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兽人过来收拾碗具,予白环顾四周,发现邬元和垣奇去了院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它正要过去,黑喜鹊拦住它:“首领或许在谈事情,咱们不要过去打扰。”
予白听话地停住脚步,蹲下来望着那边。
黑喜鹊心里酸酸的:“你和你哥哥关系还真是不错。”
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要不是它年龄不合适,它也想当予白的哥哥。
格因在一旁插话:“是啊,不惜逃课也要找过来……”
它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声音戛然而止。
黑喜鹊“喳喳”笑了两声:“好家伙,原来是逃课跑出来的。”
格因急忙道:“我……我乱说的,你千万别告诉垣首领。”
垣首领不知道,等它们回去之后也就只挨邬首领和幼兽园老师的一顿骂,垣首领要是知道了,它们可能会再多挨一顿骂。
“放心吧,”黑喜鹊笑嘻嘻的,“我不会拆穿你们的。”
垣奇不知道正好,送它们回去的时间越晚,它们挨的骂就会越狠。
格因完全不知道黑喜鹊的那点坏心思,刚松了口气,就看见予白正看着自己。
“呜?”予白摇摇尾巴。
现在天色已暗,院子里亮了灯,予白虽然什么都没说,格因却从它眼里隐约看出了它想问的问题。
格因别别扭扭道:“没错,我也是逃课出来的。”
它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就算一周不去上课,也不会影响训练成绩。”
言下之意,它根本没把逃课当回事,就当作是出来玩一趟。
予白的尾巴又摇了摇,认认真真道:“嗯。”
它把头转了回去,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黑喜鹊说话:“格因,很厉害。”
因为还不能流利说话的缘故,这几个字它说得很慢,听着倒是十分清晰。
一旁的小黑豹尾巴僵住,慢慢翘了起来。
“喳喳,”黑喜鹊又在笑,语气很是欠扁,“真的吗?有多厉害?”
予白想了一会儿,憋出几个字:“……比我厉害。”
这的确是实话,黑喜鹊没有反驳,这时院边的垣奇和邬元一同过来。
垣奇看着三只幼崽:“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再送你们回去吧。”
部落里没有多余的住所,但首领的屋子很大,加三只幼崽绰绰有余,把它们放在身边,垣奇也能更放心。
至于黑喜鹊,屋里没它的位置,垣奇让它自己想办法解决。
黑喜鹊倒在地上装哭:“呜呜首领好狠的心。”
垣奇不为所动,屋子里只有予白上了它的当,着急得过来用头拱它。
眼看装哭没用,黑喜鹊从地上爬了起来,安慰了予白说自己没事,转头飞了出去。
没过多久,它叼着一个精致的小房子飞回来,不知是从哪里抢来的。
小房子被黑喜鹊挂在窗边,正好一探头就能看见底下睡觉的三只幼崽。
予白的小窝也被送了进来,它第一时间跑过去,叼出里面的棉花布偶。
它将布偶放在了邬元面前,磕磕绊绊说着:“是……是黑、黑呜呜送我的。”
喜鹊两个字它说不明白,又糊成了不明音节。
邬元嫌弃地打量着布偶:“好丑。”
黑喜鹊从窗边的小房子里探头,竟然也跟着附和:“就是,真丑。”
猫族的东西,都难看,是予白喜欢玩,它才勉强给个眼神。
邬元当作没听见,把布偶推到一边:“家里有更好玩的,比这个好。”
予白眼露纠结,它喜欢家里的玩具,但也喜欢黑喜鹊给的,即使邬元好像不怎么喜欢,它还想跟它玩一会儿的。
于是它又把布偶叼了回去,重新放回小窝里,再跑回来睡觉。
三只幼崽睡在里面的房间,垣奇安排下属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软垫,还有一张薄薄的毯子,山上的温度低,觉得冷可以钻进毯子里去。
垣奇则睡在外面的房间,三只幼崽这边熄了灯,他屋里的灯光还亮着,透过房门下的缝隙照进来。
两只小黑豹累了一下午,很快睡着了,黑喜鹊也钻进了房子里不再露头。
唯独予白还没有睡着,它早上起得晚,白天不需要上课,中午和下午都睡过一会儿。
白团子在毯子里翻了个身,悄悄爬起来。
予白来到小窝边,叼出棉花布偶,自己扔着玩了一会儿。
但即便它动作再轻,跑动的时候也会弄出一些声响。
一只小黑豹似乎被惊动,翻身嘟囔了一句梦话。
予白不敢动了,它用爪子按住布偶,趴下来歇了一会儿,将目光投向了还亮着灯的另一个房间。
现在只有垣奇没睡,他会和自己玩吗?
于是予白又叼着布偶来到门口,用爪子扒拉着门边。
然而这里的门和幼兽园的不一样,幼崽不好打开,予白尝试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另一边的垣奇整理好外袍,将帽子摆进玻璃柜,变回兽态正准备休息,就听见予白它们睡觉的房间传来微弱的动静,像是谁在轻轻地扒门。
食魔鹫走近,抬起一只爪子拧开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缝,朝里面望去。
一只白团子正蹲在门边,叼着一个旧旧的棉花布偶,冲它摇摇尾巴。
予白明显精神得很,再看看屋里其他的幼崽,都已经睡熟了。
食魔鹫犹豫片刻,把门又拉开了一点。
予白见状,叼着布偶飞快窜了进去。
房门重新关好,食魔鹫低头看着予白:“这么晚还不睡觉?”
予白摇摇尾巴,叼着布偶往上扔了一下。
布偶掉下来落在予白脚边,食魔鹫歪着头,眯起一双金瞳:“什么意思?”
予白捡起布偶又扔了一次,这次抛得更高,砸在了食魔鹫的肩膀上。
布偶顺着羽毛滑下来,食魔鹫看着予白兴冲冲跑过来,再次叼起布偶。
所以这是……想让自己陪它玩?
等予白把布偶扔出去,食魔鹫伸直脖子接住。
白团子在底下摇着尾巴跃跃欲试,食魔鹫将布偶往屋里一丢,立刻撒腿追过去。
食魔鹫体型大个子高,扔的也远,就这么来回玩了几次,予白开始累了。
它叼着布偶过来,趴在食魔鹫脚下休息。
这间屋子的地上到处都铺着一层干草,予白玩了一阵也不冷,一趴下来困意开始上涌。
食魔鹫还站在原地,低头看向脚下抱着布偶闭上眼睛的予白。
就这么睡着了?它这屋子里可没有什么保暖的毯子,食魔鹫犹豫着该怎么把予白送回隔壁房间去。
它一挪动身体,予白就翻了个身,自动寻着热源靠了过来。
这只幼崽,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食魔鹫最终还是没有把予白送回去,而是小心翼翼蹲了下来,将熟睡的白团子收在翅膀下,包括它不小心掉出来的布偶,挡住外面的一切寒气。
它伸长另一侧的翅膀拂灭了灯,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中。
—
第二天一早,邬元迷迷糊糊醒来。
小黑豹睁开眼,翻了个身,本能地往予白的方向找去。
软垫上空空如也,毯子也是冰凉的,根本没有睡过的迹象。
邬元瞬间清醒,历史仿佛重现,它一跃而起:“黑喜鹊!”
黑喜鹊还在窗边的小房子睡觉,骤然被略带熟悉的声音喊醒,闭着眼睛探头出来:“吵什么吵……”
一阵风袭来,危险靠近的直觉让它睁开双眼。
小黑豹动作灵活,和翻墙逃课时的动作一样,攀着墙壁跳上来,一爪子拍向黑喜鹊的脑袋。
黑喜鹊措不及防,急忙扭头躲闪。
邬元又用爪子勾住小房子的边缘,把头伸进去想咬它。
挂在窗边的小房子摇摇晃晃,黑喜鹊艰难地从另一头挤出来,飞到房间的另一侧:“你个臭小崽子,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欺负它同伴不在是吧,等它回了山头召集小弟,把幼兽园直接给你掀了!
邬元从窗边跳下来,对着黑喜鹊龇牙怒吼:“小白去哪儿?”
“我怎么知……”黑喜鹊比它还大声,猛然反应过来:“小白不见了?”
格因在吵闹声中掀开毯子爬起来,它还没睡醒,茫然地看着它们。
“不是你搞的鬼吗?”邬元紧盯着黑喜鹊,“除了你还能有谁。”
黑喜鹊的语气和神态都不似作假,可它有偷崽的前科,不怪邬元第一个怀疑它。
“我……”黑喜鹊被它的话噎住,懒得再争辩,查看起屋里的情况。
窗户和门都关得好好的,小窝也在,予白绝对不会独自离开。
不过,小窝里的棉花布偶却不见了。
黑喜鹊顿时大喊:“是猫!是猫族来报仇了!”
是一定是它们怀恨在心,所以偷偷跑过来,带走了予白和那个玩偶。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予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门口,嘴里叼着丢失的棉花布偶,身后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食魔鹫。
食魔鹫明显还没睡醒,狠狠瞪了黑喜鹊一眼:“给我小声点。”
敢在首领这里大吵大闹,这只黑喜鹊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