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直都在吗,执行官?”路庭主动将问题又问了一遍,他目光落在夜空的某一点,微微歪了头,好像把那个点当成执行官的假想位置。
岑归诡异的有种自己明明不在那,却被路庭认真看住了的感觉。
他顿了顿后说:“需要为你重新解释全程监察的含义么?”
“不用。”路庭一眨眼睛就听懂了这句话,笑着说,“我猜是‘一直在’的意思。”
随后玩家不知在想什么,和基本走“戳一下,答一句——偶尔可能需要戳两下”路线的执行官一起沉默了一小会。
岑归还在想最先提的那个“十大定律”,就听路庭忽然又清清嗓子,跟没起大风的晚风也能呛人似的。
“执行官?”路庭说。
岑归:“嗯。”
路庭:“不如……你还是为我再解释一下吧。”
岑归:?
按着岑归的理解,既然路庭都已经得出了正确结论,那之前自己说的解释含义,就该是个被标上“已结束”的话题。
他实在不明白有人怎么这时又想要解释,只能道:“你觉得浪费时间说废话很有趣?”
“我没有。”路庭一口否认,他神色变得很郑重,谁看了他这样的表情,都会不禁以为他接下来要讲什么重要大事。
——结果他说:“你声音这么好听,不多说两句,也太可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归归试着走上违规的道路。
第026章 “那个” 主要就是人如果多了,他不方便和某位执行官讲话。
语言这东西很神奇,同样的话同样的字句,换另一个人说出来,效果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路庭的话不太正经,像在无故骚扰执行官,但仔细观察他五官及微表情,又发现他态度很正经,话说得也很真心。他身上有股实在特殊的气质,能把一些别人说出来,可能会显得有点“过”的话说得自然又坦诚,还迷之具备说服力。
岑归连闲聊的经验都很少,就更别提去懂得所谓“聊骚”。
他只一时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好怪在哪,于是在监察装置这头沉默,算是用无言以对回应了玩家那个闻所未闻的要求。
更古怪的情况出现了,岑归稍后从路庭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遗憾。
路庭是真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嘴快,他一向不喜欢被当做是个反应迟钝的人,所以,在别人对他说一些暗藏信息的文字时,他会反应很快,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话里关键。
但今天路庭后知后觉,为了这一时嘴快,他错过了其他同样富有价值的东西——比如骗某位话少的执行官多说几句话。
“太可惜了。”路庭想。
执行官的沉默就是摆明了过期不候,而这世上没有比路庭更不怕冷场的人。
“关于那个十大定律。”路庭跟自己要求完全没提过一样,泰然自若接起了他最早的那个话题,“民间流传的定律版本有很多,不同人嘴里提到的可能也不同,但是,依然有些规律共通,比如这条——恐怖故事如果是校园主题,那不管这所学校发生了多么惨烈的命案,学生失踪死亡出现了几起,它都还是可以作为一所正常学校运行,其他学生还能坚强的在这里生活学习。”
路庭的话似乎还带有某种预示,在他刚把这一段“科普”给执行官不久,就听他所在的这条走廊的另一头,楼梯间传来了学生的讲话声。
路庭所在的位置和楼梯方位正好是个“L”形,他卡着来人视觉死角,交谈的学生也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那是两个女生,一人抱着一叠作业本,她们的脚步和谈话声同步由远及近,正说着下午发生在体育馆的事。
“我还是觉得好吓人。”第一个女孩声音很轻,嗓音都带着细细的颤抖,“这真的……真的不是‘那个’吗?”
她的同伴似乎就沉默了一小会,两人脚步声交错在办公楼安静的楼道里。
“但你又没有做过亏心事。”第二个女孩片刻后才说。
“但我还是害怕。”第一个女孩又说。
“那你还记得之前的明诚负一楼吗?”同伴再开口时音量压得更低,像是怕音调稍微高一点都会惊扰到什么,她说悄悄话一般安慰朋友,“我听说,负一楼关闭整修前,也有别人在里面看见‘那个’了,但出事的还是只有那些人。”
“啊,真的吗?”
嗓音颤抖的女孩听上去还是在害怕,但听同伴这么说,她像是得到了有效安抚,让她话里的恐惧减弱许多。
两个孩子聊到这里,便不再说了。
女学生们在不远处敲门,喊着“报告”走进了办公室里。
路庭看着她们身影消失在门后才摇了下头:“一边在死了人的学校害怕得不行,一边还要按时上课交作业,真惨。”
岑归看他一眼,想的事情却截然不同。
一般玩家倘若触发了关键线索,接下来一定都会立即行动,紧跟上NPC,尝试获取更多信息。
这才是岑归司空见惯的常态。
路庭却眼睁睁看两个女生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又说着“老师再见”从办公室出来,及至离开办公楼,他也没有要去深入挖掘线索的意思。
路庭反倒是去了一趟两个女孩去过的那间办公室。
他为什么不直接问?
岑归是个讲效率的人,对路庭这种放过关键人物的作法不理解。
路庭却像能隔空知道岑归在想什么,当玩家退出办公室,重新回到人迹寥寥的走廊上时,他忽然伸手从脖子上勾出了什么,对着虚空轻微地晃了一下:“别误会。”玩家轻声一笑,“不是摘装置。”
被玩家勾在手上的是教师工牌,他又展示了一回工牌背后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文字。
岑归:“……”
哦,对,忘了这人的线索收集难度是困难。
主动与学生交流有极高概率被忽视的“小路老师”,只能采用迂回方式,他去办公室里和那里的老师聊了两句,套来了那两个女学生的班级姓名。
等到其他接受问询的队友也终于陆续出来,大家重新聚在一起时,路庭分享了自己提前出来的发现,并把女孩的信息转交给其他队友,让他们明天白天在教学楼去问问。
“‘那个’是指什么?”勾莹莹将姓名纸条看了两遍,确定自己记下了后才将它小心收好,那两个孩子刻意语焉不详的内容显然又激发了她的联想,让她搓了搓胳膊。
“明天去问一问就知道了。”廖俊下午直临NPC死亡现场,他受到询问的时间最长,这会看着精神有些蔫蔫,但和队友们聚在一块又让他好了很多,能参与分析线索,“这说法让我想起读书的时候,大家为了不直呼一些人或东西的名字,就专门起代称。”
周镜和宋君子则更关注那个“只有那些人”。
还有“亏心事”。
那些是哪些?失踪的学生们是身上具有某种共性,还是曾一起做过什么触发死亡条件的事情?
“我明天去明诚负一楼看看。”唯一与学生沟通困难的路庭预定了一个单人日程,这地方已经从NPC口中被提及两次,他想去看看。
廖俊和鬼怪近距离接触过一次的事也让大家意识到,他们找线索的动作得加快了。
不然,谁也说不好下一个单线任务会落在谁头顶,更说不好下一次对方会不会又放过玩家,只弄死一个NPC。
游戏场里最不该有的就是侥幸。
小队的“绝不分头行动”方针就此崩盘,众人“因地制宜”地换了套行动方案。
李主任今天一天都不见踪影,却在晚八点前后出现在玩家面前,提醒各位实习老师,又到了能回宿舍休整的时间。
尽管宿舍是也有概率闹鬼的宿舍,但不管怎么说,它总比夜里偌大又安静的校园给人的安全感高一点。
玩家们再次踏上返回宿舍的路。
走过一个能远远看见操场的平台时,鬼使神差的,廖俊往体育馆方向多看了一眼,忽的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
其他人立刻问。
廖俊的脸色在路灯下发着白:“我看见,看见体育馆的大门上像趴了个人。”
路庭的视力极好,他闻声也朝体育馆望去,清楚看见体育馆的玻璃门上的确有个人影。
那人不是在门外,是在门内,两条小臂向上举,大臂打开到与肩持平,紧紧贴在门上,还像直勾勾望着玩家们所在的地方。
这诡异的人影让大家一时无人说话。
但也只是转瞬,等再定睛细看,体育馆门上的人便又不见了,仿佛刚刚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今天晚上拿好伞。”路庭第一个收回视线,冷静对队友们叮嘱。
而作为全小队唯一一个伞送出去了的对象,他今晚还是睡单间。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主要就是人如果多了,他不方便和某位执行官讲话。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话路庭说起来很正常,不会令人觉得“过”,这差异就好比人类高质量男性vs叼玫瑰大狗勾
自信男士邪魅一笑:“是我,你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