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楼不想提醒他,人们一定会发现她是鲛人,而且也真的没有放过她。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现在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结局了,“啃秃了。”
也可惜他并没说,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君晏山一心想改变的,不是那个既定的结局,而是那个连自己都不肯放过自己的鲛人王女。
君晏山放下手,认真道:“秃也是秃‘小杜’的。”
谢雪楼风轻云淡道:“刚刚理的那位药材是巴豆。”
“嗯?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村民:医生,我这儿一碰就疼。
君晏山:那你别碰。
村民:……在世华佗。
君晏山:嘻嘻,那是,从医多年!
第6章
君晏山睁开眼,这渔村风格的房间还是特别眼熟的,让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还以为自己还在当年的那个幻境里。
他好像,在昏迷的时候梦到从前了……
第一次进入这个幻境的时候,他变成了杜念的妹妹,谢雪楼是一只男人鱼。他们发现鲛人族的王女幻化人形躲在小渔村与杜念相恋,但他与谢雪楼毕竟是后世之人,知道他们的结合会引来一场灾祸。
在要不要警告王女这一观念上,两人发生了分歧。不过还不等他们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事态便发展到了糟糕的地方——村民发现村子外躲藏的鲛人们,开始进行抓捕、猎杀,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谢雪楼也发现了幻境的破绽,施术者一点心绪不稳,幻境的时间便开始跳跃。谢雪楼抓住机会,暴力破开幻境,将君晏山带了出去。
当年的后续他们也从秘境里那个渔村的村民口中得知了,他们猎杀了许多鲛人,鲛人也杀了许多村民,本来两方也算是扯平了,但王女却始终不肯解除诅咒,宁愿生生熬着,自己痛苦,也要把渔村的人拖入秘境,受饥寒之苦,永不超生。
君晏山只恍惚了一会儿便清醒过来,他还记得晕过去前听到的歌声,毫无疑问,他又中招了。
君晏山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的去找那双属于女孩子的绣鞋,一伸脚,才发现是双男人的腿,“……”
为什么又和上次不一样了?君晏山观察着自己的双手,然后确定了这次的身份——杜念。
原来幻境给予人的身份还可以是不一样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竟然成了杜念,也就是这场悲剧里的主人公。
君晏山正懵逼,突然听到身后有些细微的动静,他警惕的转身,便瞧见身后躺着的娇弱女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最后君晏山憋不住,大笑出声,“谢雪楼,你也有今天!”
谢雪楼轻轻松了口气,看来还是他。
披着鲛人王女壳子的谢雪楼,在君晏山的大声嘲笑中慢慢起身,最后在君晏山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把拉过他,把人掼在床笫间,自己则快速附身上去将他压住。
谢雪楼眼里是让人难以分辨的复杂的感情,太沉太重,君晏山一时被这倾泻而出的感情击倒,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甚至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一个‘娇弱女子’压得不得动弹的。
室内的光线很暗,谢雪楼的一半脸都隐没在了黑暗里,不是他的模样,但似他的神情。
君晏山抽了抽手,抽不动,只好又放弃,睁着眼睛开始瞎想。他想着,他是不是搞错 了,眼前这个人其实并不是谢雪楼?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想别的……谢雪楼认出我了吗?他知道和他纠缠不清的徒弟已经换了个灵魂吗?
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越来越近,君晏山的心情也越来越来复杂,最纠结的一点就是,这人到底是不是谢雪楼!
不过还没给他机会想明白,是不是那个人有什么区别,就有人冒冒失失的破门而入,扑到了小床前。
“哥,哥,嫂子,出事了,你们快起来啊!”
闯进房间的正是‘小杜’,她冲进来后,见到床上两人滚作一团的姿势,‘呀’地一声惊呼,然后快速转过身去,懂事得让君晏山感激零涕。
谢雪楼回过神来,顺势松了力道,君晏山趁机翻身爬了起来。两人拉开了些距离,混乱的脑子都清醒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那冷清的语调一出来,君晏山就确定了谢雪楼的身份,心中有些诡异的松了口气。
小杜听见王女的声音,才转过身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村民捉住了几只游离在村子附近的鲛人,并发现了他们非人的身份,因为知道他们不是人,所以对待起来更加放肆残忍。
但仅仅只是如此,还不足以让小杜惊慌,是那些村民根据那几只鲛人的一些行为,推测出了王女也不是人的身份,此时正带了人过来要将王女擒住,小杜也是贪玩乱跑,才偶然听到了这个消息。
小杜说完,等着两人反应,却等了个寂寞。
“他们要来抓你了!”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君晏山才一脸无辜的开口打破了沉默。
“哦。”要被抓捕的人比谁都淡定。
君晏山点头,“赶紧来抓走她吧……你过去一趟顺便把其他人鱼救出来。”
小杜:“……”
这两人说的话她都听懂了,但组合起来怎么就这么怪异呢?
谢雪楼无奈的看了君晏山一眼:“你还真是没变,不过,如果你希望我这样做的话……”
失去过一次后,他明白争辩一些东西是多么的没有意义,如果无条件的顺从能挽回一个人,他一定会按照他的心意去做。
而且,他还有个小心思……如果不去破坏这个幻境,他是不是,就能留住这个人。
谢雪楼觉得他可能是疯了,他竟然希望自己能永远留在一个幻境里。
两人虽然依然对破除幻境怀着不同的看法,但行动却又诡异的达成了一致,两人没有逃跑,留在屋子等待村民的闯入。原本还在一边干着急的小杜却在劝说两句无果后便陷入了失魂状态,看上去就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一点也让谢雪楼更加确认了他的猜想,这个幻境里的都不是真人,他们也不是真的回到了过去,所以是根本无法改变历史的,也救不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和鱼。
村民们很快闯入了屋子,扣住了谢雪楼。
君晏山在旁边看得兴起,正想跟着起哄,却过来一个老者,把君晏山也拉走了。
后面的一些列事情,在他眼中犹如走马观花一般,等到眼前的场景再稳定下来,他被关在了村里的祠堂里,之前那个拉着他的老者就坐在他对面,一下又一下的捋着他那白得发亮的胡须。
君晏山看得有趣,也伸手去摸了一把:“这胡子是真的吗?”
老者瞪着他:“阿念,她是个妖怪,你知道什么妖怪吗?妖怪是要吃人的!”
君晏山:“看上去不太像真的,我能拔一根吗?”
老者:“传说鲛人只要能吃掉一颗真正爱他的人的人心,就能获得永远在陆地上行走的能力!你还笃定她真的是爱你吗?”
君晏山:“那我拔啦……”
君晏山一使劲,给那村长的胡子薅掉好几根,村长‘嗷呜’一声,捂着护着跳到一边,“你这年轻人,怎能不讲武德,偷袭于我?”
君晏山眯了眯眼,“你叫我什么?”
村长发现自己露馅儿,脸皮抖动两下,起身就想跑,却被君晏山洞察,快他一步将人制服住,“你是有自我意识的吧,应该不是幻境的主人,说说看,这个幻境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那老头儿眼睛一闭,开始耍横。君晏山直接上手,捏住了他那把胡须。
“住住住……住手!你这是犯规!”
君晏山一挑眉,眼神锋利,杜念那张温和儒雅的脸瞬间变得不羁邪气起来,“规?你说清楚就是规,说不清楚,那就听听我的说法?”
村子嗫嚅两声,把受制于人的胡须崩得老紧,最后还是妥协了。
……
另一边,谢雪楼被一群激愤的村民驾到了村子里的祭坛上,没有了君晏山在身边,他连个表情都懒得展现,顺从的任由他们把他绑在高架上,只想等着其他鲛人被带来时,再一举突破重围,完成一下任务。
不一会儿,祭坛前便围满了村民,他们对他指指点点,又一副嫌恶惧怕的模样。渔村有祭坛,自然也有祭司,祭司过来围着他唱跳了一阵,然后才开口道:“鱼妖,你们为何要潜伏进村子?”
谢雪楼自然不会去争辩他是‘鲛人’,和所谓的‘鱼妖’天差地别。
祭司见他不理,便抬手让人把其他鲛人带了过来。
七八个鲛人被绑在竹板上拖了上来,因为上岸的鲛人都是为了寻王女而来的王宫侍卫,一个个倒是十分硬气,从头到尾没掉过一滴眼泪,渔民们自然也暂时没发现他们的特殊。不过其中一个看到自己守护的王女被擒获了,当场便表演了个猛男落泪,一个一直跟着他们的小孩儿便发现那一颗颗泪珠子在竹板上滚动,当即便把这一发现告知了大人。
“原来是鲛人……”祭司沉吟一声,心中有了计较。
这时却见高架上的女鲛人即将挣脱束缚,祭司立马喊到:“族人和爱人,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