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内寝一刻钟,皇帝来了,她试探道:“母后身体里有毒,毒素蔓延至心五脏肺腑,唯今之际先解毒。”
皇帝皱眉,却没有回话,让她回去,自己守在榻前。
秦若浅冷笑,皇帝的喜欢,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皇帝不管,她也没有办法,顺道去看王贵妃。
王贵妃得知她从中宫而来,急忙询问皇后的病情。
“怕是不的好了。”秦若浅话意沉沉,王贵妃喜从心来,她忍不住泼了冷水:“母妃可知皇后身上带毒才导致身体每况日下。”
“毒?”王贵妃整个人懵了,面色的喜气眨眼间就没了,激动道:“可知是谁,我没有害她。”
秦若浅眉眼染了几分阴霾,实在的恶心得厉害,便低声道:“母妃自己心里有数,皇后盛宠,身份尴尬,谁敢害她。”
这话是真的,后妃但凡对皇后有一丝不敬,皇帝都会不会轻饶,被整治的后妃也不在少数。王贵妃想到过去的事,心中大骇,后妃不敢,那就只有皇帝了。
她吓得说不出话了,面色骤然苍白,哪里还敢做后位的梦,道:“我知晓了、知晓了。”
皇帝果然够狠。
秦若浅见她吓得不轻,毕竟是枕边人,安慰道:“皇后身份特殊,母妃不同,您近日去中宫去看看皇后,若真有不测,圣上只怕会牵连旁人。
皇帝残。暴多疑,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下毒手,何况其他人。
被她这么一提醒后,王贵妃明白过来,“我会令人盯着,也会让你弟弟御前乖顺些。”
秦若浅点头,觉得一身疲惫,皇帝惯来是薄情的人,谁坐上去都是一样。
这个皇帝、她的侄儿,都是一样的性子。
从后宫出来,撇开宫人,转道去找齐国公。
在皇帝理事的含元殿外辗转半个时辰遇到秦承宗,得知齐国公几日没有早朝,去向不明,猜测是被皇帝调出京,至于做了什么,都不知晓。
秦若浅这才觉得自己在朝上人脉太少,竟连此事都不知。秦承宗不需同太子一般不需努力,就有舅家的支持,相比之下,她确实有许多不足。
放眼望去,朝堂上以太子为首、秦承宗为次,其他皇子势力不足,相形见绌。
秦承宗见机焦急询问颜氏女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最为重要。
贪婪而自私的嘴脸让秦若浅厌恶,她的侄儿皇帝利用她的时候还会稍微收敛些,这位亲弟弟压根不曾顾及那些,就像是理所当然。
她压下厌恶道:“秦国公不在府上,我还未曾说。”
秦承宗失望:“那你快些,我的人已然出京去云山了,只是云山之地不知在何处,怕是不易找。”
秦若浅道:“你大可去试探皇后或者注意太子的动向。”
“可,我立即就去。”秦承宗恍然大悟,转身就走了。
同秦承宗分开后,她回府不好说实话,齐国公出京多半与皇后的病情有关,想好措辞之后,婢女通报安子旭来了。
她笑了笑,皇后病重,皇帝守在中宫,朝政大事暂时交给左右二相,是以安怀正底气更足了,这时不是来接人,而是来恐吓的。
安子旭来接回陆安枝,杨氏不肯,他赖在府里不走,陆思贤终于舍得从书房里走出来。
小舅子见姐夫,说话语气都很冲。尤其是陆思贤带人去捉奸,害得安子旭名声扫地,一言不合,安子旭就嘲笑道:“世子怕是无法理会齐人之福的。”
陆思贤怔了怔,这人怎么那么伪善,当即道:“安大人这话说了容易挨揍。”
安子旭不惧她一病秧子,眼神中带着阴鹜,视线扫到她捧着茶的双手,十指纤瘦嫩白,指甲虽说修得整齐,可透着粉润,比起他后院的妾室还要好看。
病秧子果然没用,比女子还要弱,他讽刺道:“我让你几拳,你都打不过我。”
秦若浅站在门外听着,眸色沉了下来,抬脚入内:“安大人来国公府叫嚣,是来请二姑娘的还是来休妻的?”
安子旭见到公主,神色微收敛,笑说:“今日九殿下还同家父说起公主了,说公主和善。”
陆思贤不满:“九殿下同安相说话,你怎么知道的,难得你偷听?”
“世子没上过朝吧,下朝之际说的,很多臣僚都说过的。”安子旭脸色微变,语气里分明是鄙弃,外间传言纷纷,两人成亲都没有同房,可见感情不和。
看人下菜,说的就是安子旭这样的人,秦若浅恶寒。陆思贤笑了:“姐夫今日出门忘带了一样东西,不如我借给你?”
“什么东西?”安子旭低头看着自己袍服,今日过来特地换了一身新的,婢女都说英俊非凡。
陆思贤唇角弯弯:“脑子。”
厅内的婢女都跟着笑出了声,秦若浅也是一扫阴霾,跟着附和道:“这是个好东西,安大人怎地就给忘了,要不然你回府去取,如何?”
安子旭惯来被人捧着,庶子身份超越嫡子,哪里受过这等侮辱,气急败坏道:“你、陆思贤你凭何侮辱人,于公我是户部金科主事,你不过是一白身罢了,于私我还是你的姐夫,尊卑不分。”
陆思贤动了动嘴皮子:“你今日没带脑子,我就不同你计较了,于公我如今是七驸马、于私你即将与我阿姐和离,好听才喊你一声姐夫,不好听我可以让人用扫把赶你出去。”
莲言莲语听得太多了,对付一个白莲很简单,她就不信手撕不了。
厅里两人争执起来,陆思贤一句不让,怼得安子旭脸色发红,几乎无法说不出话来,气道:“和离你是在做梦,只能休妻。”
陆思贤有点生气了,就差撸起袖口揍人,“你敢试试,齐国公府由不得你这么做。”
瞧着她怒火中烧的样子,小而薄的唇角愈发嫣红,秦若浅抿了抿唇角,也不多话,只道:“来人,将他赶出去,以后安家的人不能踏上国公府的台阶,来一次打一次。”
陆思贤:“……”果然女主都是这么霸气。
安子旭听到公主发话,立即蔫了,忙改口道:“殿下莫恼,是臣失了分寸,臣实在是被气急了。”
“孤不管这些,赶出去。”秦若浅懒得听他多话,旁人不敢动手,青竹过来揪住安子旭的襟口,一路拖了出去。
安子旭何感觉倍受屈辱,当即要大骂,一个字还未曾出口,青竹就拿帕子堵住他的嘴,秦若浅做事历来刁蛮,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反是杨氏觉得不妥,特地走来,担忧道:“公主方过府,只怕对你的名声不好。”
“无妨,他都要休妻,难不成还客气地送他出府,国公爷不在,世子该去一趟相府,让安相拿出休妻的证据。”秦若浅道,眼下国公爷不在,应该是他去才是,杨氏是一妇人,与安相谈话不合适。
安子旭这个时候敢来闹,只怕也是仗着安相辅政,加之国公爷不在,就来欺负妇人还有陆思贤这个病秧子。
陆思贤一听要去相府,心底里不同意,被秦若浅一把推,立马又点头答应下来:“这就去。”
秦若浅颔首:“孤陪驸马去,届时你一人入府,孤在马车里等你。”
陆思贤不明白,狐疑地看着她,秦若浅低声道:“安相不敢把你怎样,他欺负你,你就装病晕倒,到时我再去接你出来。”
陆思贤皱眉,这是什么馊主意。
赶鸭子上架,无可奈何。
到了安相府门前,秦若浅吩咐门房去问问安相可在。
安子旭刚刚回府,得知陆思贤来了,气得脸色难看:“赶出去。”
门房觑了他一眼,不敢回嘴,忙去回话。
陆思贤闻言后立即下去,秦若浅拦住她:“怎地你要赶着去挨打?”
“那可不一定,他们敢动一下,我就躺下碰瓷。”陆思贤学到了绿茶婊的精髓,扶着青竹的手走下车。
走一步,喘一口气,看得门房人心惊胆颤,生怕她倒在自己相府门前。
陆思贤捂唇低咳几句,走到门口虚弱道:“烦请走动几步,就道陆思贤想见安相。”
门口侍卫互相对视一眼后,回道:“安相不在府上。”
陆思贤不在意:“无妨,我再等等就是。”
侍卫瞧着她发颤的手,吓得咽了咽口水,当初宇文世子打了她,都被革职查办,他们怕得忙后退几步。
秦若浅惯来不屑做戏,可看着陆思贤装模作样,觉得极是有趣。
她的小世子,胆子大了些。
等候两刻后,安府嫡长子安子林匆匆而来,亲自将人迎了进去,外间的秦若浅这才阖眸。
她将陆思贤送来,就看她能不能把握机会,嫡庶之争历来是府宅内的事,安相器重安子旭,将嫡长子抛在一边,可想而知,嫡出一脉面和心不和。
安子林是嫡长子,按理在府内的势力超过安子旭,可朝堂上不如人,安子旭又是状元出身,久而久之就低了一等。‘她惯来懂得离间之计,将安相府的水搅浑,就能让太子失去一臂。
且让安子林对付这个弟弟,比起她这个外人要容易得多,毕竟家贼难防。
而进入相府的陆思贤接连咳嗽几声,安子林忙令人奉上热水,歉疚道:“家弟不懂事,父亲就在书房,七驸马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