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朝明月摇了摇头,似乎说了句什么,明月面露怒意,拂袖回到马车内,白色蝴蝶绕着林中一处飞舞,许久才离开继续向前飞去。马车也跟在蝴蝶后面离开。
待马车走远,陆饮溪牵着马来到方才明月停留的地方查看,路旁的树林内光线昏暗,他缓缓走进去,脚下忽踩着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人的手臂。这林中藏了三具尸体,正是张胖子、李生和姣娘的尸体,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不是明月下的手。
暗卫提到过与方若霖同行的三个人,此刻眼前的三具尸体身形都能对得上,陆饮溪一瞬间又怀疑是方若霖下了杀手,可冷静下来回想暗卫的消息,方若霖与三人分开的时候,他们还活着。既然方若霖没有暴露身份,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了三个修为平平的散修。
陆饮溪掩住口鼻,蹲下来检查尸体,三人都是被利器割喉毙命,身上并无多余伤口,还有一点奇怪,那便是他们身上的储物袋都不见了。按理来说,再低阶的修士也会随身携带储物袋,更何况他们三人都有一定修行经验。
看来是被人拿走了。
陆饮溪将三人面容收于传讯符中,安排手下调查这三人来历。传讯符化为一只飞鸟,腾空而起朝逐水楼而去。
第23章 藏身
方若霖扶着树干艰难前行,想找个地方藏身。身体愈发沉重,纵使源源不断地吸收灵力,灵力却总在运转到丹田之前消失无踪。
两天前他发觉身体不适,与张胖子三人分开,想在病发之前找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可眼下步履维艰,不知能否找到合适的地方。哪怕是个山洞也行。
手臂上满是细密的血丝,幸好的疼痛还不算明显,如同无数根细线钻进血肉缓缓前行,带来令人麻木又密集的痛苦。若是不尽快服下丹药压制,那接下来的疼痛会令人痛不欲生。凡人亦或是修士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纵使龙族体魄远强于凡人,也在这种漫长的折磨中日渐衰弱。
前面传来潺潺水声,方若霖踉跄着奔过去,捧起水喝了几口,靠在河边的石头旁喘着气休息。他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竟然昏睡过去。
一阵肉香唤醒了方若霖,他睁眼发觉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茅屋中,面前不远处坐着一名男子架着火堆烤鸡,鸡身上的油脂偶尔滴入火堆,火堆中会骤然发出“啪”的声音。
他慌张地想摸自己的脸,来确认自己是否还是易容后的模样,可却发觉手臂无法抬起,两只手腕内侧的银针闪着寒光。
“醒了?”那人问道。
方若霖认得他。这人正是神医辛九针,江湖中哪怕是再厉害的修士也要敬其三分,毕竟人焉有不生病受伤的时候,总得仰仗大夫治疗。
“多谢辛大夫相救。”方若霖道谢,他身上此时几乎察觉不到疼痛,这定然是辛九针所为。
辛九针缓缓道:“我给你扎了几针,暂时逼住了你体内的毒,可以缓解你的痛苦,只是灵力无法运转,双臂也动弹不得。”说罢他起身走过来将方若霖扶起。
方若霖靠着身后草堆,再次谢道:“辛大夫医术精湛,感激不尽。”
可辛九针闻言神色却愈发严肃,盯着方若霖不满血丝的手臂问道:“敢问阁下身中的是何种毒,老夫我毕生行医,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谲阴诡的症状。”
“这……我也说不上来,但这并不是毒药,更像是蛊。它会不断侵蚀宿主的身体,吸收宿主灵力,宿主会痛不欲生地慢慢死去。”方若霖语气平常,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辛九针陷入沉思,半晌不说话,方若霖不想他继续追问,便喊道:“快去看看鸡烤好了没,我怎么感觉有点烧焦的味道。”
“对了!”辛九针惊呼一声,立刻起身查看烤鸡,幸亏只烧焦了一点。他扯下一根鸡腿,正打算递给方若霖,忽然想起对方双手动弹不得,根本没法吃。
“辛大夫,烦请帮我拔掉右手的银针。”方若霖说道。并非为了吃东西,而是想要确认自己的易容是否还妥当。
“可拔掉你会——”辛九针迟疑道。他知道拔掉针不光会带来痛苦,还会令他灵力流失,身体愈发虚弱。
“无妨,我习惯了。”方若霖道。
辛九针放下鸡肉,擦干净双手过来为他拔下右手银针,银针像是阀口,拔掉之后疼痛如波浪一般奔涌而出,疼得方若霖猛地攥紧拳头,五官扭在一起。
“没事。”方若霖装出没事的样子摸了把额头和脸颊的冷汗,确认自己仍旧是易容后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吃吧。”辛九针面露同情,递过来一根鸡腿。方若霖接了过去小口吃着。
辛九针此行一是来这座长乐山采摘草药,二是为了打听杜止意的行踪。之前陆饮溪曾派人将杜止意的行踪告诉过他,但也只到这附近,接下来一直都未传来消息。辛九针复仇心切,便自己前来打探。
鸡肉烤制适当,鲜嫩入味,可方若霖浑身疼痛,吃在口中如同嚼蜡。他艰难地吃完鸡腿,清理干净手上的油污,轻声说道:“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闻言辛九针道:“请说。”
方若霖想着临走之前陆饮溪塞给自己的丹药,颇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许久才说道:“请问辛大夫可有解除情毒的药?”
辛九针不愧见识多广,闻言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沉思道:“我素来不随身携带这种药。可你又没中毒,要这个作甚?”
“我……”方若霖默然,而后苦笑道,“辛大夫既然能救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我自然信得过您的为人。”说着取出天香阁的丹药。
不待方若霖说这是什么,辛九针面露了然之色:“天香阁给你的丹药里下药了?”
“您知道?”这回轮到方若霖吃惊。
“曾有男子带着天香阁的丹药来求教,想知道为什么丹药会有其他的效果,那时我就知道天香阁有这种习惯。她们会给看中的男人的丹药中添加情毒。”辛九针目光如炬,问道,“这位兄弟想必是易容了吧?”毕竟以方若霖现在平庸的长相,可入不了天香阁的眼。
“辛大夫既然知道,那就好说了。在下的真实相貌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可有法子解天香阁的毒?”方若霖道。
“确有一个方子,可以去除大部分的毒性。而且今日我在山中见过方子里的药材,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去帮你采来。”辛九针道。
方若霖听完心中大喜,但他素来不欠人情,思忖片刻说道:“辛大夫今日帮我这个大忙,还请不要将今日所见所闻说给任何人,作为酬谢,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何事?”辛九针本没有所图,可他说得如此神秘,也就起了一丝好奇。
“关于你儿子的事。”方若霖语气平淡,却在辛九针心中掀起巨浪。
辛九针当即面带怒意凑近他,双手紧紧抓住方若霖的肩膀,逼问道:“你知道什么?!你是杜止意的人?”
“我和你儿子一样,只是杜止意手下的受害者,不过恰好活得比较久,逃了出来,现在这副模样也是拜杜止意所赐。”幸好方若霖肩上穿琵琶骨的伤口已好,不然怕是要昏死过去,他勉力支撑着说道,“我相信你一定想找到你儿子的骸骨。”
辛九针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松开手,良久猛地站起来道:“我现在去采药,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就大步朝外走。
“天色已晚,你明日再去吧。”方若霖连忙制止,“还请辛大夫先为我扎针止痛,为这里设下法阵,明日我服药之后要让任何人都不能接近这里。”严密的法阵设置极为耗时,但又是方若霖此时最需要的东西。
辛九针攥紧拳头不做声。
“就算你今晚知道他埋骨何处,一时半刻也无法赶到那里。”方若霖道。
辛九针回头,原本苍老的面容似乎又添了一层凄凉,他问:“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
“……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我会帮你设下法阵,护你周全。”辛九针语气冷硬,却包含一丝哀求。
方若霖深深看了眼他凄怆的神色,轻轻点头。
真相总是血淋淋,可飞蛾扑火的人从来不断。方若霖生来强大,纵然与凡人相邻百年,终究不懂他们的执着。
月落西山,东方渐明。
陆饮溪途中耽搁一小会儿,骑马疾行。马匹颠簸,自然不如马车舒适,也不如御剑迅疾。可他从很久以前,便对御剑极为抵触,索性出行一律改为马车。
可他还没行多远,又看到了前面明月的马车。这倒奇了,他是根据暗卫的指示前往方若霖的所在。可偏偏多次遇见明月,难不成她也在找方若霖?
察觉此中异样,陆饮溪果断将在招羊城买的那匹骏马拴在路边,悄悄跟上了明月。
前面是长乐山,距离游龙庄地界不过百里,暗卫汇报方若霖藏身的地点就在这里。明月只身进入山中,留下车夫和侍女在外等候。
天色微亮,林中幽暗,在茶摊见过的那两只白色蝴蝶在前面引路。
这两只蝴蝶到底有何玄机。陆饮溪不动声色地悄声跟随,观察明月的一举一动。他素来看重明月,她帮逐水楼套出许多情报,口风又极严,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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