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没听懂·歪头·深:“?”
花漾咬牙切齿,小兔崽子冲那么快,我还治不了你?!
“给我,抬到丹峰去!”
薛寒凌梦中顿了顿,随即小呼噜打的一个比一个顺畅。
丹阳最近总觉得丹峰甚是吵闹。
丹鼎在掌心之上翻滚,连带门外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额角青筋一突一突,闭上眼胸腔中都一阵气血翻滚。
“砰——!”
“啪——!”
莫名其妙的巨大响声从门外响起,随即,又是几声肉肉结结实实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声音,实打实的。
丹阳一向自诩佛系,如今也得炸了锅。
丹鼎含糊其辞艰难翻滚几下,随即宕机。
“嗷——!”不远处丹峰宿舍传来一阵惨叫,丹阳又忍不住叹气,他倒还好,修为高深丹鼎至少没有在自己的手中爆炸,可他的弟子们就不一定了。
那些个家伙还没熟练炼丹的技术呢,头倒是秃了一大片。
这下恐怕十有八九都已经变成了卤蛋——被炸黑的。
也怪自己,当时选峰觉得这座峰比较偏远,求个清静。可怎么也没想到正是因为偏远,才让玄音子把鸡贼的小眼神放在了这里!
这下可好,他这里成了临时的‘战地医馆’了,什么人受伤都往他这里扔,偏偏那些人还嗷嗷嚎地可欢了,一点儿没有受伤闭麦的自觉!
‘啪’一声推开门,丹阳刚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那一坨乌漆嘛黑的焦炭是什么,这怎么灵海大比还能出人命了?这人真的没救了对吧?随即,视线偏转,落在睡得端庄,双手交握搭在腹部的薛寒凌。
和躺在棺材里去世的人一个姿势,尤其是他胸口还有辣么大一滩血。
“这这这……”丹阳吓了个半死,这弟子打架,怎么做师父的还能受伤呢?
花漾黑脸,咬牙切齿说道:“丹阳,准备补药,今天我就要灌傻这小崽子,看他还敢不敢冲那么快!”
黑红的火焰在他背后熊熊燃烧,丹阳咽了口唾沫,双手合十平静看向眼眶通红的林深。
小师侄啊,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深眼眶红红向丹阳讲述了事情的来去缘由,说着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倒是有些诡异的反差萌。
丹阳见状,也不好再责怪林深什么,本来嘛,保护未出师的徒弟就是做师父的责任。他叹了口气,替薛寒凌把脉,随即默不作声回到内室,掏出小丹鼎给小师弟准备‘伤药’。
今天这‘伤药’要是不难喝,恐怕几头喷火龙都不会放过自己。丹阳凝视丹鼎中翻滚的黑色泡泡,思虑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将‘寂灭黄连’加进汤药之中。
黄连苦,寂灭黄连,能把人苦到味觉失灵,灵魂漂移,甭管那人是谁。
薛寒凌依旧沉浸在梦中,时迁过境,他来到了涅槃前的最后一幕。
对上了林深那双疯狂的双眸,以及,一滴一滴,从他眼眶中,流不尽的鲜血。
薛寒凌伸手,好想冲上去帮林深擦去血泪,只是无论怎样身前都有一道屏障,他只能看着过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半点无法涉足。
这是他取走冰心后的事情吗?薛小鸟忍不住抚摸自己的胸口,那颗心脏依旧在自己的胸腔之中跳动,仿佛新生的小鸟。
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出去,薛小鸟盘腿坐下,看起了‘电影’。
得到冰心后,林深似乎清醒了许多,他怔怔看着手中那颗平平的‘石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想,这是什么呢?我手上为什么会有一颗石头?还有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跟屁虫,去了哪里?
他终于放弃自己,回到了玄清门吗?
本想将那石头扔掉,可就在那石头飞出掌心的那一刻,林深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空落。
石头在他怔愣的时候落在地上,因着力悄悄又滚了几滚。
奇怪的声音拉回了林深的思绪,他情不自禁冲下王座,捧起了那颗逐渐黯淡的石头。
他总觉得,这石头好像是软的,又软又暖。
一滴一滴的泪珠滚落在那石头上,石头微微闪烁了几下,旋即没力气一般又变得平平无奇。
唉,你别哭,我可没力气安慰你了。恍惚之中,雪白不染尘埃的身影同他一同蹲着嘀嘀咕咕,他是那样鲜活,就好像从来没有消失过一般。
林深猛然抬头,那雪白的身影化为泡影。
不过是幻象。
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象?
炎盐进来就见不可一世的君主脸上还有几分水痕,顿时噤若寒蝉。
被君主看见,他一定会被剥皮销骨的。
“薛寒凌去哪里了?”林深扭头向炎盐,赤红双目中竟然有些许的迷茫无措。
炎盐支支吾吾:“陛下,属下……不知,只是依稀听闻,山海大陆倾颓,玄清门山门齐出救世……但没有波及到魔域,也就没向您报告……”
毕竟您答应了薛寒凌,不能向山海大陆出手。
“所以,寒凌上仙一定是回山门帮忙了,他那样一个人,怎么放得下山河人间……”
还有一句话炎盐没有说过,就在恶枭君回来的那一天,天边的赤霞染红了整片漆黑的天空,一只火红的凤凰从天空中陨落,它的眼中滴落血泪,在鸣叫一声后,如烟火转瞬即逝。
魔域所有魔都听见了那一声,据说听闻的人无不落泪,不知为何。
可若是恶枭君有心,就一定能知道。
第五十八章 对视钟情
“对,他一定是回去了。”林深低头,锋利如刀的脸藏匿在阴影之中,不知是开心终于解脱,亦或是觉得薛寒凌也就这样。
口口声声要让自己向善,却从未教过自己要怎样向善。
虚伪小人。
可心中的空洞,还是在时间的流逝之中不断放大。
“我说,君上您要是担心寒凌上仙,就自己去看看呗。”魅魔实在受不了恶枭君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建议道。
担心他就担心他,干嘛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往后若是后悔,又要怎么办。
林深沉默半晌,点头,带上一群人装模作样打开了通往山海界的境门。
美其名曰‘视察人间’。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就在打开镜门的一瞬间,就是无数的飞箭和恶念弥漫。
人间变成了地狱。
“天哪……”魅魔忍不住张大嘴,魔域从前也是战火连天,可从未像人间这般荒凉,焦土遍野,就连一株活着的草木也无。
天地间万籁俱寂,只有无尽的余烬同野火。
林深闭眼感知,大部分的生人都集中在一处名为‘深渊’的平野之上,随即长袖一挥,将整个随行队伍带到了那里。
同样也是无尽的焦土,‘深渊’边界还有几名白衣的弟子,苦苦支撑着没有倒下。而他们的身前,皆是诡异的妖魔,身后,则是嚎啕大哭的孩童。
他的母亲,已经死在了前方,正在被贪婪的妖魔分食。
林深认出那是玄清门的‘校服’,随手捏死觊觎的妖魔,问他们:“薛寒凌在哪里?”
弟子面面相觑,被业火灼伤的脸上涌出清泪:“没了,都没了,师尊叫我们守住边界,一去不回。”
他们还记得那一天,他们的师尊浑身都是血,紧紧撑住他们的肩膀,咬牙要他们发誓一定守住这里,再得到准确的回答后微笑,随后蹒跚转身,同其他门派的大佬毫无犹豫再入‘深渊’。
“师尊,你们还会回来吗?”
“士,当舍己以为天下,来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会再见。”
明明他们的背影因伤佝偻,却无法想象的高大。
可弟子们也知道,他们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只能含泪凭借那一抹信念,硬是在比他们修为高出一大节的妖魔面前,铁骨铮铮守下了‘深渊’的边界。
不过,也只就如此了,他们再没有多的力量去守护外面的世界。
山河破碎,风雨飘零,这世间再也没有那群人清越温和的身影。
林深喃喃着……
薛寒凌眼中流出了泪。
师尊和师兄,还有玄清门无数弟子,果真都故去了啊。
可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来得及调查,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了这一连串的灾难。
光是保护自己和亲友就已经应接不暇了。
记忆有了分界线,突然就在林深呢喃的话语中结束了。
“薛寒凌,薛寒凌……”最后落下的,似乎只有林深来不及发出的呼喊。
和无法诉说的苦痛。
……
“唔……”梦了无痕,薛寒凌迷迷糊糊睁开眼,凤凰的眼泪凝结成一颗颗小小的圆珠,滚落在绵软的枕头之上。
长明灯放在桌旁的床头柜上,明亮而温柔。
“寒凌夫子你醒啦!”蒲苇的声音清脆,其中的惊喜不绝于耳,这几天除了林深都是她在照顾薛寒凌,如今人终于醒来了,当真再好不过,“林深去参加决赛啦~”
决赛,薛寒凌一顿:“蒲苇……几天啦?”
蒲苇好心将他扶起来:“夫子你睡了三天啦~林深今天决赛,和一个叫凌霄的争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