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江行脸色难看起来, 他知道受了这么多大伤……怎么会好过。, 在虫族缺少人才的情况下, 即将到来的联赛中他怎么也得上场。
以往年的经验看,联赛前后, 帝都都不会安宁到哪去。
……
“明芮, 有虫找你。”
一道背对着里面的高大身影斜斜依靠在墙上, 通过全透明的玻璃防护墙将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只有一张简陋的床, 桌子上还有一个水杯, 剩下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守虫一把拉开探视窗,暴力地拍了拍墙, 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里面的虫很快就被惊到了, 那纹丝不动的身躯一动, 几秒后转过身来,露出那张有些邋遢的脸。
这几天都没有搭理,下巴冒了短短的一截青茬,神情有些倦怠,只有那双看过来的眼还是明亮得可怕,像是一道能穿透漆黑洞穴的火炬。
原本态度极为顽劣的看守虫更过分的话被噎在喉咙里,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他以手抵唇咳嗽了几声,抬头后有些不自然道。
“听到了没,有虫来看你了。”
明芮头撑在墙上,没休息好眉一片阴沉,听看守虫再重复了一遍后,有些惊讶地一挑眉。
他实在想不到有谁会来看他?
安拉多加,还是他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兄弟?可他们昨天被他吓了一次后腿抖得都站不直了,不会继续送门来。
他又想到了一个名字,神情随之一僵,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还是起身往后面的探视门去了。
喻江行站在探视窗前,身边围着两个战战兢兢的工作者,他黑曜石般的眼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眼眸一点白光,周围的光晕遮掩了他的眼底的思绪。
垂在身侧的指尖贴着裤缝,微微曲折,有规律地敲击。
嘴唇平直,眼眸半合,流露出疏离,以至于跟在他身后的工作虫请他坐了两次,雄虫不理后就没有再敢开口,和雄虫一并站着,身形僵硬像是在罚站。
灯光落下将喻江行的脸分为两半,一边光亮一边黑暗,高挺的鼻梁顺着眉心往下,在唇峰前戛然而止。
立体深邃的五官瞬间就冰冷起来,没有一点表情的脸令虫发虚。
玻璃墙里原本紧闭的门开了一条缝,很快,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一身纯白色的T恤套在那健壮的身躯上,白发随意垂落至胸腔,对方脚下一顿抬起头来,桀骜的眉眼依旧,看见了雄虫后微微眯着眼。
喻江行的目光不动声色落在雌虫身上,缓慢移动着,很快微蹙眉,雌虫明显瘦了一圈,精神状态也很困倦。
明芮舌头顶了顶腮帮子,阴沉着眼,在防护墙里面椅子上落座,还没坐热直接甩了一句没好气的话。
“你来干嘛?”
喻江行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撑在膝上,也不看他那张难看的脸。他回头,对后面那两个跟班似的工作虫道。
“我要和他独自谈谈。”
“阁下,这绝对不——!”他话还没完全出口,就被雄虫看似淡淡实则暗藏威压的眼神定住了,喉结一哽,就这么堵在喉咙里。
最后弱弱嗯了一声,退下前还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喻江行重新将目光放回明芮身上,对方此时已经摆出了不耐烦的姿态,零零散散靠在椅子上,那对眼神冷飕飕的。
“你为什么要来。”他再次出声。
喻江行单手撑在桌面,身体微微往前倾,身上的西装还是十分整齐看不出一点褶子。
“明芮。”他唤。
刚才还一脸不耐烦的雌虫脸上明显一僵,微微移开目光。
喻江行见到他躲避的反应,心下一沉,但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眼眸里流光转动。
“你乖点好不好。”
明芮脸色蹭地红了,又气又羞,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喻江行打嘴仗。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说个屁,恶心谁呢。”
那对眉毛竖起来,怪凶的。
喻江行并没有生气,还因为雌虫恢复了一点活力松了口气,看来没事。
“你要一直呆在这吗?”
明芮眯着眼目光沉下来,在打量雄虫,最后吐出一句话:“你也觉得那混蛋是我杀的?”
喻江行甚至连犹豫都没有,斩钉截铁:“没有。”
明芮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雄虫的话表情都松弛了些,那天他是想杀了奈达德的,但是他自己有数,对方躺个几个月都算轻的但不至于当场毙命,毕竟他不想因为这恶心的东西将自己赔进去。
想到安拉多加出现后,倒地的雄虫就了无生机,明芮的目光沉下来,眼底汹涌着暗光。
雄虫他现在是杀不了,但搞死一只亚雌还是绰绰有余。
昨天安拉多加带着他的几只虫崽来雄虫保护处哭诉,说是要明芮给个公道。哭哭啼啼了大半天,在得到句乌雅说要严惩雌虫后眼里闪过一道亮光。
明芮一见就知道对方恨不得他快点死。
在他企图耀武扬威彰显自己的成果时,被明芮装着即将发狂的状态,对方立刻吓得瘫倒在地,半拉半拖着他那几只虫崽灰溜溜跑走了。
“你,你等着,你迟早会遭报应的,明芮!”
明芮肩膀斜靠在门板上,唇角噙着抹嘲讽的笑,如果真有报应的话,他早遭到报应了。
奈达德也是自己酿的苦果,怪不得谁。
……
“你知道你来这里代表的意义吗?喻江行。”明芮收敛了满身的刺,难得认真一回。
喻江行沉默,他知道,但他无法坐视不管。
不论是因为虫蛋还是明芮个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把握——”明芮伸出舌尖,习惯性舔了舔发干的唇角,红眸压下来,意味深长道。
“你就别想跑了。”
喻江行手肘撑在桌子上,袖子下滑露出那截清瘦的腕骨,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易碎感和面上的生硬形成剧烈的反差,勾虫得要命。
“难道不是你想跑吗?”
“明芮。”
喻江行目光干净得跟块镜子一般,让雌虫所有潜藏的情绪都原形毕露,无处可藏。
“我从来没有想过赶你走。”
明芮表情一怔,显然是被震惊到,唇角还没来得勾起他便很快收敛了神情,微抬下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似是对雄虫的话嗤之以鼻。
“你逗虫崽呢?”他的话像含在嘴里一样,含含糊糊的十分不正经。
喻江行眼神不躲不闪,反而用沉着的目光去追捕雌虫的目光,硬要对视,明芮的目光一闪,不想失了威风他只得迎上去。
两目相触。
没想到雄虫反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出乎意料的平静:“真的,明芮?”
明芮心里一颤,紧接着懊恼地暗骂,靠!
对上雄虫不偏不倚的目光以后,明芮仿佛被看光了一般,直接输彻底。
“你在里面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明芮眼睛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不上喜怒,嘴皮一掀:“怎么,你在外面手还能伸到里面?”
喻江行一听脸色微变,他以为明芮眼已经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冷着声音:“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目光死死盯着他的略显苍白的面庞。
“没有,有吃有喝。”
明芮刚进来时以为凭着句乌雅那小人心腹,再怎么也得给他穿小鞋,但想到除了没用刑,连吃喝都没断。
但他在句乌雅一次又一次的审视后注意到,对方注意力所在地,那是他尚未显怀的腹部,瞬间疑团就解开。居然是因为他肚子里,那个说不定还没成形的那颗蛋。
他愈想愈发觉得荒谬,一颗蛋居然就成为了一道免死金牌,他的思维逐渐发散,不仅是他连喻江行都是。
雌虫脸色愈发难看。
想着喻江行今天种种过于直白的关切,明芮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直到雄虫的视线若有若无掠过他的腹部,他手一僵,然后便是扑天而来的怒火。
几乎是同时,喻江行就察觉到明芮的心情变了。
果然,下一秒,雌虫就喑哑着声线道:“你是不是又是为了你的种?”
一听到这说了无数次的话喻江行就头疼,他不知道雌虫为何如此执着于,是为了虫蛋还是他。明明不管答案如何,总会被他通通归为一切都是为了虫蛋。
他盯着火气直烧的明芮,也只得耐着性子道。
“不是。”
“喻江行你说谎也不照照镜子!你心里没有鬼才怪!”语罢,直接猛地起身,将椅子往后带离。
椅子一时不稳,直接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瞬间,这声音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逐渐扩大的裂缝。
喻江行心中仿佛呼呼吹着冷风,心中发寒,但他也没有给明芮甩脸色,他知道对方已经很不好受了,要是连他再插上一道……
第72章 晋江独发
明芮气地胸膛剧烈起伏, 双眼红得没有一丝眼白,暗红得可怕。
“我告诉你喻江行,我不需要你施舍!”他几乎气到说不出声, 身体冷热交加, 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 “你为了虫蛋我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别白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