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夜好觉,她的动作很轻,闭眼之际,陆思贤还没有察觉。
今日之举不过是随意试探,不想陆思贤知道知晓安子旭贪污的证据,可见她知晓的事情很多。
怀里的猎物蒙上一层轻柔的纱,神秘而不知来历。
秦若浅少眠,在三更天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将陆思贤挪回原处,将那碗水有放回去。
做好这些之际,青竹回来了,人尽职地站在外间。
她点灯开门,将人唤进来。
青竹去书房摸了空,就猜测世子来了这里,见到一身单衣的秦若浅,她下意识垂下眸色。
秦若浅没有多问,道:“证据找到了?”
“找到了。”青竹道。
“你家世子真是料事如神,拿来看看。”秦若浅微微皱眉,知晓安子旭的罪证,那么安相的是否知晓?
青竹没有隐瞒,将怀里的账簿递给她,在没有吩咐前不敢离开。
账簿到手,秦若浅的试探成真了,心中震惊不说,看到上面各人的署名,除了安子旭外,还有其他数人。
杀鸡焉用牛刀,和离一事用不到这本账本。
等陆思贤醒来再说,打发走青竹,她回榻睡了半个时辰。
成亲三日需回宫请安,醒后梳妆,而陆思贤到天亮才醒,醒来那晚‘原封不动’的水后就出放松下来。
秦若浅将账本丢给她,直言道:“我给你摆平和离的事,账本送我,如何?”
睡醒迷糊的人呆了呆,想起哪里不对,狐疑地看着她:“你利用我?”
秦思贤沉默下来,没有否认。
陆思贤反应过来后,不知怎地觉得心口处有点凉,哀怨地看着对面的人:“你想要,拿去就是,我又不要。”
说完起身穿衣服,也不去看她一眼。
秦若浅见她不高兴了,唇角弯了弯,小世子也会生气。
两人用过早膳后,坐马车入宫。
一路上秦若浅逗弄陆思贤几句,都没有回应,她无奈叹气,坦诚道:“我错了,你莫生气可好?”
“殿下想多了。”陆思贤也没有生气,她和秦若浅之间本就是利用。
她利用自己得到陆家的支持,自己利用她得到活命的机会,没有谁对不起谁。
不怕猎物蛮不讲理,就怕她不理人,秦若浅自知理亏,哄不好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欺负人,好话说了很多,陆思贤都是一副我没生气、你想多了的表情。
宫里皇后为大,两人回宫后先见皇后。
公主出降的事,皇后向来不管,往常也只是在门外叩首,皇后命人赏些礼就了事。
今日皇后却召见了两人,让王贵妃苦等许久,心里将皇后骂了一遍,女儿是她的、女婿也是她的,何必占着她的位置。
同样,秦若浅也有些吃惊,但见到皇后虚弱之色,那股惊讶就散去了。
皇后历来身体不好,宫中大权给了王贵妃,两人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也算是相处和睦。
皇后今日起得颇早,妆容精致,可仔细去看,依旧难掩那份病弱。
她想同陆思贤多说几句话,可七公主在,就显得不自在,寒暄几句家常话后,王贵妃派人来催。
皇后顺势道:“时辰不早,你二人先回去。”
陆思贤见她就难掩病色,想起她的结局,心中感慨,道:“娘娘腿脚不好,太医无用,不如去外间挂榜寻医,身体的痛楚唯有自己可体会。”
皇后淡笑,看着她好不掩饰的关切,恍惚回到身在云山之际,她同那人长得颇似,可惜被那场大火烧得干净。
秦若浅顺口道:“娘娘的病症不难,不如儿臣给您看看?”
“不必了,又非大事。”皇后不领情,摆手示意她们出去,那股无力感袭来,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了。
身体的痛楚唯有自己可体会,做错事而后悔的感觉也只有自己能体会,思及过往,心口钝痛,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红色的血充斥着眼睛,亦如她颜氏族人的血,漫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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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中宫的两人慢慢走着,秦若浅理亏,伸手去牵着陆思贤,刚触碰到她的手就被躲开。
沿途都有宫人看着,秦若浅自知自己的身份,只好作罢。
王贵妃在宫中设宴,请来不少后妃,秦承宗也坐在殿内。
他看见陆思贤哼都没有哼一声,兀自坐着。
被人这么忽视,陆思贤也不恼,何必与一个笨蛋多计较,王贵妃与从前一样热情,嘘寒问暖。
秦若浅素来不同这些妇人多说话,自己坐在一侧饮茶,反是陆思贤被王贵妃拉着说东说西,对外间的传闻就像没有听到。
寒暄数句后,王贵妃话锋一转,问起陆安枝的事情。
陆思贤敏锐,猜测她是为拉拢安相,便道:“二姐在府上心思不定,那个孩子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口上,一时半会怕是无法从中走出来。”
一句话堵得王贵妃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秦承宗嗤笑:“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庶子还得唤一声嫡母,认下又怎样,就算和离再嫁,难不成还能为她守身如玉不成。”
陆思贤作势点点头:“九殿下言之有理。”
王贵妃被这个儿子气得头疼,在谁面前都能提三妻四妾,就不能在陆思贤面前提,这不就是撺掇自己姐夫纳妾,她迅速缓和道:“说什么混账话,养外室本就是不对。不过听说安大人已知晓错了,陆二姑娘也该消消气了。”
眼看着陆思贤不好说话,秦若浅出声:“知错了?母妃怕是道听途说,安大人可从未去国公府道歉,听说还将那个孩子带回府了。”
王贵妃又气得皱纹生起,这两人一个都不省心,都不知道替她解忧。
被这么一拆台,说和的话就说不出去了,只好作罢。
午膳未至,皇帝就传话过来,皇后病重,无暇过来。
皇后是正妻,王贵妃只得咬牙忍着,心里巴不得皇后这次就这么死了,早些将后位让出来。
陆思贤心中不定了,皇后今早看着好像是不大好,她下意识同秦若浅商量:“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秦若浅点头,她与皇后毕竟是有过交易,若是这么快就死了,她则失去盟友了。
眼下她的人脉尚少,失去皇后的支持,损失就太大了。
因着皇帝没有过来,王贵妃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话间语气都带着哀怨,就连秦承宗都听出来不对,屡次提醒她莫要失态。
后宫妃嫔见状都笑了笑,想到皇后要是死了,指不定王贵妃就是皇后了,都跟着好话。
散席后,秦若浅同陆思贤又返回中宫,彼时太子与太子妃都已经来了,想来是不容乐观。
陆思贤觉得奇怪,书里没有这一出,皇后惯来是心病作祟,难不成受了刺激?
太子妃容貌清秀,算不得貌美,是皇后给太子选定的,文官之后,父亲在朝没有什么根基,却是书香门第。
母子二人关系本不好,在娶了太子妃之后就更加复杂,太子惦记着母妃,又不能相认,可见心中怨气多深。
除了表面功夫外,几乎没有感情,唯有太子妃面上有几分焦急。
秦若浅靠着壁柱,在一侧静静盘算账簿的事,安怀正力争嫡长为先,不会轻易改变心思,是以她不会多费心思去招揽。
四下无人,陆思贤在殿内同太子说话,她出来透透气。
王贵妃母家在朝亦有些势力,但这些都是为秦承宗准备的,丝毫不会让一分给她。
宇文信虽有前途,可不如陆思贤。
想到陆思贤,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数步外有人来了,她欲离开,陡然听到人声:“此言当真?”
“对,皇后入宫前有一女,是颜氏女。陛下当初强娶皇后,也是听信了那些传言。”
秦若浅脚步顿住,旋即将身子隐藏起来,接着听下去。
“你的意思是找到皇后的女儿,招她入东宫?”
“臣正有此意,殿下不得皇后喜欢,若真有传言,令颜氏女为您效命,也可以此威胁皇后,到时一箭双雕。”
秦若浅笑意讽刺,且不说传言是不是真,就单凭着皇帝无故灭了云氏一族就可知,颜氏女对皇帝恨之入骨,怎会替他的的儿子效命。
太子想的真简单,不过借以牵制皇后这点倒可。
待她出来之际,太子返回殿内同太子妃说话,面色带笑,比起方才要展颜很多。
可见知晓皇后弱点后,心情好了不少。
午后后妃都来问安,就连秦承宗也来了。
他与旁人不同,来了以后先将秦若浅拉到一旁,紧张道:“阿姐可知皇后入宫前有一女儿?”
又是这个。秦若浅皱眉,这些她才从太子处听到,怎地就传开了?
她不动声色道:“你如何知晓的?”
“是祖父告知的,还有一秘闻,颜氏女知天命而晓未来。”秦承宗面露紧张,他要得到这个女子。
秦若浅识破他的心思:“你想娶她?”
“平民罢了,侧妃的位置足以。”秦承宗张扬。
“侧妃的位置足以?你莫要忘了她的母亲可是皇后,你敢娶她?莫说皇后不同意,父皇知晓第一个会弄。死她。”秦若浅出声提醒,皇后的女儿出来明晃晃地打脸皇帝,就算身负异术,抵得过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