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允似乎十分不满,他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但是扬着头,气势丝毫不输,“我真后悔,当时放过了他,没有杀了他。”
赵嘉言抿着嘴,良久才说了一句话,“可是,父皇,一切都晚了。”
“你……”赵承允呼吸不畅,接着又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
赵嘉言出寝殿大门的时候,赵支罗正在外面。
“哥。”赵嘉言喊了一声。
这三年中,赵嘉言和赵支罗之间的兄弟感情越来越好。和习夏刚分手的一年中,赵嘉言的精神状况十分糟糕,一个礼拜甚至只能睡不到三十个小时的时间。
赵嘉言还常常在睡梦中惊醒,他总梦见习夏和禇挽星婚礼当日,还有习夏亲口对他说出,“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梦醒过后,赵嘉言又惊出一身的冷汗。次数多了,赵嘉言还会自嘲的想,习夏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应该会很开心吧,习夏加诸在他身上的报复真的很成功。
不过幸亏有赵支罗的帮助,赵支罗给赵嘉言找来了一种药,他吃下后终于可以无梦的睡一个安稳觉了。再也不用受噩梦缠绕的折磨了。
赵嘉言对赵支罗的信赖与日俱增。
赵支罗对赵嘉言说,“皇帝陛下现在怀疑他的病是因为你,正要拉拢他过去的宠臣立下废储的诏书。你打算怎么办?”
赵嘉言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赵承允竟然狠心至此,平白的怀疑他不说,甚至是想废了他改立旁宗支室的孩子为王储。
赵嘉言今年二十一岁,在王储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十几年,无论是谁,都认定了赵嘉言是帝国未来的皇帝。
如果这个时候改立王储,无论新任的人是谁,都不会让赵嘉言安生的活着,甚至是想要了赵嘉言的命。
赵承允真的是对他半分的父子的情分都没有了。
“有一件事情,你应该是不知道,不过我应该对你说了。”赵支罗的声音听起像是一位友善的哥哥来告诉弟弟一些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赵嘉言还不知道,赵支罗伪善的外表下是藏着怎么样一颗恶毒至深的心。
此时天色渐深,白日的最后一点亮色也快消失殆尽,残阳隐没入了山下,透亮的月亮挂在了天边角处。
“哥,你说吧。”赵嘉言很少在他这个一向玩世不恭的堂兄身上看见这么严肃正经的表情,他立马意识到赵支罗接下来对他说的事情,甚至是比皇帝废储还要重要。
赵支罗向赵嘉言讲述了被尘封了已经二十多年的秘事。
赵承允,禇临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而赵嘉言是这个故事诞生的原因。
……………
赵嘉言听后,他的心情良久都得不到平静。
怪不得,原来如此,赵嘉言终于明白了,已故的皇后对他不亲,他父皇对他苛责的原因都有了解释。
他根本不是爱情诞生下的产物,他是赵承允和一个从民间寻来的A级Omega所生,他的出生,只是为了赵承允让他的江山后继有人的一个工具。
赵承允从来不是把他当作儿子来培养,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可以继承江山的合格的听话的傀儡。
赵承允把他的父爱只留给了赵景熙一个人,为此,当赵嘉言爱的人是习夏时,赵承允没有丝毫犹豫只想拆散他们。
“原来是这样。”赵嘉言神情中最后那一丝柔和也被抽出了,只剩下了无边的冷硬。
看着赵嘉言的神情,赵支罗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在他阴暗的心里笑了,他就是要把帝国搅成一滩浑水,让赵承允一心想护好,想传承千秋万代的江山分崩离析,成为一盘散沙。
第二日天大亮,皇宫高阁台上的丧钟敲响了三声,赵承允死了。
赵支罗望着赵承允生前的寝宫放声大笑起来,“赵承允,你为了要一个继承人害死了我的阿临,那反过来,让你的继承人“亲手”杀了你好不好?”
昨天早上,赵支罗在赵嘉言端给赵承允的那一碗汤药里又下了更大量剂的毒。赵嘉言不知道,可皇帝知道。
是赵支罗偷偷告诉皇帝的。
混合着这半年中赵支罗给赵承允下的另一种慢性毒药,赵承允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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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习夏从出门到上班都发生了诸多不顺。他现在在一家机甲制造研究所上班,从家到单位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他每天早上七点出门,到九点上班时间完全来得及。可是今天,他硬是迟到了。
先是习夏在吃早饭的时候,习宜跑过来摔了一跤,等他哄好了女儿出门时,已经是七点二十了。
他坐的公交车行至半途又遇到了一场车祸。
相撞的两辆轿车已经被挤压了变了形,横在马路中央,让后面的车只能停滞不前。
习夏无奈下车,打了一辆出租车到研究所。刚到地方,门口扫地的保洁大爷就没有站稳摔了一跤。
习夏过去把人扶好。
他对这位保洁大爷印象很深刻。保洁大爷的名字叫苏航,今年差不多五十岁了,无妻无子,零丁一人。研究所的所长招人的时候本来没打算要苏航,但是副所长动了恻隐之心,看其孤苦,给了他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
人生在世,总有的人会经历世上的诸多种心酸。如果放在之前,遇见这种事情,习夏大抵会冷眼旁观。可是现在,习夏有了女儿,赵承允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曾经刻在骨子里的恨意渐渐淡了。
他接人待物都比以往更平和,他生出了曾经被他丢掉过的良善之心。
等到习夏去打卡的时候,他迟到了二十三分钟。今早发生的种种意外似乎是想告诫习夏今天不要来上班了。多年后,习夏仍旧会想,那天他是不是真的就不应该出门。
【作者有话说:重圆了。到了我最想写的强制爱环节了。】
第五十一章 再遇
天变的快,明明中午时还正阳高照,天气晴朗,可一到了下午,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一时间阴云密布。
等习夏下班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夹杂着风,把雨斜吹落在衣服上,就是拿着伞也遮挡不住。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很快上衣就湿了。在街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又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喷溅上了泥水,裤子脏的简直没眼看。
他叹了一口气,今天从出门到现在真的是诸事不顺。
等了几分钟,路过的出租车都已经载上了客人。习夏手举着伞,看见面前一辆又一辆的豪车驶过,劳斯莱斯、宾利、保时捷、法拉利、兰博基尼、迈凯伦…
习夏握着伞的手险些有点拿不稳,他奇怪,什么时候帝都的有钱人都喜欢成群结队的出行了。
正奇怪着,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习夏的面前,车窗缓缓下降,是习夏已经三年没有见到甚至是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的人了。
是赵嘉言。
赵嘉言冷冷的看着习夏。
三年间,赵嘉言的长相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气质却完全变了,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冷硬似冰霜的锋芒。
阔别三载,再见已似路人。
习夏和赵嘉言的视线对视着,两个人都相顾无言。
最终,赵嘉言打破了寂静,他冷冷开口,像是命令一样,“上车吧。”
习夏本来打算拒绝,可是赵嘉言扫过来的视线却让他无端生出了一种胆怯。
人有很敏锐的第六感,习夏感觉,三年后他再拒绝赵嘉言,已经不会像三年前那样赵嘉言轻飘飘的不去计较了。
习夏收起了伞,上了赵嘉言所在的宾利车,车上除了赵嘉言外就只有一个司机。
气氛压抑紧张。
赵嘉言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习夏视线向下望去,赵嘉言的胸前别了一朵白色的花。
“你这是……”习夏下意识说出了心里的疑惑,话到半头,他又收回来了。他猛然惊觉,他们早已经分手了,他没有立场去再过问赵嘉言的事情。
赵嘉言没有避讳,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我父皇去世了,我们这一行人去运送他的骨灰去皇家陵墓。”
死了?习夏扫了几眼车内。
赵嘉言冷声说,“不用看了,我父皇的骨灰在最前面的那辆车上。”
“哦。”习夏应了一声,车内又是更深的寂静。
表面平静,实际上习夏的内心里已经翻起了惊天巨浪。他知道赵支罗在皇帝的枕头里放了一种可以让人慢性中毒的香料。
可是那种毒药发作需要的时间要有五年,到底是赵支罗临时改了主意,让皇帝更早死亡,还是皇帝自己作恶多端,遭了报应?
但无论怎样,皇帝死了,而且死前也受尽了毒药发作时的折磨。他应该开心才对。
他的仇人终于死了。
赵嘉言突然出声,他看着习夏,讥讽道,“你想笑就笑吧。你心里是不是还希望我也跟着死了,那样你就更开心了,对不对?”
“我…”没这么想。习夏想解释,可是赵嘉言已经转过头去看向了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
赵嘉言根本没给习夏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