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下属立刻退到一边。
邬元喊了声“父亲”,没能忍住心底的疑问:“这么晚了,父亲为什么还不去休息?”
“这不是你该管的,”邬石的声音有些冷,话音顿了顿,又说道:“我在受罚。”
小黑豹彻底呆住了:“受、受罚?”
谁有那个能耐,让第一部落的首领受罚?邬元想了想,除了狮王……大概只有邬石自己了。
果然,它又听邬石说:“管理不足,决策不准,让你成功逃课,破例免了你和予白的惩罚,是我的过错。“
黑喜鹊能大摇大摆地从幼兽园把予白偷走,证明部落中的防守做得不到位,他们太松懈了,以为只要在穹擎岗中就不会出事。
而他当时的犹豫和思虑过多,没有再安排兽族追上邬元,不然当晚就能将它们带回。
让邬元成功逃课,邬石认为也有自己的一份原因,是他没有注意到邬元的情绪,如果当时多安抚几句,说不定邬元就不会偷跑出去了。
至于最后一个,则是他的心软,这同样是身为首领不该有的,哪怕是对自己的孩子。
邬石依旧没有解释更多,邬元基本了解它这位父亲的脾性,竟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站在原地垂下尾巴。
“回去吧,”邬石声音低沉,让下属送邬元回房,“明天有客人来,早点起床。”
说罢他关上了门,继续待在武器室里。
邬石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跟着下属走了。
路上小黑豹一直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抬起头:“我和小白罚站的时候,父亲是不是也在?”
“是啊,”下属答道,“你们俩站在里面,我和首领站在外面。”
最惨的还是他自己,他才是那个什么都没干的,却因为首领不走,他身为值班的守卫,也不能走,于是一起站在院子外面吹风。
见邬元又不说话了,下属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是不是觉得首领太严格了?我们倒是都习惯了……”
他跟了邬石好几年,邬元才出生多久。
不仅对别的兽族严格,对自己更严格。
小黑豹含糊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下属将邬元送到房门前就离开了,邬元推门进去,黑暗中响起予白的声音:“哥哥?”
邬元关上门,予白小跑着过来:“你去哪了?”
予白刚醒来不久,它睡得不踏实,一睁眼发现邬元不见了,正想去找它,以为邬元还在院子里罚站。
“跟父亲说了几句话,”邬元关好门,“你怎么醒了,头还疼吗?”
予白摇头:“不疼。”
它说着一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邬元领着它回到软垫上。
已经很晚了,予白头上长角的事,邬元打算第二天再告诉它。
两只幼崽相伴着躺下,予白很快再次睡着,邬元翻了几个身,也渐渐呼吸平缓。
—
第二天一早,邬元和予白被叫起来吃早饭。
它们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眯着眼睛洗漱擦脸,来到饭厅闻到食物的香气,才感觉精神了一些。
邬石坐在最前方的位置,难得以兽人的形态用餐。
予白昨晚头疼没怎么看清,这时候总是扭头看他。
邬石一抬眼,就和予白再次投来的目光对上,予白也不怕他,反而摇了摇尾巴。
饭菜还没有上齐,邬石抬手朝予白招了招:“过来我看看。”
予白后腿一蹬,跳到了桌子上,往邬石的方向去,它在垣奇那里就是这么干的。
邬石皱眉:“不许踩桌子。”
闻言予白乖乖停下来,回到了凳子上,又跳下凳子从桌边绕到邬石的身侧。
它摇摇尾巴:“嗷呜。”
予白没有像以前那样叫父亲,邬石没有在意,他神色稍缓,弯腰将予白抱了起来。
他单手托着予白,另一只手在它额角两边轻轻按了按:“感觉如何?”
邬元的声音突然响起:“小白要长角了!”
小黑豹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蹲在邬石坐着的凳子边缘。
“长角?”予白茫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予白额角两边有两个小小的突起,轻轻按压它也不会难受,邬石心里有了底,将它放下:“去吃饭。”
早饭过后,两只幼崽回房间继续补觉。
补完一觉,予白最先醒来,软垫上的邬元还在熟睡中。
它继续躺了一会儿,爬起来悄悄叼了一个棉花布偶出门。
天气不错,予白独自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趴在花坛边缘晒太阳。
它翻身露出肚皮,一扭头在走廊入口的台阶上看见一只蓝青蛙。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灰色小挎包,予白双眼骤亮,一跃而起。
蓝青蛙也是过来晒太阳的,它正站起来打量哪个位置的太阳最大,就看见一只白团子朝自己的方向飞奔过来。
它来不及反应,本能地惨叫一声,撒腿就跑:“别追我!我有毒!”
予白知道蓝青蛙有毒,一个飞扑拦在它面前,摇摇尾巴:“嗷呜!”
蓝青蛙的路被堵住,见予白没有对它做什么,稍稍冷静。
这身纯白色的毛发,整个穹擎岗找不出第二只来,蓝青蛙当即想起了予白是谁。
它对刚才的追逐还心有余悸,后退一步,从小挎包里拿出毛巾擦擦脸:“你怎么在这里……”
予白趴下来,认真看着蓝青蛙的动作,抬起爪子似乎想碰一碰它的小挎包。
蓝青蛙又后退一步,警惕道:“你做什么?我都说了,我是有毒的。”
它一边张开手掌,在一旁的柱子上按了一下。
石柱上立刻出现一个湿漉漉的手掌印,透明的水迹逐渐变蓝。
蓝青蛙指着手掌印:“看见没有,这就是毒……”
它的体型实在太小,那个手掌印也小得可怜,予白凑近了使劲打量,鼻尖不小心蹭到手掌印。
蓝青蛙看得清清楚楚,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下一秒,予白又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蓝青蛙差点背过气去,指着予白:“你、你你……”
不远处的前厅里,邬石正与栎升谈事情。
身穿浅黄色衣袍的兽人坐在椅子上,抬手撑着额角。
门外突然有些嘈杂的动静,一个兽人推开门:“首领。”
蓝青蛙跳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只白团子。
邬石一眼扫过去:“怎么回事?”
蓝青蛙气急败坏:“你自己说,你干了什么!”
予白看着有点委屈,身后的尾巴摇着,望着前方的两位首领,支支吾吾出声:“呜……没干森莫。”
它说话间,露出一小截蓝色的舌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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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别想狡辩!”蓝青蛙也委屈, 它攥紧小挎包的带子,“你舌头都变蓝了!”
予白连忙闭上嘴巴,一副无辜的神色。
本来的确是没干什么的。
予白不小心碰了柱子上的毒液, 又不小心舔进了嘴里, 蓝青蛙既震惊又着急。
它是演示给予白看的, 它浑身都带毒,予白可千万不要碰到它, 谁知道这只小崽子这么不怕死,凑得那么近,结果就蹭到了鼻子上。
蹭到鼻子上也没什么, 这一点毒液会让它鼻尖发麻,严重的话可能还会肿, 嗅觉也会受到影响,但整体没什么大碍, 休息半天就好了。
然后予白又舔了自己的鼻尖, 把毒液给吃进了肚子里。
如果是个成年兽族,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予白还小。
它还是一只不到一个月大的幼崽, 看起来瘦小柔弱, 身体素质一定很差。
这问题就大了,轻则浑身无力上吐下泻,重则高烧不止昏迷不醒!
在别族的部落里, 让别族首领家的一只幼崽中了毒, 蓝青蛙觉得自己的问题也大了。
它立刻就要带予白去找栎升, 它没有自身毒液的解药, 只有首领有办法。
蓝青蛙急急忙忙往前跳, 心想予白别半路就晕过去了。
然而当它回头看予白有没有跟上来时, 白团子跟无事发生一样,精神满满地迈着步子。
“咦?”蓝青蛙停下来,疑惑地打量予白,“你没有中毒?”
不应该啊,它亲眼看见予白舔了鼻尖上的毒液,就算后劲慢一些,也不可能这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予白不明白蓝青蛙在说什么,蹲下来摇摇尾巴:“嗷呜?”
蓝青蛙围着它打转,跳上栏杆查看它的瞳孔,还让它张开嘴巴看看舌尖。
予白还以为它在跟自己玩,乖巧地一一照做。
蓝青蛙从小挎包里掏出一个放大镜,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终于在予白的舌尖上发现一点点泛蓝。
这证明它没看错,予白的确舔到了毒液。
按照蓝青蛙的推测,它现在应该四肢无力,头也有点晕,如果上午吃得有点多,还会想吐。
再看眼前冲它摇尾巴的白团子,哪里有半点身体不适的症状。
“真奇怪……”蓝青蛙收起放大镜,从栏杆上跳下来:“是我的毒液效果变弱了?还是你的抵抗力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