅佐他,他才能坐光陈老大这个位子坐得这么顺利。
齐晖跟那人聊了有好一会儿,对方许久才发现他身后站了一女的,洋气漂亮。
长发男嘿嘿笑两声:“小子,不错啊……”
“你更气派。”
“我哪比得上你啊,美人在怀。”
齐晖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他们这边厢正聊得起兴,街角有人大喊救命。
原来是个老太太被抢了首饰,一急之下就急忙喊了救命。
长发男一看,怒骂:“好家伙,敢在光陈的地盘闹事,兄弟们,给我追!”三个手下大声应和,都拔腿跑了出去。
齐晖一看,赶紧把莉莉拉到一边,对她说:“你在这儿站会儿,我去看看。”
莉莉本来想说这热闹有什么好凑的,一看齐晖认真地神色,只好把话憋回去,嘴上应着:“好。”
几个大男人风风火火地赶去追那抢劫的人,拐了几条巷子,人越来越少,借着昏黄的路灯,齐晖跟那长发男看见那混子突然在前方停了下来,没再跑了。
长发男说:“小子,累了吧。”
他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小子,老子劝你自个儿乖乖走出来。”
长发男还想再喊,前面那人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跪倒地上。
他腹部被踹了一脚,痛得痉挛。
手里拿着的金首饰被一双从阴影里伸出来手,轻轻抽过去。
躺地上那男的,好不容易爬起来,朝着巷子深处跑进去了。
长发男眯着眼。
“操,谁啊!”
齐晖心脏突然狂乱地跳。
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仍旧可以看得出是一脸苍白。
高个子,细长腿,小平头,面上是一双黑幽幽的眼睛。
长发男愣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头头头头头……头儿?”
江夏元把手里的金首饰往他跟前一扔。
“把这东西还回去。”
长发男稳当地接住了。
“是!头儿,我这就去!”几个人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齐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江夏元轻声叫他。
“齐晖。”
齐晖呆了。
“齐晖,我回来了。”
齐晖站着,嘴唇微张。
“夏元?”
“是我。”
“江夏元!”
“嗯。”
齐晖慢慢地挪着脚,终于,他在最后一刻绷不住了,几乎是冲着过去,一下子把江夏元给抱住了。
“操,你他妈还舍得回来!”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你身子真暖。”江夏元把头埋在齐晖胸口,感受着这多年未曾感受过的温度。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他安心的体温,即使齐晖的体温偏低,却在这样的夜里给着他最为弥足珍贵的念想。
齐晖把他紧紧拥着,仿佛怕他跑了似的,嘴里不停的念着他的名字。
他,很想,他。
足足四年多没有触碰过对方的躯体,但触感仍旧和当年一样熟悉,思之而不得,得到后方才觉得珍贵。
两人相拥了许久许久,仿佛时间都静止了。齐晖这才附在江夏元耳边,轻声问道:“他们说你要关多一年……”
江夏元低着嗓子。
“表现好减刑了。”
“难受吗。”
“你不在就难受,看不到你特别难受,刚开始进去每天想着跟你见面……后来你一次也没来过,我就抓狂了。”
那时候齐晖被他爸赶去国外,坚决勒令不许回国。他一听,越发觉得愧疚,赶紧道歉。
“我是个混蛋!”
“嘘,我不许你骂你自己。”江夏元把手指放在齐晖唇上,露出一个笑脸。
江夏元的憔悴是显而易见的,他白天刚从里面出来,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转了好几站车才回到光陈。兴许是他的气质比较清冷,一路上同行的人都以为这个一脸平和的俊秀青年是个搞文化事业的,丝毫没有联想到他是犯了事,被关了几年才放出来的“前犯人”。
齐晖看着江夏元苍白的脸,忍不住用手摸上去,他心疼。
“瘦多了。”
“嗯,想你想瘦的。”
“蠢货……”
“蠢货回来了,你还捡我回家吗?”
齐晖笑了,手握拳轻轻打在他肩上。“捡!现在就捡你回去。”
“回去之前先亲一个。”
江夏元把头凑过去,吻在齐晖火热的唇上面。
这个吻一触即发,温热的舌头在口腔里无尽的缠绵着,齐晖几乎要窒息,这是一个疯狂而又漫长的吻,齐晖搂着江夏元的身体,让他和自己紧紧贴合着,他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去箍紧眼前这个人……谁也无法离开谁而独立存在,只有从彼此才能找到存活的理由。哪怕是江夏元脸上每一个角落,包括鼻尖,眉头,他都细细吻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