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 (沐染枫卿)

　　鹿迁之冷笑：“乔伊哨兵护短心切可以理解，但这话是不是说的过了些，毕竟这场检测是你们都同意过，现在是要……”
　　“哦，没有没有！我没有护短的意思。”乔伊立刻打断鹿迁之。
　　“我说了，二次检测我们同意。可这种检测失败您弯腰道个歉毫发无损，检测成功您名、利、人三收，徒留辰渊公会名声人员全都一地狼藉的临时附加需求，对我们也太不公平了！我只是平衡一下双方收益，而且这平衡还得是在您检测失败的前提下才会有损失，您这么自信地要求二次检测，一个需要进行调试的人偶而已，怎么看都是我们辰渊吃亏。
　　“确实。”一旁的维克多虽然不知道乔伊为什么想要小鹿儿的人偶，可他还是适时地接下乔伊的话。
　　“这要求相当于拿辰渊的名声和合作伙伴一起，换您一个人偶而已，我这个明显吃亏的副会长都觉得没什么问题，您还有什么顾虑呢？莫非，真是想无限找理由然后无限试下去？”
　　乔伊和维克多一唱一和，成功把问题甩回给了鹿迁之。
　　本来信心满满的鹿迁之这会儿有些犹豫了，他微微侧头，将目光投向乔伊身后的陆擎。一直盯着乔伊背影的陆擎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转就对上了鹿迁之。
　　陆擎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迅速躲开了鹿迁之的目光。
　　呵！原来是虚张声势啊！
　　“同意赔偿条件，若这次检测仍是失败，人偶归你们。”
　　鹿迁之说完，就看到维克多表情微微一变，心里更加肯定他们顽强中干的本质，同时开口阻止人偶说话：“鹿儿，你闭嘴，安静半小时。”
　　即使再怎么类人，人偶在本质上终究只是台机器，鹿迁之一句话就让小鹿儿的人偶进入了静音模式。
　　陆擎看在眼里，静静地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却微微一疼。
　　第二次的检测时间略长，现场安静得几乎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大约过去了2分钟，漫长的检测过程才终于有了反应。与第一次检测同样机械音的女声从扩音器中毫无感情地报出检测结果。
　　【受检测基因符合度二次未达标，保持锁定状态。】
　　鹿迁之大惊失色！
　　与之相反的，提心吊胆的维克多长舒一口气。
　　“不可能！”
　　大概是真没想到会失败，鹿迁之的情绪明显不对：“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乔伊很自然地接下他的话：“问题就是鹿会长您的个人判断有严重失误。”
　　心情大好的维克多走上前来，非常有风度地安排后续的工作：“既然媒体都在，这会儿也是现场直播，鹿会长干脆直接在这里发表之前承诺过的道歉声明吧！刚好我们辰渊的人也在，省去了回头再集中开发布会的麻烦，同时也方便感兴趣的媒体朋友直接提问。”
　　可鹿迁之的注意力明显没在维克多身上，他像是没听到维克多的安排一般，自顾自地大声对陆擎说道：“我要求公开你封存的东西，那里面一定有你当年从星河带走的机密资料，查一下就能知道你……”
　　“抱歉鹿会长。”赶在维克多和乔伊之前，寄存处的大厅经理先站在了鹿迁之面前并打断了他的话：“除非有陆擎先生的同意，否则任何人无权处理封存在这里的东西。”
　　被忽略的维克多心情不太美好，再开口连话语间都带上了明显的不快：“鹿迁之，你适可而止。基因检测的条件是你提的，二次检测的条件是你同意的，现在失败了要翻脸不认账么？”
　　维克多的话引起了周围一片小声议论，可以身为哨兵的鹿迁之能很清晰地听到，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围观者，已经讨论出了好多个五花八门非常离谱的新闻标题……
　　鹿迁之一时间出走的理智迅速回归，他当即缓和了态度，彬彬有礼地道歉：“我失态了，抱歉。毕竟是多年前轰动一时的事故，眼看着快要能寻到真相，这让我过于激动了。就按照维克多副会长刚才的建议，发布会稍后在外面的广场举行，劳烦各位先一步出去等待，我这边处理点事情很快就会出去。”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想要发火的维克多差点没接住，他随意应和了一下冲乔伊点了点头就往外走去。
　　鹿迁之面无表情地紧随其后，在路过陆擎身边时突然站住。
　　机敏的乔伊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鹿迁之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停下后迅速闪身到陆擎身边，隔开了鹿迁之看向陆擎的目光。
　　鹿迁之识趣地向后退开了半步，语气温和地解释：“我只是想起来有个重要的东西没拿，乔伊哨兵没必要这么过度紧张。这结果都出来了，大庭广众之下，我还能做什么不成？”
　　十分配合地，乔伊也温文尔雅地回他：“鹿会长这就想多了，你我同为哨兵，保护自己的向导是本能，怎么能叫过度紧张呢？”
　　面对乔伊绵里藏针的质问，鹿迁之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当作补偿而留下的小鹿儿人偶下达了一个指令：“鹿儿，既然你后续的归属权在辰渊了，那就把放在你身上的琥珀石还给我吧！”
　　乔伊和陆擎同时皱眉。
　　两人眼看着还未解除静音模式的人偶默不作声地走到眼前，从怀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形状圆润、泛着淡淡橙色光芒的琥珀递给了鹿迁之。
　　鹿迁之转身接过琥珀，在人偶一双满是委屈的眼神中抬起手，轻轻摩挲了下人偶的耳垂：“你和这位毫无关系的陆擎向导长得这么像，看在他的面子上辰渊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放心跟去吧。”
　　无耻！
　　乔伊差点就脱口而出这两个字：这人偶本来就是陆擎的东西，只是碍于现在的特殊情况不能直说，绕了个弯把它拿回来而已，怎么到他这里就好像夺他鹿迁之所爱了一样！
　　鹿迁之的动作让陆擎想到了他曾经对小鹿儿做过的事情，强压着生理和心里上的双重不适走上前去拉住人偶的手腕，想要将人偶从鹿迁之身边拉走。
　　然而，被拉住手腕的人偶转头望向陆擎的，却是一张充满愤怒的脸，平时那双无辜诱人的眼睛里，取而代之的是对陆擎的憎恨……
　　多年后的现在，陆擎的心再次被这眼神刺到了，可经历了许多事情的他仅仅是心痛了一下，就用力将人偶拉到了自己身后。
　　乔伊微微侧身，挡在了他俩和鹿迁之中间，非常礼貌地询问：“鹿会长手上这块琥珀挺好看，请问是否……”
　　“个人收藏，不卖。”鹿迁之拒绝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嘲讽。
　　终于被打断一次说话的乔伊，一瞬间感觉自己愤怒的情绪快抑制不住了，周遭的空气都隐隐地开始有了些动静。
　　还未完全离开的人群，丝毫不知道这边的三个人之间矛盾一触即发。
　　陆擎敏锐地察觉到乔伊的情绪，另一只手按在了乔伊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冲动。
　　即将平地而起的风被陆擎单手按了回去，乔伊即将爆发的怒意也被陆擎单手按成了温雅有礼：“鹿会长好眼光，确实是件难得的藏品。”
　　陆擎：“……”
　　乔伊这虚伪到不能更虚伪的礼貌语气让陆擎在这紧张的氛围中都差点笑了出来，他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人注意这边了，不然乔伊那彬彬有礼、诚恳待人的君子形象怕是要瞬间崩塌。
　　“真正需要的东西啊……”
　　鹿迁之突然开口：“总是要回到最初的地方才能拿得到。”
　　说完，鹿迁之用眼角瞥了下陆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乔伊，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陆擎看着他的背影恨意萌生，尤其他看乔伊的那一眼，让陆擎深深地拧起了眉头：鹿迁之这是在暗示自己，想要拿到琥珀，就要去最初的地方去找他。还有，他是已经知道乔伊的秘密了么？
　　陆擎身后仍在静音的人偶继续沉默着，听到鹿迁之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乔伊被这句话和鹿迁之看自己的眼神搞得满头雾水，他回身想问一问陆擎这是什么意思，却看见陆擎脸上稍纵即逝恨意。
　　乔伊有些不安：“陆擎，你……”
　　陆擎的表情已经恢复，若无其事地看向他：“金主大人，没想到您对我还真是够信任的，搭上整个辰渊的名声都不怕，还顺便把小鹿儿也拿回来了。作为感谢，下次有机会再给您做临时专属向导的时候，雇佣费我给您优惠！”
　　突然挑起的话题成功转移了乔伊的注意力，尤其“临时”那两个字，让乔伊很是不爽：“为什么只能是临时？”
　　“啊……”
　　陆擎眨了眨一双狐狸般勾人的眼睛，十分认真地回答：“那是因为……金主大人您，从没给我看过正式专属向导的协议啊！”
　　乔伊：“……………………”
　　这是默认同意了？？？
　　虽然极其无语甚至有些憋屈，但这丝毫没影响乔伊此时的激动与开心。因为他用那已经有些过于兴奋的大脑随意地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只在口头上表达过想让陆擎成为自己专属向导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