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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 (我怀)


  修炼禁阵。
  ……
  哗哗翻过,最后一行写着:辜负了他的信任。
  衣轻飏很少进入自己的心海。别说三尸了,他的心海早就尸山尸海,一片混沌,脏陋不堪。
  心海对修道之人保持道心极为重要,守庚申这一夜,修士往往需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海,使其始终保持清明澄澈。但对衣轻飏的心海来说,整不整理都已经无所谓了。
  烂成这样,乱成这样,也只能说是当世第一人。
  他自己都很嫌弃,便很少进来看一看。上天厚待,赐予他好皮囊?是啊,上天多厚待他,还赐予他皮囊下这片丑陋不堪的心海。
  衣轻飏踩在血肉与泥水混合而成的“土地”上,背着手在心海里闲庭漫步,不断摇头:“这破地方,又脏又臭,怎么住得了人?还是大师兄的云台好。”
  心海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极轻蔑的笑声。
  “你终于舍得进来看看我们了。原来你也知道这破地方住不了人,那就修修呗,大爷?”
  衣轻飏抬头望向尸山上翘着腿的大爷,眯了眯眸:“哟,我都重生了,您老还活着呢?真是生死相随,感动,感动。”
  那道身着黑衣的“衣轻飏”冷冷一笑:“懦夫。”
  衣轻飏继续向前走,并不再看他:“谢谢批评,心领了。”
  “你真要跟天道认输?你甘心?”黑衣心魔闪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皱着眉质问。
  他比现在少年时代的衣轻飏高上许多,身形已比得上大师兄了,五官也比现在的衣轻飏深邃,由纯粹的漂亮生出了属于成年男人的俊美。
  衣轻飏笑:“别突然凑过来,这脸我见了就恶心,离远一点好吗?”
  黑衣心魔向后退一步,倒没搭理他这老毛病,顶着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重复问了一遍:“你真的甘心认命,在天道下面摇尾乞怜,今后任它摆布?”
  衣轻飏轻轻一叹,明明少年的脸比心魔年轻许多,可那口吻却真的犹如教育孙子的爷爷:
  “别幼稚了。我以前不是任它摆布?”
  黑衣心魔沉默片刻,阴森至极地笑了笑:“不,你不会认命的,你也不会认输的。如果你认命了,我和他们就不可能还存在。”
  衣轻飏口吻轻飘飘的:“那是因为,我压根不想进来清理你们这些垃圾。”
  心魔哈哈大笑:“错!错错错!因为你知道,你根本清理不了我们!懦夫,还是个虚伪的懦夫!”
  衣轻飏点头:“嗯,概括得全面。”
  他语气轻松,眸光却陡然冷了下来。只在一念之间,黑衣心魔顿时瘪了下去,犹如漏气的球,最后贴在地上只剩下一道皮。
  衣轻飏毫不客气地踏过去,只留下悠然自在的一句话。
  “记住,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作者有话说:
  大型我骂我自己现场了属于是。
  注:“坐者,止动也。忘者,息念也。”出自《玄宗直指万法同归》。
  “敬信,断缘,收心,简事,真观,泰定,得道。”出自《坐忘论》。
  “招真以炼形,形清则合于气。含道以炼气,气清则合于神。”出自《道枢.坐忘篇》。


第27章 绕指柔|九
  越往里走, 血与泥越发黏稠,就算是布鞋踩在上面, 也能不断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拐过一个角, 险些吓衣轻飏一跳,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正蹲在不远处,黑黢黢的眼眸直直望着他。他也不说话, 只是眼泪在无声地流, 流呀流,流到麻木也流不尽似的。
  衣轻飏叹口气, 在他面前蹲下:“哭什么?”
  小孩很乖巧地回答:“我一直乖乖蹲在这里为你哭泣。你的心很痛很压抑, 那些哭不出的泪便化作了我,代你而哭泣。”
  衣轻飏伸手抹向他眼角, 果然那里不断涌出豆大的泪珠,像泉涌一般止不住。
  这时一只手从黑暗里伸来,用力攥住了他的脚腕。
  衣轻飏低头,若是其他人能来他的心海,便会骇然发现那只手竟无皮肤包裹, 像是被活活剥了一层皮,只剩黏腻浓稠的血肉和凄凄白骨。
  对面的小孩平静地掉着泪珠说:“他又来了, 真烦人。”
  身后传来沙沙沙的声响, 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艰难地爬行。那只骇然的手抓得衣轻飏脚腕生疼, 用力到勒出一层红圈。
  “我不能死……”身后那道声音沙哑艰涩,仿佛来自地狱, “我不能死, 我不认命, 我要活着……”
  衣轻飏正要回头, 对面的小孩平静地劝说:“我不希望你回头, 这样我的眼泪会掉得更多的。那很令人苦恼。”
  那道声音一直在重复,伴随地面沙沙沙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甘心。
  衣轻飏还是起身回头,地上匍匐的人又伸出另一只手,恶魔一般攥紧他另一边的脚腕。
  但或许已经不该称其为人了。那只是一团有骨架、有人形的血肉在地上蠕动,没有外面那层皮囊,也没有筋脉,只是软塌塌的、勉强靠骨架支撑的肉团。
  衣轻飏面色平静,垂眸注视地上那滩东西,目光甚至带着些许怜悯。
  他背后的小孩却发出极其尖利凄惨的哭叫声:“不要看了!不要看了!求求你!”
  那滩血肉重复着不甘的呢喃:“我要活着,我要出去……我不认命,我不认命……”
  衣轻飏阖眸,身边的哭声、呢喃声都随着风渐渐消失。
  再睁眼时,衣轻飏又看见了自己。
  这回尸山尸海不见了,他正撑着一把剑跪在雨中,周围像是在一个夜晚的村庄里,步九八正浑身是血倒在自己怀中,每咳一下,胸膛上那个大窟窿便往外哗啦啦涌出血块。
  衣轻飏听见自己在说话:“求你了,九八,别说话了,求你了……”
  “咳,你哭什么……咳……”步九八蠕动着唇,眼睛已睁不开,“这辈子我都没赢你一次,咳咳……太不甘心了,九九……”
  衣轻飏说:“那你就站起来,再和我打一次,直到赢我为止。”
  步九八很费力地扯起唇角,像是在笑:“下一次,咳咳……下辈子,我一定会……”
  步九八的唇角永远僵在了那里,他的笑也永远僵在那里。衣轻飏深吸一口气,他听见自己从胸腔里发出来一声嘶吼。
  徒然的嘶吼,凄怆且无助。
  脚步声在雨中停在自己面前。
  “杀了我,阿一,求求你……”
  徐暮枕披头散发,素来干净的衣衫上全是血渍,那里沾上的是村庄里每口人的血。他的语调颤抖无比,带着强烈的恳求,一只手往前伸,想要掐死衣轻飏,另一只手却往后退,想要掐死他自己。
  “我坚持不了太久,阿一,快——杀了我!”
  衣轻飏脸上的血痕被雨水冲刷干净,眉心那颗红痣却永远无法消弭,就像他永远无法消退的罪孽——因为那一夜,他撑起了身,颤抖着双手,用尽最后全部力气一剑捅入了十七的胸膛里。
  衣轻飏随着十七的身体一起倒下来,抖动的胸膛里发出无意义的痛苦音节。
  十七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平静,他最后闭上眼前,轻轻地说:“阿一,拜托你……别让她知道,我死得如此不堪。”
  ……
  衣轻飏再睁眼时,自己已跪在了北峰大殿前。
  笑尘子高高站在台阶之上,道:“阿一,我们大家需要一个完整的解释,此次历练一行十八个弟子,为何只有你一人活着回来?”
  笑尘子闭了闭眼:“而我们在你身上,发现了走火入魔的痕迹。”
  衣轻飏跪在台阶下沉默许久。
  周遭逐渐议论纷纷,有怀疑的,也有不肯相信的。
  这时,人群中一向没有存在感的流时举着剑奔了出来,幸而同门及时将他拦下,流时疯狂挣扎,朝衣轻飏怒吼:“是不是你走火入魔杀了我师父?杀了所有人?你回答啊!你回答啊!”
  回答他的,仍旧只有衣轻飏的沉默。
  “天阶榜第一,好一个天阶榜第一!”人群中有向来不服这位小师叔的人传来议论,“走火入魔,残害同门,简直不配入我道门!”
  “师父!此事一定有隐情,阿一绝对不可能伤害同门!”司青岚跪下道,“弟子请求彻查此事!”
  更多的弟子跟着跪了下来:“师父,弟子们也请求彻查此事!”
  笑尘子默了默,道:“好吧。罚衣轻飏静室思过,在此事彻查清楚前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探望。”
  ……
  说是不许人探望,衣轻飏在静室还是迎来了一位客人。
  流时在夜色中匆匆出现,一步步逼近蒲团上盘膝静坐的他。
  若有旁人在,必然会讶异于许久不曾出现的流时身上的变化,他浑身带着一股浓重的腥气,眼眸布满血丝,皮肤却更加惨白,锁骨上那弯月牙的颜色被映衬得更深。
  他提着剑,剑尖陡然直逼衣轻飏纤细的脖颈。
  “我最后问你一遍,我师父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衣轻飏仍阖着眸不说话。自打那场雨夜后,他已经许久不曾开口说过半个字,整个人陷入坐定般的麻木。
  剑尖刺入他脖颈脆弱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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