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下车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如果我再不提醒她,她很有可能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地下车回家。
那我怎么办。
陷入风暴的不能只有我一个。
“南南,要到了。”
我叫住她,好让她从手机里脱离出来。
我将她的手移到光亮处,她的手和我比起来要小些,用小巧来形容不为过。
每次握住就好像她完全属于我。
心中日渐滋长的欲望随时都会冲出牢笼。
我缓缓收紧手,直至她的手完全困在我的手掌之下,淡淡道:“你到底对我什么想法?”
她笑着回我:“能有什么想法,朋友啊。”
她选择拿“朋友”二字开脱。
“确定吗?”
顾星南心虚的一个表现就是躲避我的视线。
“到了,我该走了。”
那只手从我的手心抽离开来,一起消失的还有残存在手心里关于她的体温。
车窗映着她的脸,她垂眼看着自己把在车门开关的手,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明显是迫不及待想要下车。
终于,车子到了目的地。
临走时,我和她说再见:“照顾好自己,路上小心。”
“好。”
她抛下这一句,逃似的离开我的视野。
车子重新启动,我将手覆在她手曾停留过的车窗开关上。
思绪跟着车窗外的风乱飞,我放任大脑去想,不愿再做过多压抑。
如果她真的对我没其他心思,何必做多余的事。
我不会逼她现在就给我一个确切答案。
她慢慢来也没关系,我会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去想。
我可以等。
毕竟这么久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会。
但我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人等久了是会疯的,保不齐会干出什么事。
周媛的某些本性要开始暴露,大学一些星南不知道的事也要开始交代了。
第46章 后遗症
日子繁忙。
每天辗转于公司、舞蹈室、健身房,让我精疲力竭。
其实我也不用那么忙碌,舞蹈室不用天天去,健身房也只是周末才上私教,如果我想见顾星南,只需要挤出一个下午就能做到的事。
说到底,我就是不想去见她。
偶尔放空下来,我总会想到那个吻。
我试图让繁忙的事物填满我的生活,分走我的注意力。
因为那个吻总会在某个难眠的夜晚充斥大脑,让我辗转反侧。
像是一种后遗症,相思病的后遗症。
我在某个失眠的夜晚为这种情况找到了形容。
像是终于觉察到我的不对劲,终于,在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晚上,我收到了她的消息。
这天临睡前我习惯性点开微信看消息,置顶处的顾星南依旧什么都没发。
聊天记录的最后一条还停留在上个星期旅游完,她回到家发的:到家了。
不过这次我没有回她说好。
正打算退出来看一下未读消息,她的头像突然出现了个红点。
我感到我的内心,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南南:怎么不理我?
起初我习惯性问她:在干嘛,怎么现在才发消息给我。但转念一想,这话说得我像在等她消息。
于是我换了个说辞。
我:真稀奇,会给我发消息。
这种有点刺的语气听起来就不太让人舒服,我想顾星南这笨蛋瓜子,哪怕再迟钝也能听出我语气里的异样。
很快我就发现我高估了她。
她直接问:最近很忙吗?
她话题跳得真快,快到我不得不思考我的话是不是说不明白,为此默念了好几遍,这语气听起来就不好啊,顾星南难道真不知道我在生气?
不愿在这种小事上做过多挣扎,我只好回:嗯。
南南:好吧,那你忙吧。
我:......
我感到我才压下去的不爽又被她给挑起来。
说真的,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掰开她天灵盖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气上心头,敲键盘的手指都用力了几分。
我:找我就为了说这个?不能多说两句?有意思吗?
可她一句“想你了”,又让我气消了一大半。
我有时候觉得这种被她牵动情绪的行为很没有志气,整个心神都快扑到她身上。
或许我也贪心,因为我不满足我们之间这种恋人未满,友人至上的状态。
另一层面讲,我们太好了,好到她从不会去思考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即便我拿着大喇叭冲她耳朵喊“我喜欢你”,她也未必会信。
我和她的这场关系里,不是一个我主动她就能懂的。不逼一逼顾星南,她好像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现在的她就好像一直选择停留在安全区,只要周围环境没有变化,没有任何威胁,她就会这么毫无意识地过下去。
她给我留下一个吻,把我心绪搅得混乱,问她对我什么想法,她又偏偏逃避我的问题。
那个意味不明的吻给了我一丝底气和希冀。
我期盼她为我主动一回,至少我不用显得如此卑微。
所以我选择晾着她。
思来想去,晾归晾,我还是得偶尔刷下存在感,真要狠下心来不理她也行不通。
万一晾着晾着,顾星南把我给忘了怎么办,按她这木头脑袋是真能做出这种事。
三两句和她解释玩自己的近况。最后我强调了一下:“再等等我。”
她答得很快,说好。
我便顺带问了问她的近况。
她说挺好的,早睡早起,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我看着屏幕上一行字,不禁笑出声。
这是顾星南的特别之处,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着琐碎平常的玩笑话,会让人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阐述事实,认真的语气会让人安心。
我:那就好。
南南:要睡了吗?
我的眼皮有些发沉,但聊天框上还显示着正在输入,我也就强打起精神来,兴许她已经打下了好几行碎碎念的话,准备发给我看。
我:等会就睡。
正期待着她多发点消息给我讲讲她的事,下一秒她就打破了我的期待。
南南:我也是,你睡吧,晚安。
???
我把她的话读了三遍,把我的那句话也读了三遍。
确认我说的“等会就睡”不等于“现在就睡”,所以我很想问,我们真的是在一个频道上交流的吗?
最后我只好回她一个冷漠的“嗯”。
也不指望她能发现什么端倪。
确实不能指望她发现,她真的没再发消息过来。
我那点好不容易积攒起的睡意被她这么一折腾,直接消磨没了。
只好在心中叹气,顾星南,不愧是你。
左右睡不着,我随意划拉一下我和她的聊天信息,草草看了一会其他未读消息,我便去看手机相册。
那上面有很多有关顾星南平时的照片。
比如,她和我在公交站牌等车,低头收拾自己的折叠伞,唇角微弯,因为当时的我讲了个笑话给她。
又比如,她趴在桌子上,被身上随意披着的校服掩住半张脸,睡得很沉。
再比如,厕所隔间里的她背对着,将所有伤口暴露,侧着头,嘴唇微张,说着话。
我记得她当时说的是什么。
她问我:“拍好了吗?”
她很冷静,甚至可以说没有感情,只是机械地开口,而当时的我在愣神。
我触摸手机里她的后背。
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缓慢地用指尖抚着,却只触到冰冷的屏幕。
伤口摸起来是什么样的,我从来都没法知道。
我开始思考起我和顾星南的不同。
我的倔劲和要强,大概率遗传我爸,或许可能比我爸更严重一点。
随着长大,父母减少了对我生活上的干预。
我父母不像顾星南的母亲,会时时刻刻记挂我,我的家庭氛围是放松的,开明的,换句话说,他们对我实行放养状态,因为他们坚信我能过好自己的人生。
我给他们优异的成绩、良好的心智、完善的人生规划,好让他们放心,以换取对等的自由。
最后造就了一个这样的我。
顾星南以前聊天时说我,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劲,骨子里的。
这点我不否认。
如果我爸打我,甚至是没有缘由打我,我会和他对着干,可能也会和他掐上一架。
当然他的拳头不会挥向我,更不会挥向我妈。
所以我无法想象我爸打我的样子。
正如我永远都无法体会顾星南的心情,无法让她真正开心起来,回归从前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此刻的星南:Zzz......
第47章 我所能做的
健身房就在公司楼下。
第二天上完私教课,我提着水壶和毛巾去动感单车那边准备练腿。
还不到教练进来带学员的时间点,那里人不多,只有三四个人。
最前边有三个人在交谈着。
室内光线偏暗,红绿紫的光束时不时在半空中交错相汇,迷幻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