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到在祭台上,子桑言书对叶珺澈的态度非常温和,十四瞬间就有了主意,拉住庭樾道,“是你把我带到这地方来的,我现在无处可去,你要找你师兄也必须带上我。”
庭樾惊讶,这条龙变化怎么那么大,蒙了一下之后想到这条龙身上还有伤,自己把他带到沂城来也要负责到底,想了想就答应了。
当靠近了庭樾,十四才感觉到在庭樾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便把庭樾拽过来,凑到庭樾身上嗅了嗅,终于确定那熟悉的气息从哪里来的了。
“你抓了渺渺?”十四瞪着庭樾的炼妖壶,气息就是从炼妖壶里面传出来的,还有浓郁的气息说明才刚被关进去不久。
“渺渺?谁?不认识。”庭樾一脸茫然摊开手,什么也不明白。
十四在心中狠狠的翻了个白眼,道:“是一只兔妖,也就只有两百年道行,你今日是不是收了一只兔妖?”
想了想,庭樾点了点头:“前日在刺史府外看到一只兔妖鬼鬼祟祟,定是不怀好意,所以就帮刺史大人把兔妖给收了,小爷我行走江湖替天行道!”
这人说得还非常的自豪,就像干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似的,“当时还不知道,原来师兄就在刺史府,正好现在找师兄去。”
得意之下,庭樾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兔妖你认识?”
本想让庭樾将渺渺给放了,但是转念一想,十四或许渺渺一会儿还有用,十四也就住了口,道:“你不是要找你师兄吗?要找就快些,我饿了。”
“不是说神仙不用吃饭吗?”庭樾小声嘟囔一声,还是马上带着十四到刺史府。
虽然被行雨令反噬伤了,但是看到子桑言书回来,叶珺澈心里只有止不住的兴奋,瞧那满脸得意的样子,子桑言书又忍不住伸手往他头上一敲:“还笑,伤成这样了还笑。”
奈何心里的兴奋根本就止不住,叶珺澈嘴贫道:“反正只要言书能回来,伤得再重一些也没关系。”
“你接着贫……”子桑言书送了叶珺澈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背对着叶珺澈悄悄在茶水中滴了一滴血。
淡蓝色的血珠瞬间悄无声息混入茶水中,指尖浅浅的伤口也在一瞬间就愈合。
“喝了!”子桑言书将杯子递给叶珺澈,目光盯着茶杯就要看着他把茶水给喝下去。
“刚才看到你好像在茶水里混了东西,你不会气不过,所以在茶里下毒,想毒死我吧?”叶珺澈半开玩笑,还是将茶水仰头喝完,茶中有一丝奇特的味道,熟悉却又猜不出来是什么。
这时候子桑言书才笑骂道:“就是下了毒,你等着毒发身亡好了。”
完了还是抓过叶珺澈的手,缓缓的将自身额灵力缓缓注入叶珺澈体内运转,替他将反噬的内伤一一抚平。
混着茶水喝下去的龙血,也在子桑言书的灵力催动之下,缓缓发挥作用,在经脉和五脏六腑之间形成一股柔和温暖的力量。
被反噬而剧痛的身体在龙血和灵力的作用下渐渐缓和下来。
这种感觉,还有鼻尖萦绕的少琴香,好熟悉……
好像不止一次出现过……
叶珺澈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扣住子桑言书的手,双目凝望着他错愕的眼神,道:“言书给我喝的是龙血?”
“静气!”子桑言书并不想回答,拨开叶珺澈扣住自己的手,想要继续输送灵力,但是叶珺澈却死死扣住他的手不松开。
“言书,给太子去煞的那天晚上,言书是不是到过永侯府,也是如此为我恢复真气的是不是?棋子上还有床前的少琴香,就是言书留下的对吗?”
当时他还在奇怪,为什么真气恢复得那么快,为什么他在刻棋子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要睡着时体内温和运转的灵力。
一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是,所以一切全都不是意外,而是这个令人畏惧的龙王默默做的一切。
“其实不只是那一天,还有更早的时候,我从小就身子就孱弱,但是很多次我受伤,甚至是生病的时候,总会悄悄睡一觉就好了,连父亲师父都觉得不可思议,其实都是因为言书总是这样为我疗伤对吗?”
“言书,你究竟在多早以前就在我身边了?”
多早?
很早很早以前就在了,早到在他降生之前。
可是这些子桑言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述说,便选择了沉默。
他坐在床前垂着的眸子被长长的眼睑遮住,叶珺澈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片阴影,便倾身凑上前去,想要看清藏在阴影中的情愫,继续轻声追问道:“柳虞山上的相遇,是不是言书安排好的?”
“问题真多。”子桑言书似乎并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些,一伸手将叶珺澈推回床榻上,继续缓缓输送灵力。
然而沉默了片刻,子桑言书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叶珺澈的手腕,还是解释了一句:“柳虞山只是意外。”
只是他不会说,如果不是那个意外,他能快一点将魔灵给收拾的话,或许子桑言书不会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意外?”叶珺澈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下去,“我受伤那么多次,生病那么多次,每一次睡醒之后就好了,都是意外吗?”
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要回答,子桑言书只是垂着眸,淡淡敷衍道:“你话太多。”
现在子桑言书也就只想让叶珺澈赶快闭嘴,也不知道这个家伙还有多少问题等着自己。
果然,叶珺澈就像是没有听到子桑言书让他闭嘴的意思一样,空出来的那只手勾起一缕垂在子桑言书肩上的青丝。
他的青丝竟然那么柔软,摸起来就像摸着上好的绸缎一样。
叶珺澈勾着那一缕发丝淡淡笑道:“持安小神官总是说言书如何如何可怕,可是我看来,言书的心就跟这缕青丝一样软,否则现在我的姐夫可不知道是谁了,龙王大人,可别告诉我,救人的并非是你。”
又在套话了,子桑言书抬起眼眸,扫了一眼他不安分的手,却又没有让他将手拿开,只当是默许了他的行为,淡淡道:“是我,当时只是顺手罢了,顺便淹死一个生而不养的畜生,所以持安说得也没错,南海龙王不是什么好神仙,小公子要当心了。”
“当心什么?言书你会吗?”叶珺澈松开了把玩青丝的手,改为指尖轻点子桑言书左眼角下的血痣,这颗血痣总给他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就像有很多个日日夜夜他都在看着一样。
失神之间,一个小厮在门外敲门,向屋内恭敬禀报:“小公子,外面有两个人要见见小公子,说是小公子在灵明山上的同门师弟,名叫庭樾。”
“庭樾?”叶珺澈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惊讶不已,“他怎么来了?快请进来!”
“谁?”子桑言书默默收回了手,语调不知不觉中降了几分,隐隐中透着一丝不悦,却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
很多时候他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所以如此细微的变化,叶珺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急急套了衣服和鞋子跑出去。
子桑言书看着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冷着脸背着手慢悠悠在后面跟着。
故人相见,自然是要寒暄一番,子桑言书并不想看到那么啰嗦的情景,所以故意在后面走得很慢。
一条长长的回廊,叶珺澈急着见师弟,就走了那么几步就走到了尽头,而子桑言书却故意走得很慢很慢,似乎是在欣赏久旱之后的雨景,又似乎在试图走近本不应有他的一幅画卷。
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谱写一曲久旱逢甘霖的乐章,于长廊上子桑言书停下脚步,将手伸出屋檐下,冰凉的雨水落在他的手上,顷刻间便化作水雾,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手上留下半分痕迹。
天青云淡,雾雨蒙蒙,整个庭院,乃至这一方天地,便是一幅精心描绘的画卷。
只可惜了,他始终不在画卷内,也不属于这幅美轮美奂的画中。
非是画中人,何必强求?
第19章 渺渺受伤
怎么也留不住也碰不了的东西,不如不去碰。
子桑言书看着手上的水雾,无奈晃了晃手,将手中雾气散尽,便要继续往前走。
直到身后一声呼唤将他叫住。
“子桑先生!”
身后换来一声很轻又急促的声音,子桑言书疑惑的回头一看,原来是周邑在后面徘徊犹豫了很久,这才决定跟过来,特地停留在离他十步远的位置不再向前。
“刺史找在下有事?”子桑言书语气淡漠而疏离,似乎不太愿意有太多的交流。
在他一开始跟着叶珺澈来到沂城时,住在刺史府内便是除了叶珺澈之外的人都不太愿意搭理,所以与周邑的交流便是很少很少,以至于现在周邑叫住他的时候,心中尚怀着忐忑。
“子桑先生请受在下一拜!”
周邑作势真要行一个跪拜大礼。
子桑言书顿时挥手虚抬一番,一股无形的气劲将周邑准备跪下的身子拖住,皱眉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刺史这是作何?”
跪不得,周邑一样向子桑言书敬重的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郑重道:“龙王救命之恩,周邑片刻不敢忘,而今龙王降雨救沂城于水火,此大礼龙王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