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沈牧微笑,轻握了一下他的手。
“行了,别搞得跟国家领导人会晤似的,都上桌吧。”陈鸥啧了一声,他是早就饿了,一进门就直奔餐桌,拆了碗筷大块朵颐。
“就你这样儿,上辈子不是饿死鬼吧。”老三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又招呼沈牧坐。张凯曦正在开酒,看沈牧似乎还有几分拘谨,不禁笑道,“这都是我铁哥们儿,不用紧张,他们人都很随意。”
陈鸥的随意程度,不用说沈牧也知道了,至於老三,这个外表温和俊秀的男人,给沈牧的感觉,却远没有看起来那麽简单。
“还好。只是有点不习惯。”沈牧淡淡一笑。
他很明白这顿饭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将要融入张凯曦的朋友圈,从此告别那个默默无闻的乖学生沈牧。从张凯曦一个星期前在七号楼的侧门口拦住他开始,他就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
张公子对他有兴趣,真是天大的讽刺,他那晚只不过是出於人道主义的关怀帮了一把谭宇,然後不小心顶撞到了这个骄横跋扈的大少爷,这位一直被人顺著毛的少爷就不知哪根筋搭错竟对他起了异样的心思。看来,生活比起电视剧,还是狗血多了。
沈牧在心里冷笑,以朋友之名接近他,张公子的确好手段,不像某个巴巴地在他身後追了很多年还不得要领的家夥。不过他也不会拒绝,毕竟可以结交江城官宦子弟的机会实在不多。
桌上几人各有心事,火锅竟也吃得其乐融融。饭席散了,老三忙著竞标的案子,只能先走一步,陈鸥还要去中区的分店巡视,也笑眯眯地挥手走人了。
“我送你回去吧。”张凯曦依然是这几天对著沈牧时惯有的温柔表情,他眉眼本就俊俏风流,深情款款地看著人时魅力更是无边。
沈牧垂下眼,正打著拒绝的腹稿,眼前掠过一个急匆匆的人影。他“咦”了一声道,“谭宇?”
穿著前台招待的衣服却干著跑堂工作的某人脚步一滞,堪堪稳住手中的酒水托盘。
“沈牧,张公子……”谭宇讪笑两声,“想不到你们也在这儿吃饭……”
“这家店有一半是我的,我来这儿吃个饭你很惊讶?”张凯曦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插了句。
“没有……”谭宇习惯性地想赔笑,看到张公子眉头拧起,又硬生生地忍住了,“你们这是……回学校?”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稀松平常。
“嗯。你什麽时候下班,要不一起走?”沈牧开口。
“不了,我还有得忙呢。”谭宇瞟了眼手中的托盘,无奈地冲沈牧一笑,他肤色偏黑,笑起来时就显得牙齿洁白齐整,倒也不算太难看。
“哦。那算了。”沈牧垂下眼,语气听不出喜怒。
谭宇面对沈牧时异常的尴尬和局促,都被张凯曦不动声色地收进了眼底。他一直以为谭宇这人窝囊庸碌毫无可取之处,现在看来,也并不完全是这样嘛。至少,这小子能有胆和他看上同一个人……
“沈牧,既然你同乡忙,那我们就先走吧。”张凯曦笑著揽住沈牧的肩膀,说这句话时脸几乎挨著沈牧的脸。不出意外的,他看到谭宇眼里闪过一丝酸涩和嫉妒。
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凯曦把沈牧送到了宿舍,却并没有急著放人上楼。而是把沈牧带到了侧门的小花坛前,那里种了一课高大的落叶乔木,树冠繁盛茂密,在夜色里有种无形的神秘和压迫感。
“你这是……?”沈牧不解地看著他。
“BBS上的那些照片,你都看过了吧?”张凯曦走近了一点,斜挑的眉角带了几分邪肆。
“看了。”沈牧并不否认,他大概猜到张凯曦是想做什麽了。
“你对那些照片,就没有什麽想法?”张凯曦又走近了一点,俊美深刻的容颜在路灯光下的照射下,显出几分迷离和梦幻。
沈牧被他漆黑如墨的双眸如此近距离地注视著,一时竟失掉了往日的从容,显出几丝窘迫来。张凯曦这副皮相实在生得太好,沈牧再清心寡欲,也不能完全抵抗如此美景。
“怎麽不说话?你呢,是怎麽想那些谣言的……”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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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起吃火锅(上)
张凯曦的鼻尖几乎贴到了他的鼻尖,两人呼吸相闻,不知名的暧昧在空气中流淌。
“我……”沈牧的心跳乱了。
“呵呵,你好好想想,我不急。”张凯曦拉开距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晚安”他朝沈牧挥挥手,大步前行的背影融入了墨蓝的夜色中。
沈牧站在原地,脸颊发烫,急促的心跳还没有平息。有那麽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张凯曦会凑过来吻他……
苦笑一声,沈牧撑著额角,甩掉不该有的思绪,进了宿舍楼。
还没走到寝室门口,沈牧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谭宇?你不是──”
“明天星期六,经理有一整天时间压榨我,所以今晚就放我提前回来罗。”谭宇背靠在墙上,右腿曲著,朝他没心没肺地笑,“我以为你早就回寝室了。”
“……”沈牧有几分心虚,没答话。
倒是谭宇笑了,笑容了然。他放下腿,从长裤兜里掏出两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优惠券,语气轻快,“我有两张电影折扣券,社团送的。听说後天《少年派》上映,你要不要去看?”
沈牧看著他捏著优惠券的手,大概是最近被压榨得太狠的关系,大大小小的刮痕布满了谭宇那双冻得青紫的手。他一时有些不忍,移开视线道,“我周末还有个实验报告要写……”
“是麽……”谭宇没再问什麽实验报告,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我找别人去看罗。你进去吧,外面冷。我也回去了。”
被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谭宇早就练就了金锺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他无所谓地笑笑,转过身,自顾自道,“可惜了,难得搞到两张优惠券的……”
“谭宇。”沈牧喊住他。
“……”谭宇没回头,脚步停住。
“我和张凯曦……不是你想的那样。”沈牧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解释。
谭宇没说话,又迈开了脚步,萧索的背影转身隐入了楼道。
张凯曦刚进乌托邦的包厢,就看到陈鸥一脸苦逼地横在沙发上。老三正靠在落地窗前接电话,背对著他,手里点了根烟。
“怎麽了这是?”张凯曦走过去,踢了踢陈鸥的小腿,“你爸终於後悔没让你念完江大,要逼你回炉重塑啊?”
“这破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要提出来损我一顿啊?”陈鸥翻了个白眼。
他一向是文凭无用论的坚定拥护者,江大最热门的金融系他读了不到两年,觉得没意思,索性开始自主创业。课业自然荒废了,期末一路红灯,他爸为这事在家里没少揍他。揍归揍,他爸还是认可他的创业成绩的。陈鸥正是利用了他爸这一点点的仁慈,以及又付出被皮带狠抽了一顿的代价,潇洒地从江大辍学了。
“那你们这是……跟哪个二逼杠上了?”张凯曦坐下来,非常自然地从他兜里摸烟。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薛家的二少嘛,大伯是市委的那个,天天牛逼得跟个什麽似的。这次南城那块地竞标,他尽使阴招,给老三下了不少绊子。真TM欠调教!”
“薛二愣子?”张凯曦轻蔑地笑了一声,那笑容里还颇有几分怀念的意味。
小时候在大院里,张凯曦没少和陈鸥他们变著法儿地欺负薛家二少,後来薛家的人越升越高,搬出了大院,薛二少也脱离了这几位小魔王的魔掌。时隔多年,当初傻愣愣的薛二少也变聪明了,这几年在江城韬光养晦,就等著今日卷土重来呢。
“他家的人升得可真够快的!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陈鸥愤愤不平地开骂,“前几天老三去工地巡视,莫名其妙的被落下的砖头给砸了。我看就是这小子干的!”
“老三被砸了?”张凯曦站起身。难怪老三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也要背著他。
“我没事。”老三接完电话,转过身来,摸了摸额头白色的纱布,轻笑一声,“这点伤跟挠痒痒似的。”
“操”张凯曦看到他额头的纱布,脸色变了。江城的官二代派系复杂,这些年不说斗得你死我活,但也从来没让对方安生过。只是张凯曦没想到,那姓薛的小子已经胆大包天到了这种地步!
“我哥刚知道了这件事,他说要找人,我没让他找。”老三走过来,示意张凯曦先别激动,“这事儿我们家的人不能出面,凯曦,我想找你借几个人。”
张凯曦干脆利落地点头,“行。”
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次的点头,引出了後来让他始料不及的血光之灾。
把老三送回家,张凯曦和陈鸥坐在车里,都沈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