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D151。”18号报出了令人费解的代号。
门开了,鸸鹋的脸露了出来,在看清外面的景象后猛然瞪大了双眼:“乌——”
输液
门开了,鸸鹋的脸露了出来,在看清外面的景象后猛然瞪大了双眼:“乌——”
“嘘!”X赶紧止住他,“跟我走,出去了再说。”
军人的眼珠迟疑地转动着:“乌鸦,我不能……我已经……”
“少废话,是人是吸血鬼都无所谓,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X见对方不为所动,心下焦急,“看,你只是变成了跟灰隼一样。”
鸸鹋依旧毫无迈出房门的意思:“那不一样……”
“我知道,灰隼是登记在册的,可凭你的军功一定也能登记入册。他们不会为难你。”
“不,乌鸦,”军人直视着他,眼中露出浓浓的绝望,“那不一样。”
X忍无可忍,伸手一把拉出他:“快走!”
对方的双脚如同在地上生了根,X使上了狠劲竟然还是拉他不动。混乱中手中的刀刃一松,原本被死死钳制住的18号突然用力一挣!
X阻拦不及,眼看着他整个人向一旁冲去,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奔向走廊深处。身后的麋鹿等人急忙去追,却来不及挡住对方的嘶声大叫:“有人入侵!快抓住他们!有人入侵!!!”
X眼中蓦地闪过凌厉的杀意,瞬息间拔出手枪对准了18号的脑袋。正要扣动扳机,手枪忽然被击飞出去!
他愕然回头,高大的军人已经拽住了他的手臂,五指如铁钳般收紧。
走廊里的所有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了,无数道人影冲了过来,有人手中还端着枪。纷乱的脚步声与呼喝声之间,他听见鸸鹋悲哀的声音:“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不想出去了。”
砰!
第一枚子弹破空而来——
正中鸸鹋手腕!
“你在发什么呆!”灰隼背对着这边迎战涌来的人群,一边大吼,“快点拔枪!”
铁钳般的五指松开了,鸸鹋痛得面容扭曲,却愣是没吭一声,只盯着X看。X却再也无暇管他,扑过去抓起了被击落在地的手枪,一转身射进了一个来敌的眼窝。
******
混战开始了。
画面中的年轻人身形矫捷地在敌人群中穿梭来去,纵使是战斗力过人的吸血鬼,一时间也不是他的对手。对方手中的枪支因为顾忌误伤同伴而难以施展,X这边却出招狠辣。但时间一长,只有五人的己方还是显出了不支。他们想逃去出口,越来越多的敌人却正从那里赶来。
其实这类激烈的战斗场景,对声优而言却是意外地轻松,只要发出些气势磅礴的呼喊就行了。气息拖长,声音放稳,不发抖不破音。因为这一幕的龙套非常多,录音室里所有的声优都或多或少地变了音,去录制背景音里此起彼伏的喊杀。
G眼睛盯着屏幕,X正左支右绌,身体上开出一朵朵的血花。G将那份痛楚融入到喊声中,因感冒而沙哑的声线此时却显得恰到好处。
鸸鹋站在一旁冷眼观战。被击穿的手腕还在往下淌着暗色的血液,他置之不理。当X的一名手下倒地之时,鸸鹋皱了皱眉,转身回到房里,拨出了一个电话。
一直在一旁等待的S终于走上前来。这集动画,他只有一句台词。
X遍体鳞伤,意识因大量失血而开始模糊。
G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喊杀声渐渐减弱。人群从远处开始安静下来。
X单膝跪倒在地,勉强抬眼,看着向两侧分开的敌人。
S轻而绵长地呼吸着。
X摇晃了几下,视野被逐渐加深的黑暗笼罩。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那张被铭记入骨髓的面容。
垂落及腰的金色长发,深艳却失去焦距的双瞳。
S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X。”
******
那天下班的时候,G没像平常那样去停车场,而是与S一道朝地铁站走去。S走出几步,注意到他跟在身后,疑惑地回头:“小G你不开车吗?”
“车子送去年检了,我乘地铁。”G说。
S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顿了一下,似乎找不到话说,又回身向前走去。
G暗自苦笑。如今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好像成了别有用心。
他不近不远地跟在S后面,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两个原本相识的人在大街上这样走,显得十分诡异。S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停下来等着G赶上自己。G笑着摆摆手:“我怕传染给您。”
S表情有些复杂,却没再接话,像是默认了这步距。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穿过撒满夕照的马路,进了拥挤的地铁站。两人很快被人潮分开,待G走到站台时,S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G走去他身边,还未考虑好要不要开口,便听见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地铁进站了。S看了一眼线路号,扭头对G说:“我先走了。”
G也看了看那数字,微扬起眉:“您不去医院?”
S摇摇头:“有点事情,要先回家一趟。”
G无话可说地看着对方上了地铁。
饶是他耐心再好,也觉出了一丝不忿。就算彼此相处起来有些尴尬,也不至于这样躲着自己吧?莫非是怕自己强上了他?
G独自来到医院,挂号、门诊、付钱、做皮试,等这一系列事情做完,已经到了晚餐时间。他到医院旁边的小卖部里随便买了点饼干,带进了输液室,打算就这么应付一顿。
输液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最近天气乍雨乍晴,果然撂倒了一大片。G挑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等了一会,便有护士小姐走来替他扎了针。三大瓶点滴挂在头顶,看上去分量着实吓人,也不知要挂到什么时候。G单手拆开饼干的包装吃了几片,感冒时胃口不好,那饼干又干涩得难以下咽,他勉强吞下后就将剩下的放到了一边。
对面坐着一个高中生打扮的女孩,穿着可爱的圆点连衣裙。自从G坐下来,小姑娘的目光就像是粘在了他身上,过了一会又拿起手机,埋头运指如飞地打字。G装作没看见,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目养神。
这下那姑娘愈发明目张胆起来,打字声越来越快,接着竟然响起了极轻的快门声。
G装睡不下去了,终于张开眼:“抱歉——”
对方吓了一跳,红着脸放下了手机:“对、对不起,我这就删掉……”
G这会儿兴致不高,只当她是那种玩推特上瘾、看到什么都想拍一拍的孩子,就说了声:“没关系。”也不去管她究竟删没删照片,又合上了眼假寐。
对面安静了下来。直到一瓶点滴挂完,G唤护士小姐过来换了瓶,那姑娘才又战战兢兢地开口:“那个,您是G先生吧?”
G一愣:“是的。”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能遇到您真是太高兴了!我特别、特别喜欢您配音的X!”
偶遇粉丝这种事,G也是第一次经历。他微笑了一下:“谢谢你喜欢他。”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输液室渐渐空荡下来,G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突然想起S的哥哥就在这里住院。那个至今未曾谋面的男人,像一道模糊的影子,一直似有若无地缠绕在他心间。此时身处医院,G突然升起了去瞧瞧那个人的冲动。但输液室与住院部相去甚远,更何况即使找过去,他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得见。
第三瓶点滴挂到一半的时候,姐姐的电话打了过来。他们姐弟俩同处一城,习惯性地隔一段时间就见个面,或是互通电话交流一下近况。听说G在输液,姐姐的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生病了?!”
“小感冒而已,不用担心。”
“晚饭吃过没有?”
“呃,”G看看被冷落在一旁的饼干,“算是吃过了。”
姐姐沉默了一下:“你的车还在年检吧?等着,我去接你,顺便带点吃的过去。”
“等一下!”G连忙说,“不用麻烦你的——”
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G无奈地笑笑,心中却泛起一股暖意。小A曾经从心理学的角度问过G,为什么他能对身边所有人都以诚相待、有求必应,友好得简直不像在社会中跌爬滚打过的成年人。事实上,他们一家人做事都是这样,在为关心的人付出时从不考虑成本。G的行事风格只是遵循着从小与这个世界订立的交往模式。在某种意义上,他的确是温室里长大的。
“G先生?”
护士小姐的声音打断了G的思路,他转过头:“什么事?”
护士小姐走近了一点,G这才看见她手上拎着一只袋子。“刚才有人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G用没插针的那只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精巧的黑漆食盒。
他惊讶地抬起头:“是谁把它给您的?”难不成是姐姐的恶趣味?
护士小姐为难地皱起眉:“那位先生没有留下名字……”
先生。
G微张着嘴,半晌才说:“谢谢您。”
护士小姐走开了。对面的姑娘突然又激动地打起字来。G却不作理会,慢慢取出了那食盒,放在膝上轻轻揭开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