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怪你。”她摇了摇头,抬脚往前走,“没你这么做,我可能还是那个状态。”
借着时机正好,我跟上她的脚步,直截了当道:“是被家里人打了吗?”
“差不多吧。”
“为什么?”
“因为......不听话。”她莫名笑了一声,眼底透着淡淡的嘲讽,“现在不打了。”
“那个叔叔吗?”
“嗯。”
“周媛,”她牵过我的手,“现在真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
见我不应她,她就捏了捏我的手,仿佛在用这点力向我证明她已经好了。
轻飘飘一两句话,略去很多细节,她眼里只有那朵开得过分灿烂,以至于有些刺痛我双眼的小花。
那为什么不看我。
“知道了。”我只能这样说。
到了她家小区门口,她和我在旁边的公交站牌停下。
她陪我等公交,但注意力大多放在花上,还拿出手机来翻照片。
停在一张照片上,她将手机凑到我眼前,“你快看!”
看清上面的内容,我顿时就笑了。照片里是她的茶杯,杯盖上放着朵和她手上一模一样的花。是我送给她的。
“你什么时候拍的。”我不禁笑了,她好像对这朵花一直念念不忘。
“你送我那天我就让孙晔拍下来发给我了。”她拿着手上的花比对,沉吟片刻,“感觉没你送我的颜色好,差点意思。”
认真的神情像极在几何题里找辅助线,她低垂着头,我看见她浓而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小块扇形的阴影,长而直的黑马尾松松地垂在脖子一侧,衬得那张清秀的小脸乖巧温柔,惹人怜。
于是我伸出手,覆在她的脑袋上,摸着她的头得意道:“我送的,当然好看。”
她笑出声,调侃我:“好臭屁。”
今天的公交车来得格外快,连让我多聊会天的机会都没有。
车子在道路尽头缓缓驶来。
我还是有点担忧,要她给我一个保证,“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然后要照顾好自己,知道没?”
“知道啦,我又不弱。都跟你说了,你还不信。”她拍拍我的肩,指着不远处的车,“你车快到了。”
临上车前,她拉起我的手,将那朵花轻轻放在我的掌心上,“送你。”
我摊开手,观察了一下手心上的花。
其实她这次的花没挑好,光顾着挑开得好看的,全然没注意这朵花背面那条微小细长的褐黄色印痕。
但我没有告诉她。不然她要为自己没挑到完美的一朵而可惜。
上了车,我隔着车窗和她挥手道别,她笑得很好看,只是阴天之下的天幕惨白寡淡,无端给她添了点淡淡的愁绪。
我站在下车门的位置,朝后窗看去。
随着车子开远,后窗视野里的一切变得狭小,容下了她和那些高楼建筑。
车子拐弯之际,她转身朝小区门口走去。
她家所在的那栋楼墙体黑红相间,像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要一点一点将她吞没。
我努力说服自己,顾星南说好了,那就是真的好了。
准备进入新的篇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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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蠢事
毕业季临近,高三的高考倒计时即将进入尾声,付絮跟我说她最近要回家住,美其名曰:“整理好自己的状态。”
他们班主任说临近高考,为了不让大家的精神太紧绷,可以选择回家住,但要保持规律的作息,最好按照高考时间进行。
我心想付絮会学习,太假了。
对她这个学习吊车尾,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就基本放弃往前冲的人来说,能回家简直就是种解脱。
毕业季带来的些许伤感滋味,没影响她,反倒影响了我和顾星南。
下午放学吃完饭,我们从食堂走回教室路上,顾星南看着路上几个背着大包小包准备走读的高三党,一边挖着雪糕杯,一边感叹:“他们要毕业了,好快。”
“又不是我们毕业。”我咬着冰棒,没去细想她的话,“你不也走读吗?”
“可是明年这个时候,就换我们毕业了。”
等高三一走,我们就会接替他们的位置,进入到更为紧张的备考状态。
顾星南点醒了我。
我们以后会怎么样,肯定不会在一个学校吧,还会像现在这样放学下课,吃吃饭聊聊天吗?
“那你毕业有什么打算?”我问她。
“出省读大学吧,不太想呆在省内。”她说得轻松,没有任何犹豫,反问我,“你不也打算出省吗?”
“嗯。”我点点头,“想去江浙沪那边。”
“挺好的。”
她雪糕杯才挖了半杯,剩下的都快融了,她索性将它们全搅合成沙冰状,吃到一半突然问:“付絮也走读了吗?”
“嗯。”我将棒冰吃剩的塑料管丢到垃圾桶,从顾星南嘴里听到付絮这名字怪怪的,“你问她干嘛?”
“无聊问问,”她挖了一大勺吃,静静看着我,“因为你经常在我耳边提她啊。”
“也就聊得来而已。”
提到她我就烦,前两天来我宿舍顺我充电宝,现在还给我落在家里,什么时候还回来都是问题。
我摆摆手,“别提她了,心烦。”
“哦......”她看了我一会,就收回了目光,没再说什么。
其实我更想问她的是,毕了业会疏远我吗?还当我是最好的朋友吗?交了新朋友我还是第一位吗?
毕竟这个位置这么重要,我不想让给别人。
但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有点违和,她可能会皱眉笑我:周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
于是我只好换了方式问:“毕业的话,感情是不是会淡?”
沙冰融成了液体,顾星南不想吃了,拿着木勺子在里面画圈,听着我的话,说:“肯定会的,我初中同学现在一个都没聊过,之前关系多好也没联系了,谁也没搭理过谁。这才不到两年。”
“凡事都有个例外,你别那么快下定论。”我不赞同她的话。
路过教学楼拐角的垃圾桶,她才将雪糕杯丢了,淡淡道:“再好也有疏远的一天,谁都会变吧,哪有关系能好一辈子的。反正我不信。”
她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得出这么一个消极的回答。
她似乎没有考虑到我们的关系,这让我心里多了团无名火。先不论我那点小心思,单凭我们之间的深厚情谊,她也这么想吗?
我在台阶处站定,问她。
“那我们呢?”
顾星南把住楼梯旁的围栏扶手,回头看我,笑说:“这不是还没毕业吗?你想那么多干嘛。”
她拉着我上楼,并没把我话放心上,一句话打破现在有些沉闷的氛围:“快走吧,一堆卷子要做,你怎么还有心情想这些。”
我愣愣地跟着她上楼。
“再好也有疏远的一天,哪有关系能好一辈子的。”
这句话咽不下吐不出,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堵得心口发紧。
她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友谊?她真的把我当朋友吗?
————
付絮将充电宝还给我,倚在教学楼走廊的栏杆上,对我和顾星南的那番对话做了评价:“可她说得没错啊,你能保证你们能玩一辈子吗?”
冷静下来之后,我思考着顾星南的话,她确实说得没错,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会在某一天断了联系。
我对她想法,已从初见时的好感转变成了难以被时间消磨的喜欢。我从没有这么强烈地去喜欢一个人。
她将我放在心里除她母亲外的首位,甚至能接受性向如此特殊的我,让我如何不喜欢她。
我唯一不想和她断了联系。
我将双手撑在栏杆上,盛夏的蝉鸣听得人心烦意乱,我回道:“我只是不想某天没了来往,太可惜。”
“你不是对她有意思吗?”
“嗯。”
“她和你关系很好吧?”
“是。”
“她不太开窍,是吧?”
“对。”
付絮循循善诱,最后说了句让我有点动心的话:“说不定她也喜欢你呢,只是自己没察觉。”
她分析起我和顾星南平时的相处:“你想啊,她明知你的性向也不排斥你的靠近,搂搂抱抱什么的也不抗拒。”
我觉得这个界定有点模糊,毕竟搂搂抱抱这种事,顾星南初中也碰到过,女生之间的打闹也有,“这又不算什么。”
“那你不确定就直接问呗。”
“不可能。”我果断否决付絮的提议,这个根本行不通,“如果她没这心思,要是让她知道她的好朋友其实是想和她拍拖,她怕是要被吓跑。”
“也是。”她思索片刻,“既然你不想破坏你们的关系,那你换种方式。”
“假装和人拍拖,看她什么反应。”付絮看着我,眼睛一亮,“她要生气的话,没准是在意你,说不定刺激一下,就明白了自己对你什么心思了。”
她说得有几分道理,说得我都动摇了,我有些不太确定地问:“行得通吗?”
付絮仿佛找到个好玩的游戏,生怕我下一秒会拒绝,尽心尽力地帮我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