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棠斜眼打量京半月好几眼,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喜欢屁股翘的?”
京半月:“陛下,慎言。”
宫棠好奇道:“之前也不见你往屋里带人,这是急成什么样,随便寻个空屋子就把人往里头带,这人怕不是恰好长在你心坎上了?倒让我想见见了……”
京半月想起方才宁虞说起两人前辈子的纠葛,唇角微翘。
宫棠还从未见过神女带笑,顿时有些后悔方才急着喊京半月出来,没去瞧对方的样子。
她啧啧称奇:“这么喜欢?是宫里的人吗,我可以直接赐给你,若是外面来的客人,也不是不行,只是还得问过别家的主人,但这也不是难事……”
京半月摇摇头:“本就是我的。”
他眉心的族印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屋子里宁虞正准备开溜,一只脚已经踏在了窗框之上,他忽然吸了口气,捂在了发烫的耳后。
第42章
“说起来, 我昨日去给霍哥偷衣裳,顺便听了一耳朵,倒是听伙房的人说起一件事……”
提到这一茬, 宁虞就想起昨天霍惊澜那惊世骇俗的侍女装,忍不住又闭了闭眼, 想将那画面从脑中赶出去。
青青接着道:“说是最近宫中好像有怪病传开, 不论男女,都有人染上腹痛之症,腹部会鼓胀如球, 像是怀胎九月,从早到晚哀嚎不止,过一阵却又莫名其妙好了。”
宁虞想起昨日宫棠进屋与京半月说的话,也提到有宫人腹痛难忍, 能半夜让国主和婀颂一起出现, 怕不是简单的病症。
更何况,施丘历史上并未出现这种病,是因为修士在幻阵之中改变了情节吗……
青青又说起昨天和霍惊澜在公主殿守了一夜, 被妖气熏得够呛,却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妖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倒是听公主打了一晚上呼噜,还怪响的。
宁虞心不在焉地想, 没发现那可太正常了。
施丘神女都是天生灵体, 终身守护施丘, 不可婚嫁, 亦不可有后。
每一任婀颂衰亡之前, 会有新的灵体借民之腹诞生于国中, 诞下灵体的那一户人家会得丰厚奖赏,孩子也会被接入神女阁从小教养,将来也会继任神女之位。
但是偏偏施丘最后一任神女是男儿身,宫棠听见京半月说话也不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而此事对外则严加保密。
施丘灭国,祸也起于此,婀颂和公主暗中相恋,国主意外撞破,惊怒交加,她以为宴请各国皇室为公主择偶联姻就能断了二人缘分,没成想公主暗结珠胎,谁也没说,就连婀颂也不知晓。
宁虞想到此处,狠狠磨了磨牙,霍惊澜他们就算把眼睛盯瞎也看不出来赤珠答纳是有孕之身,妖邪投身公主腹中,想借灵体之子出世,半妖半神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怀孕生子要十月,妖邪吞吃灵胎一月足矣,明日的宫宴,它就会裂腹而出,到时就算是婀颂和所有降妖师联手,也只能以灭国为代价将其烧死在天火之下。
若是按照历史发展,如今赤珠答纳已经怀上婀颂的孩子了。
宁虞嚯地站起身,再也坐不住了,推门就往外面走。
沈抱枝白日里就被国主请去四处参观,实际上都是让公主和汉钟的皇子多接触,培养培养感情,霍惊澜也跟着一块儿去了,说是趁机再找找妖物的踪迹。
青青抬头,就看见宁虞已经推门出去,连忙站起身:“师兄干嘛去?”
宁虞头也不回:“不是你说施丘美人多吗?我去溜达一圈,看看有没有艳福来撞一撞……”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殿下说想等你一块儿吃午膳啊!”
“你们吃就行,不必等我。”
施丘国中最高的一栋建筑就是神女阁,是婀颂平日修行之地,在施丘语中又称为多兰阁,取自施丘古人的诗句,讲的是天上的神仙在金沙中织锦歌唱,金沙为日出天,织锦是朝霞,织锦会从神仙居住的多兰阁垂落人间。
施丘人认为婀颂是雨神送到人间的织锦。
多兰阁上下共四层,四周都是藏书,中间有一尊神像直通到顶,俯视着下方跪拜之人,那人盘腿端坐于锦垫之上,却不拜雨神,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无声转着。
婀颂平日里不说话,就算有吩咐也只是交给守在角落的哑巴侍女,多兰阁其他侍女清闲,活干完了就凑一块儿唠嗑。
“哎,急死我了,快跟我说说,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我都说了八百回了,嘴皮都秃噜了,让答兰姐姐给你说!”
“婀颂有相中的男宠了呀,听说是汉钟来的,方才国主朝汉钟皇子提了一句,想将人要过来,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侍从,汉钟竟然不肯给,闹的还挺不愉快的……”
“是呀,汉钟皇子看着和和气气的,说话都跟春风似的,冷脸的样子你是没瞧见,汉钟的使臣吓出一脑门的汗,可给我看得乐坏了!”
“被我们神女瞧上那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都羡慕死了,哎,可惜婀颂不喜欢女子……”
宁虞坐在墙头,没忍住笑出声,那他还真是艳福不浅。
底下握着笤帚围成一圈说话的女子浑身一僵,纷纷抬头,却什么人也没看见,她们面面相觑,提着裙子跑去找哑巴侍女。
哑女将将合上神女阁的大门,就被她们七嘴八舌围住,一些说有妖怪,一些说见鬼了,间或夹杂两声嘲笑,说她们是到了年纪,开始思春才会听见男子笑声。
哑女摇摇头,用手比划「贵客到访,诸位噤声」。
紧接着,大殿之中传来重物落地,书架翻倒的声音,虽没人说话,却是响声不断,就像是有人在里面打架。
侍女犹疑:“真的是……贵客,不是刺客?”
哑女神色淡定,只推着她们的背,带她们往远处去,莫要打扰里头二人。
雨神像上半身长进了楼顶的黑暗中,悲悯柔和的面容晦暗不明,多出几分诡谲感。
宁虞是从楼上窗户偷偷翻进来的,跳进来就直接从背后偷袭京半月,手下也没留情,动了灵力和京半月打起来,将书架掀翻好几个,连神像前的神台都被批成两半,供奉的水果乱滚,香炉也啷当砸在地上。
像是报复对方昨晚的举动,宁虞将京半月两只手都折到腰后,将他从背后压在锦垫上。
京半月只得侧过脸来瞧他,眼中像是无奈:“这便是你求亲的方式?”
“是啊,”宁虞笑得不怀好意,俯下身贴着他耳根吐气,“我来找忘记前缘的负心人啊。”
宁虞顿了顿,京半月皮肤白,这会儿耳根染着薄红,只是面上不显,还是那副冷淡得经不起波澜的样子。
“方才还在跪拜雨神,现在婀颂又要在神像前同我谈情。”宁虞坏心眼地用手指拨了拨那只耳铛,又用发凉的指尖碰了碰对方的唇角,低语道:“雨神还在上头看着,听着,怕是会觉得你大不敬。”
神佛面前厮混,让人心中生出隐秘的快感。
“我不拜她。”
宁虞挑眉刚欲说什么,忽觉得脚腕和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朝后拉去,花枝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手脚都捆缚住。
妖族狡诈!
京半月站起身,衣衫和发丝都未乱,只是耳铛晃荡不止,他行至宁虞面前,微微垂首:“我是妖,所以不拜也不敬。”
这话换外人听,大概得吓得瞠目结舌,神女是一只妖,在神像面前非但无惧无畏,反而口出狂言。
宁虞挣了挣,手反而被缠得更紧了,花枝柔软,绞得紧却不疼,他咬牙:“这会儿不跟我装了是吧?”
果然是老妖怪,早就醒了,昨天都是故意的。
京半月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宁虞仰头,将脖颈露出来,笑容里多少带着点挑衅:“婀颂,手劲儿不行啊?”
京半月了然,抬手抚上他的脖颈,原来破绽在这儿,他确实掐宁虞了,实际上却没用多少力道,不过是用了些法子,让人觉得气息堵塞。
宁虞觉得痒,偏头想躲,却被捏着下巴转过来,只听那人问道:“仙妖相恋,违背天规,天雷将我劈得失忆?”
“是啊。”宁虞想起昨天晚上说过的话,自己也觉得好笑:“负心人既装作不记得我,那我可要找第二春去了。”
花枝忽地一顿,而后竟直接挑开宁虞的袖口,往他衣裳里面钻,还有一些从他衣襟探了进去,伴着那人隐含不快的声音:“不准。”
宁虞在心中暗骂一声,五指一动,紧紧攥住要往他袖中钻的枝条:“等等!我说错了,没有第二春!没有!你……快点拿出去……”
四肢被缚,胸口处的枝条无暇顾及,不知碰到了何处,宁虞浑身一颤而后瞬间涨红了脸,怒得连名带姓地喊起来:“京半月!信不信我给你这几根没规矩的枝杈全砍了!现在!拿出去!”
花枝停了片刻,而后乖巧又缓慢地缩了回去,末了还讨好地勾了勾宁虞的手指,求饶又撒娇似的。
宁虞被放开时,险些腿软打个趔趄,他拍开京半月过来扶的手,一边整理被弄乱的衣裳一边冷着脸退开两步,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