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湛林看着他。
沈鹿鸣走过去,此时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他们俩不算均匀的呼吸声。
“喜欢吗?”湛林开口。
“……很漂亮。”沈鹿鸣如实说。
“可以吗?”湛林一如既往地征求他的意见。
“开始吧。”沈鹿鸣的笑带着几分狡黠,已经开始伸手解上衣的纽扣。
湛林的手攥了攥。
……
“湛林……我不行了……”沈鹿鸣忍痛开口。
可湛林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朝他
身后走。
“月落了湛林,我说……月落了……”沈鹿鸣提高了点音量,几乎是等着湛林过来给他松绑了。
沈鹿鸣大脑一片空白。
剧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沈鹿鸣一瞬间觉得自己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湛林没有停下。
自己明明说了安全词,湛林为什么还没有停下。
这种让他完全接受无能的疼痛将他整个人缠绕包裹,拖向深渊。
可他为什么,没停下呢。
……
沈鹿鸣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这次眼前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意识也模糊起来,连轻轻挣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为什么不停下呢。
他这是,把我当做什么呢。
工具吗。
还是物品。
物品……
我是一个物品……
沈鹿鸣跌进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里。
“你就跟你那个死爹一样!”,女人尖利的声音响起来。
“我真是命苦!拖着你这么个累赘!”
“真能够折磨人的!”
“滚一边儿去!”
“我给你养儿子养了十五年了,现在要上高中了,你这个当爹的该管管了吧!”
“你看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庭了,他过来实在不合适,我给钱行吧。”男人不耐烦地解释。
“我不管,你养也得养不养也得养!你有家庭我就不能有家庭吗!”
“你讲点道理……”
耳边都是父母的吵骂声,沈鹿鸣缩在卧室的门边不敢开灯,也不敢出声。
他明明已经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怎么还是……
争吵中老爸摔门而去,当天晚上沈鹿鸣就被扔了出去。
“去找你那个爹去!”老妈喝多了朝着门外吼,把门反锁起来。
沈鹿鸣身上只有几十块钱,他也不敢直接去老爸家里,只能找一个网吧窝着,点了一碗泡面。
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可他却不知是该干什么。
虽然平时老妈骂他打他,可他还是不能理解怎么就能不管他了呢。
老妈一定不会的。
可他第二天天亮再回家,依旧是反锁的家门。
他在漆黑的楼道里坐了一天,一直到太阳下山,也没有丝毫动静。
他只能再去网吧窝一晚上。
眼看着手里的钱就要花完了,沈鹿鸣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去找根本没见过几面的老爸。
好像是在被时间推着走一样,疲惫焦虑难过都在他心里炸开。
老爸一开门,脸色果然沉了下来,阿姨摔盘子又摔碗的,才几岁的妹妹指着沈鹿鸣问爸爸他是乞丐吗。
那一晚上,沈鹿鸣在书房的地铺上不敢合眼。
而从那之后老妈就再也没出现过,听说她在沈鹿鸣上高一的时候又结婚了。
沈鹿鸣其实一直想不通,同样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他就像一个物品一样被人推来推去呢。
高兴了养几天,不高兴就扔掉。
没有分毫留恋。
怎么他们就有这样的权力呢。
怎么他就没有人喜欢呢。
而今晚沈鹿鸣在晕过去之前突然认识到自己就是湛林的泄欲工具,那一种莫名熟悉的恐惧感就涌上心头。
之前的一切都是沈鹿鸣在催眠自己他和湛林是各取所需。
都是假象。
他们这些人,总是有这样的权力。
好累。
等湛林从沈鹿鸣身体里出来,已经弄脏了地毯。
湛林迅速向后退了好几步,甚至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的沈鹿鸣简直称得上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轻轻松松就可以撕碎他。
可是,这是沈鹿鸣啊。
湛林额前的汗珠滚落,像是突然恢复了意识,立刻站起来,去桌子边拿起手机。
“过来,我出事了。”湛林的声音可见地颤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自己一动不动地看着伤痕累累的沈鹿鸣。
像是一只狼在看自己的猎物。
几分贪婪,又有几分悲悯。
他的喉结动了动,身体不断想往沈鹿鸣身边走,可另一只手死死拽住桌角,不让自己动弹。
不行,你不能再靠近他了……
很快,房门就被敲响了。
“在哪?”进来的人背着个很大的包,长得斯斯文文一脸白净,衣服上的消毒水味儿还没散干净,好像是着急出门,衣领乱了几分。
“二楼卧室。”湛林在他前面带路。
到了房间门口,那人却把湛林按在门口。
“叫你再进来。”那人说。
湛林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想在外面待着。
“你万一再犯病,我又打不过你,再把他弄死了,我可不负责。”那人的单眼皮轻轻抬了抬。
“好。”湛林低头,退到了墙边。
整栋别墅里,只能听见摆钟的声音。
湛林一直没动地方,身体黏着背后的墙,双手紧紧扣在一起,这个时候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不想这样的。
他不想对沈鹿鸣这样的。
可是……他已经……
第32章
门把手轻轻响了响,江醒从里面出来。
“他怎么样?”湛林呼吸有点儿急促。
“皮外伤、肠道撕裂,导致失血有点多了,人才昏了过去,我已经处理了。”江醒边下楼边说。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湛林一步步紧跟着他。
“这我就不确定了,药我放他床边了,打完了你记得换一换。”江醒坐在沙发上,冲着湛林挑眉。
“你是不是好久没去我哥那儿了?”
“嗯。”湛林的眉微微皱了皱。
“我就说嘛,”江醒一副被我猜到了的表情。
“我走了,有时间去找我哥吧。”江醒站起来,拍拍湛林的肩膀。
“他伤得很重,是吗?”湛林目光有点儿呆滞。
“你说呢。”江醒看他。
“他会死吗。”湛林开口。
“死倒是不至于,可能得赔一辆跑车才能把人哄好,”江醒带了些玩笑语气。
“不过下一次就不一定了。”江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湛林,推开门走了出去。
湛林一个人怔在了原地。
他推开卧室的门,沈鹿鸣的呼吸声很细,但也平稳了下来,可满身都是狰狞的伤口,泛着青紫。
湛林没敢多看,转身又退了出去,坐在了卧室门外的地上。
差一点儿就把他弄坏了。
湛林拨通了一个号码。
“湛林?”那边的声音显然没睡醒,
“是我,找个时间,我去找你。”湛林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
“可以,你过来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那边像是叹了口气。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用不用叫小醒过去?”那边又问了一句。
“来过了。”湛林说。
“我知道了。”那边开口。
湛林挂了电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深深颤抖着。
他骨子里流淌的血,迫使他最重要成为那种人,那种他最厌恶的人。
像是又被人往海底拽了几步,无法呼吸,眼前只有无垠的黑暗。
沈鹿鸣醒过来的时候阳光正好也躺在他脸旁,眼前还有些模糊不定,他条件反射地要拿手机看看时间,身体微微一动,痛觉神经仿佛传递了百分之一百二的信号,沈鹿鸣的五官立刻皱在一起。
这房间也不是他家,他是在……湛林的别墅里。
湛林……那天晚上……想起来了。
沈鹿鸣忍着痛爬起来,床头柜上放着整整齐齐的衣服和他的手机,他打开一看,已经是周天早上十点了。
衣服的标签还没剪,沈鹿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分钟也不能多待了。
他有预感,他自己马上就要犯病了。
“你醒了。”突然门被拉开,是湛林。
沈鹿鸣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直直看着湛林。
或许那种目光湛林是第一次见到,或许湛林还沉浸在愧疚里,他没有和沈鹿鸣的目光对上,而是低下了头。
就这样沉默了好几十秒。
沈鹿鸣突然朝湛林走过去,尽管每一步都会扯到他身上的伤。
“抬头。”沈鹿鸣语气很短。
湛林闻声抬头。
一声脆响,湛林的左脸有些发麻,强烈的刺痛感浮上来,整个人向右偏了偏。
沈鹿鸣扇了他一巴掌。
“你把我当什么了湛林,工具是吗!”沈鹿鸣眼眶发红,对着湛林吼,“还是我他妈就欠打!”
“不是。”湛林的声音有点儿小,带着几分慌乱。
“滚开。”沈鹿鸣不想再跟他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