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好看!”纤云气息喘匀,声音清脆,眼中满是赞赏。
闻言祝无晦看了眼方若霖,她自小看着方若霖的模样长大,看得多了,亦觉得稀松平常,因而这世上再俊美的男子也无法令她感到惊艳。
“那也犯不着如此大惊小怪,告诉小二,别放人进来。”祝无晦淡淡吩咐道。
纤云又转头眨巴着眼睛望着方若霖,虽然他现在平庸的样貌令纤云大失所望,可方若霖那日给了她酒果,她对主人这个相貌平平的好友生出极大好感。
“你先去打探打探那人叫什么。”方若霖见她眼神恳切,遂松了口。
纤云轻巧地跑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道:“老板称那人‘梦公子’,听起来这位梦公子以前经常住在这里,习惯这处的景色,不愿投宿别家。主人,梦公子谦逊有礼,我们就让他进来住嘛。”纤云拉着祝无晦的手撒娇。
“不可。”祝无晦一口回绝,还瞪了方若霖一眼。人多眼杂难免会出乱子,决不能放人进来。
方若霖被她看得心虚,口中却还是说道:“你去问问,那位梦公子可是家中行三,若当真如此,就让他进来。”
纤云快活地跑了出去。
“云卿,我本希望你同我们平平静静在这里度过一个月,参加完游浩然的寿宴就回去,你为何要徒生是非?”祝无晦凝眉问答。
“你可知道来的人是谁?”方若霖反问。
“我当然知道是游三思,正因为知道,我才担心。”祝无晦答道。
方若霖理亏,语气弱了三分,缓缓道:“师姐,江湖这些年来,人人议论游龙庄,可他们知道的不过是些表面上的流言,谁也不清楚游浩然究竟是怎样的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藏得极深,坐享渔翁之利。游三思是他最宠爱的儿子,若能和从游三思身上了解游浩然为人,师姐也好决定是否在寿宴上出手帮我。”
祝无晦被他一番话说动,思忖后答道:“好,我答应你留他在此处。”
马车出了仙桥城,便遇到阴雨连绵,不得不小心前进,途中更换了马匹,走走停停行了一日,快到日暮时分,马车又停下来。
“二位公子,前面的路被水淹了,我们得绕路走。”车夫在外面喊道。
陆饮溪掀开车帘查看一番,问道:“绕路要多长久?”
“这一折腾,估摸要五天才能到游龙庄。”车夫答道。
“若是他在,天气不至于如此……”陆饮溪低声叹道。
“什么?”贺同生没听明白。
“没什么。同生,你此行赶时间吗?”陆饮溪问道。
“游姑娘的婚宴还在十天后,我倒是不急。但耗费五天在路上,实在有些可惜,你觉得呢?”贺同生道。天空一片铅色,雨丝密集,这样的天气若要长途奔波,可不是件容易事。
“说的也是。”陆饮溪点点头,对着车夫道,“这位小哥,你可要坐稳了。”说完马车缓缓腾空而起,车夫一声惊呼,紧紧扶着车壁,惊奇地睁大双眼看着脚下山川后退,几乎合不拢嘴。
马车在空中平稳飞驰,灵力包裹马车,雨丝无法侵入。
“饮溪,我看你待凡人倒是和蔼,对修者却丝毫不见心慈手软。”贺同生笑道。这些年他对陆饮溪所做之事或多或少了解,自然察觉到他态度的相异。
陆饮溪惊奇地挑了挑眉,理直气壮道:“凡人不过百年寿数,弹指一挥即过,我不与凡人计较善恶得失。而修士修为越高,寿命就越长,他们为了提升修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却又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若叫这样的人飞升,世间安得太平。除去他们,我让这世间又太平了几分,还能得到利益,何乐而不为?”
贺同生闻言反驳道:“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可并非所有修者都是利欲熏心之徒,这世上也有除魔卫道,匡扶正义的修者。”
“周家确实算得上一股清流。”陆饮溪颔首,对此表示认同。
“照此说法,那你自己算哪种呢?”贺同生问道。
“自然是利欲熏心,无恶不作的那一类。”陆饮溪笑吟吟,拍了拍贺同生的肩膀道,“所以这匡扶正义的事还是交给你这位周家大长老的弟子来做吧。”
贺同生忽道:“若我说现在就想杀了方若霖来祭奠村中数百口人的亡魂,你可答应?”神色语气极为认真。
陆饮溪怔愣片刻,故作轻松地问道:“这些年你可还回去过?”
“未曾回去。”贺同生答道。
“那你还记得你爹娘的样貌吗?”陆饮溪盯着他,继续问道。
贺同生蓦地恼怒,质问道:“你莫不是被方若霖迷了心窍?哪怕我记不清我爹娘的样貌,这仇也必须要报,否则枉为人子。”
“若非那件事,你我会过着凡人的生活,此刻已是耄耋老人,该放下所有恩怨静待长辞。”陆饮溪静静看着他说道。
贺同生冷冷答道:“我看你是昏了头。我认识的陆饮溪绝不会说出这种话,从亲眼看到亲朋好友被杀的那一刻起,你我注定永无宁日,除非杀了凶手。你不是大度之人,如今这样说,只怕是私心想放了他。”
“我只是累了。”陆饮溪并不生气,淡淡叹道。
“你十七岁时可比如今果决狠厉。”贺同生看似随口一句,陷入回忆。
马车落在完好的道路上,车夫重又赶着马前行。雨依旧下着,天地间唯余一片清晰的雨声。
第39章 倾酒
经过一天的跋涉,马车抵达了游龙庄地界。
天气晴朗,微风习习,来往行人不时发出欢声笑语。
游龙庄地界有弟子巡逻,一旦有大片乌云汇聚,他们便立即捏诀将其驱向南方。
贺同生冷眼看着游龙庄弟子的动作,想起这一路从南而来,暴雨冲毁数不清的道路,当即要过去阻止他们,却被陆饮溪拦了下来。
“这里是游龙庄的地盘,你和他们讲道理没有用。”陆饮溪淡淡道。
车夫牵着马去了马厩,两人坐在客栈大堂,点了几样菜,举止低调,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当背后的势力足够强大时,人就会变得不屑于讲道理。你若是冲上去与他们起了争执,反而会让他们对周家记仇。”陆饮溪解释自己拦住他的理由。
“今年各处洪灾泛滥,他们用这种方法会令南部的百姓遭受更严重的损失,我没办法纵容他们做出这等卑鄙行径。”贺同生道。正是他这刚直的性子,做事不考虑后果,得罪了不少人。
“你看那边的人。”陆饮溪指了指从他们进来时就一直坐在靠东边窗户的那桌人,为首的男子左眉缀着一颗显眼的黑痣。
贺同生快速看了眼那桌人的衣着打扮,不屑道:“孤风门。”
“孤风门人数虽少,但行事诡谲,颇有些名气,风评向来不好。他们若是出手袭击游龙庄的弟子,不管有没有正当理由,都足以令人信服。”陆饮溪低声道。
贺同生有些迟疑,举箸迟迟不下筷。
“你放心,并非嫁祸于他们。”陆饮溪看出他的想法,宽慰道。
大堂里的食客多了起来,人声嘈杂,议论不休。
“你看,他们的位子是按方位来排的,主位是南,坐在那个位置的便是孤风门之首南风,接着是西风、北风、东风。你看东风的右手。”陆饮溪缓缓说完,端起微凉的茶水饮下半杯。
东风面对二人坐着,神色忿忿,拿筷子的手细看之下微微颤抖,虎口处红肿可见,这是游龙庄刀法的特点,力道强劲霸道,将对手的刀震掉。
“看来他们已经起过冲突。”贺同生颇为意外地得出结论。
“刀法纯熟,能震掉东风的兵刃,想必和他们起冲突的是游龙庄地位相对较高的弟子。”陆饮溪笃定道。
东风排行最低,座位背对窗户,窗外是大街,时长会有游龙庄弟子路过。每当听到游龙庄弟子路过的动静,他总会回头狠狠盯着。
虽则如此,桌前四人并无人开口。
“听闻南风有个特殊习惯,吃饭时绝不说一个字,也不允许同桌的人说话,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贺同生感慨道。
陆饮溪笑道:“这确实是个好习惯,来,我们先安心吃饭。”
饭毕,贺同生要去街上,陆饮溪打算回房,临走前,他转身对贺同生低声叮嘱道:“今晚你去东北角的赌坊,就能看到好戏。”
说罢,他缓缓上了二楼。
这间客栈实在算不上精致,家具陈旧,客房临街,燥热又吵闹。
选这样一个地方,无非是这里距离游龙庄最繁华的炼器集市最近。
陆饮溪关上房门,取出马车驶出不久乐恒送来的漆盒。盒中是方若霖在冰窖中画过的上古传送法阵图,以及那对极其珍贵的昆山玉制成的阴阳双鱼。
铺开这张十寸长、七寸宽的图纸,陆饮溪心情竟然有几分孩童般的喜悦,仿若当年刚拜入方若霖门下的时候。
法阵是上古法阵,图纸却并非上古之物,乃是方若霖自行绘制,一笔完成,笔力流畅,没有丝毫停顿,整张图显出一种圆满又飘逸的美感。图纸右侧列有小注,小注结尾盖有方若霖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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