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过,他就已经派人来警告威胁我了。”习夏很落寞,面上忧容愁愁。
“这样,夏夏,我带你去见父皇,告诉他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如果他还不同意,我宁可不做他的儿子,也要和你在一起。”
“真的吗?”
“真的。”赵嘉言灼灼的望着习夏,眼睛里闪着的是可以吞噬一切的决心,“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可是,如果皇帝想杀我,怎么办呢?”习夏的肩膀跟着颤抖了一下,他似乎真的很害怕。
“我发誓,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让我父皇伤害你半分。”
习夏摸了摸肚子,假模假样的说,“宝宝,你听见你父亲说的话了吗,帮我做个证人哦。”
赵嘉言带习夏去了皇宫。
皇宫和习夏想像中的一样,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处处都有身姿曼妙的宫侍和挺拔如松的卫兵,他们见了赵嘉言无一不恭敬的喊上一声,“王储殿下。”
有一个穿着绿色宫装的小宫侍引领他们去见皇帝。
进去的房间应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赵承允正坐在金丝楠木制成的书桌前,他后面放着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千金难求的孤本古籍。
赵承允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良久才睁开,目光略过习夏的身上,顿了一下。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听赵嘉言说,你有了他的孩子?”
“是的,父皇。”赵嘉言替习夏回答了。
赵承允怒喝了一声,“逆子,我让你回答了吗?习夏,你说。”
赵嘉言和皇帝之间相处的样子,习夏还是第一次见。看起来并不像是赵嘉言所描述的那样相亲相爱的父子,倒更像是敌人。
习夏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赵承允立刻命令道,“把孩子打掉,否则我杀了你。”
“父皇。”赵嘉言眼睛瞪的很大,不敢置信的问皇帝,“那也是我的孩子,您的外孙。你怎么能这么说?”
“哼。”赵承允不屑一顾,“习夏,我曾在你成年那一天,派人来警告过你,不要来招惹皇室的人,你忘记了吗?”
他父皇早在习夏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找过习夏?赵嘉言心里疑惑,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他抓不住,他的心里没由来的恐慌。
“是呀。”习夏向前走了几步,离皇帝的距离更近了,“你还不止对我说了这一句话,这么简单吧。赵承允,是你害死了我的父亲!”
赵承允一下子站起了身,将目光转向赵嘉言,“你听见了吗?他恨我!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他接近你就是别有所图。”
“不是的。”赵嘉言否认,他将目光望向习夏,想等习夏给他一个解释。
习夏直视着皇帝,眼睛里的恨意如果可以杀死人,那么皇帝早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
“是又怎么样?”赵承允对他曾做过的事情没有否认,“习乐池,就是我逼死的。可是我始终不觉得我有错,那样一个曾未婚生过一子的下贱的Omega,也配嫁给我儿子吗?”
“最可恨的是,他死了也就死了,竟然还害了我的儿子跳楼自杀。你恨我,我更恨你父亲,你知道吗,你父亲的骨灰被我扔在了厕所里。哈哈哈哈哈哈…”
“赵承允,我要杀了你。”习夏以为他的父亲已经下葬,他年年都会手捧一束习乐池生前最爱的雏菊花去看父亲,可没想到,他父亲竟然死后也没有得到安息。
习夏被皇帝的话刺激的理智全失,上前要去扑到皇帝身上。
杀了他,杀了他,赵嘉言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赵嘉言看见他父皇的手向后背伸,赵承允的身上常年都别着一把枪。
赵嘉言眼皮一跳,拦在了习夏前面,护住了他。
皇帝果然掏出了一把枪,枪口的方向直直对准赵嘉言的额头,“逆子,让开。”
“不。”赵嘉言摇头,疾声说,“他如果有意外,我也不活了。如果父皇不介意再失去一个儿子的话,就开枪吧。”
“逆子。”皇帝气得嘴唇发抖。赵承允今年虽然已经六十岁了,不过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看起来只有五十岁。
但就算是外表看不出来,但是毕竟已经很老了,稍有动怒就会让赵承允的身体吃不消,更何况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
本来赵承允一直以为上次遇刺是因为赵嘉言办事不力,但现在看习夏在赵嘉言身边,他不由怀疑,是习夏吹枕边风,让赵嘉言去对付他。
他六十岁了,还能在位几年?习乐池的尸骨他并没有动,他那么说只是想让习夏信以为真后,更怨恨他。
那样习夏就更没有和赵嘉言在一起的可能了。赵承允活了六十年还是以皇帝的身份执掌大权,这么多年他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阴谋阳谋没有见识过。
习夏知道习乐池和皇室的关系,他还和赵嘉言在一起,只有一种可能,习夏的目的不纯。如果说习夏对赵嘉言是真爱,都不比习乐池会复活来的真。
他必须要添一把火让赵嘉言认清现状。他不喜赵嘉言这个儿子是真,可赵嘉言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这江山的继承人。他不能放任习夏呆在他儿子身边。
第四十七章 破镜2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简直蠢透到了家!你这么护着他,他却一直在算计你。”皇帝的话说得无情又带点嘲讽的意味。
习夏站着赵嘉言后面,死死盯着皇帝,他的眼睛里迸裂出无比恶毒的火花,“赵承允,你活该,是你德行有亏,长子才死于非命,你怨不了我父亲。”
“习夏。”皇帝恨恨的念嚼着习夏的名字,他脸上的皱纹配上他过于削瘦的脸颊,硬是生出了几分狰狞可怖的味道,“你等着,我不会让你活过今天!”
“人怎么还不进来?”皇帝高喊一声,从门外涌入了十几名卫兵,他指着习夏,“押着他,让他向我跪下!”
“是。”十几名卫兵的声音齐齐喊出,整齐又有力量。
习夏没有办法躲开,索性就顺应了卫兵,他被一个卫兵狠踢了一脚,疼痛难忍跪在了地上。
跪下后的习夏并没有消停,他挺直了脊背,破口大骂皇帝无德无能,不得好死。
皇帝气得眉毛倒竖,朝习夏这边走想亲自去打习夏解气,还没走到就被赵嘉言拦了下来,“父皇。”
“你要反了天吗?”皇帝冷声质问赵嘉言。
赵嘉言低垂下了头,“父皇,他毕竟怀了我的孩子,您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一马吧。”
“孩子?”皇帝听着都觉得好笑,他就不信习夏明知道他是他的杀父仇人,还会怀上仇人儿子的孩子?
皇帝扬了扬头,“叫医士来,好好替这位先生检查检查,刚才那么一遭有没有动了胎气。”
赵嘉言天真的是以为皇帝松动了,竟然愿意派医士为习夏诊平安脉,转过身去就要将习夏扶起来。
习夏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也和习夏的视线相对,眼神里的含义都是同样的仇视。
习夏甩开了赵嘉言递过来的手,他嗤笑了一声,“我自己可以站起来。”
习夏站了起来,冲赵嘉言说,“不用诊脉了。”他一字一顿的说,“我根本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赵嘉言脑袋里嗡嗡作响,他花费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
赵嘉言退后了一步,他不解又痛苦,“你…为什么…”要骗我?
“哼。”习夏看了一眼皇帝,又把目光看向赵嘉言,“赵嘉言,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仅骗了你我怀孕,甚至是我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你的。我爱你,就是最大的骗局!”
“为什么?”赵嘉言不敢置信,他的脸上闪过惊恐的神色,眼睛里又带了点悲哀。赵嘉言无力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嘉言。”
赵嘉言后退,习夏就向前走一步,两个人中,先爱上的人从一开始就输了,“我究竟该说你是真傻还是你太会自欺欺人了?”
习夏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刻意雕刻过的喜欢与爱,脸上也没有了表演出来的欢喜。此刻,这个冷眼注视着赵嘉言的人,才是真正的习夏。
赵嘉言嘴角微动,没有出声音,可习夏根据赵嘉言的唇动猜测意思,应该是“求你。别说。”
可习夏还是继续向前迈步,他偏要说,“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你一分一毫。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倍感恶心。”
“至于因为什么?因为你是他的儿子。”习夏伸手指向站在他侧前方的皇帝,“赵嘉言,是你的亲生父亲杀了我的亲生父亲。”
“可是我能力有限,想报仇却接触不到赵承允,所以只能从你入手了。”
尘埃落定,这是这场骗局的原因,习夏终于向赵嘉言说出了口。
原来痛极的时候,比起大哭一场更想疯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嘉言笑的比哭还难听,笑的眼角竟然流淌下来了略感凉意的泪。
“原来是这样。”赵嘉言仿佛失了神一样,痴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