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容暮霜便一直盯着顾沉砺,顾沉砺没去理会他,自顾自将床上的被褥搬开,上床打坐。
容暮霜挑眉,顾沉砺完全没有动房间里任何东西,就只是在床上打坐,甚至连被褥都是原模原样搬开,等醒了不会再原模原样搬回去吧?
容暮霜摇了摇头,上床睡觉。
夜里昏暗,只有月光渗入才能看清楚一点屋子里的模样。
顾沉砺在容暮霜躺下入睡后,从打坐状态中出来,深沉的凤目盯着床上躺着的人,月光打在他半边脸上,隐去了另一边的神色。
后半夜的时候容暮霜醒了过来,玄色衣袍正好从屋子里离开。
容暮霜猛地从床上起来,想都没想追了出去,他跟在顾沉砺身后,隐去了灵力,随着他一路到了凤鸣城外。
顾沉砺与魔族有些渊源,此次下山清剿魔族,顾沉砺定然与魔族有什么私下会面或者交易。
否则,岂会在浴凰山大比就地入魔。
容暮霜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必须阻止顾沉砺任何入魔的可能。
顾沉砺在凤鸣城外停了下来,他没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被发现了!
容暮霜只好走近:“那你一个人深夜来凤鸣城,又是做什么?”
顾沉砺嗤笑一声:“我说过了,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管我的事。”
容暮霜皱眉,顾沉砺此刻戾气很重,重到容暮霜都能看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魔气。
“阿沉,你怎么了?”
容暮霜右手刚搭上顾沉砺的肩,顾沉砺回身,手变成爪迎面朝容暮霜袭来。
容暮霜察觉到不对劲便已开始防备,那轻轻搭上的手立马抽了回来,极速后退,躲过了那突然袭击。
顾沉砺就算显露魔气,也绝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只是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跟丢的呢?
容暮霜召出普通弟子剑,面前的“顾沉砺”已经变成了魔族的某个魔头,奇形怪状的角长在脑袋上,容暮霜都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那魔头又要冲过来,容暮霜冷眼看着他:“丑到我了。”
容暮霜随意地挽了个剑花,一剑挑向魔头,纯粹的灵力直接划过那魔头的身体,将魔头生生劈开。
容暮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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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霎时间灰飞烟灭,容暮霜收回剑上喷涌而出的灵力,朝四周望了望,这里确实是凤鸣城外,可顾沉砺究竟去哪儿了?
容暮霜敛了气息缓缓朝凤鸣城靠近,偌大的一座城皆被魔气所染,里里外外都是魔族的气息,仿佛就等着修仙门人进去送死。
容暮霜虽然收敛了灵力,但是贸然进去一定会被发现。
可若是顾沉砺真的进了凤鸣城,再想阻止他便有些麻烦了。
容暮霜进退两难,城门上走过两只巡逻的魔头,容暮霜感觉到有人拉着他躲到了墙角。
“谁?!”
“你跟踪我?”顾沉砺的声音在容暮霜耳边响起。
容暮霜顿时放下心来:“你一个人到这里来不危险吗?我只是关心你。”
“关心我?”顾沉砺轻轻重复了一遍,“你还是管好自己。”
等上面的两只魔离开,顾沉砺松开容暮霜,朝乌草镇回去。
容暮霜看着他孑然的背影,并没有感受到魔气。
容暮霜不知道他跟丢了多久,也不知道顾沉砺究竟有没有和磨血达成交易,回去直接睡不着了。
容暮霜躺在被窝里,侧着身子望向打坐的顾沉砺,开始套话:“…顾师兄,你就不怕我明天告诉白瞿…师叔?”
顾沉砺隐在黑暗中,唯有被银光照着的半张脸显得棱角分明:“随你。”
容暮霜心想着,主角不愧是主角,颜值也是天花板级别:“在这种重要的时刻你孤身一人到魔族领地,就不怕白瞿师叔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师尊?”
顾沉砺这才有些动静,他极缓地眨了下眼睛:“你想如何?”
容暮霜笑着道:“不想如何,对我笑一笑就行。”
顾沉砺:“……?”
第20章
顾沉砺目光锐利,看向被窝里缩着的容暮霜,有些难以置信:“笑一笑?”
仅此而已吗?没有威胁,没有欺辱吗?
容暮霜有些困了,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昏昏欲睡:“你一直都冷着脸的样子,我有点…”不适应。
容暮霜话没说完已经睡了过去。
顾沉砺看着侧躺着缩成一团躲在被窝里的人,最后一句话说的软软糯糯的,或许是困意导致的,但实在太像一个人。
月光轻柔洒在被褥上,同样的姿势,顾沉砺恍惚间看到床榻上的人与那清冷的银发仙尊重合,若是师尊,此刻铺开的银发已经夺了月光的银辉。
顾沉砺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能把床上这个普通的青荇峰弟子看成师尊呢?
.
“报告大人,唐犀没能回来。”
幽暗的凤鸣城被魔气笼罩,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太阳了,原本暖洋洋闹盈盈的凤鸣城黑暗无比,没有人气。
“知行山的人已经到了,带头的是谁?”上座有一个隐在黑暗中的大魔,看不清模样。
底下跪着的魔族恭恭敬敬:“是白瞿那个糟老头子。”
“不是容暮霜?”上面的声音低哑,似乎隐隐带了点怒意。
底下的人颤巍巍:“不是…”
上座的人缓缓起身,从一片黑暗中走出来,一身灰袍,连里面藏起来的头发也是灰白的:“那就杀,再放几个回去报信,我就不信容暮霜还能坐得住!”
“是!”
等容暮霜被太阳叫醒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坐起身看向昨夜顾沉砺待过的床榻,那里干干净净,被褥也还原了,没人住过的样子。
容暮霜穿戴整齐出了客房,下楼途中便看见一楼知行山弟子围在一起,以白瞿为中心,占据了一楼的大半地方。
白瞿眼尖地看见了他,白眉倒竖:“你怎么这么晚才起来?”
容暮霜下楼的步子一顿:“我…弟子不小心睡过头了。”
白瞿吹了吹胡子:“哪个弟子和他一间房的,都不知道叫醒的吗?”
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顾沉砺只好出来:“是弟子。”
白瞿看了他一眼:“你俩站到外面去!你给他说一下刚才在我都说了什么。”
顾沉砺一言不发朝客栈外面去了,容暮霜只好跟上。
凤鸣城的动荡也影响到了周围的乌草镇,镇子上人流不多,来来往往不过几许人,显得街道有些空荡荡的。
容暮霜头一次被罚站觉得还挺新奇,问顾沉砺:“你们刚才都商量什么了?”
顾沉砺以为容暮霜会生气,结果没有,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道:“万师叔回来的时候说过,他们遇到的大魔之前从未见过,修为很高,而且…穿着一身灰袍。”
灰袍!
容暮霜好看的细眉微微挑了一下,没引起顾沉砺的注意,倒是小徒弟,脸色似乎沉了下来。
难道和顾沉砺有交集的,就是这个灰袍人?之前在青荇峰也出现过,看来不只是冲着他来的。
容暮霜收敛略有波澜的神色,再问他:“白瞿师叔有说什么应对之策吗?”
顾沉砺偏了偏头,看向凤鸣城的方向,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在顾沉砺身上,一身玄袍倒显得有些柔和了。
“没有。”
凤鸣城此刻被魔气包围,他们这么多弟子,肯定没办法直接冲进去,万灵玉的结局在前,他们也不可能贸然行动,自然要做足了准备。
两人一时无话。
只听见里面传来白瞿的声音:“人太多不好去探,我这里只有两颗阮当归给的屏蔽一身灵力的药,能够装作普通人的模样去凤鸣城,可有人愿意前往?”
知行山的弟子自然无一不愿,纷纷举起手:“师叔,我去!”
顾沉砺旋身,一脚跨进客栈:“师叔,弟子愿意前往。”
白瞿摸着胡子点头:“好啊,小顾是后代弟子中的翘楚,你去我放心。”
容暮霜:“……”
你放心?我可不放心!
容暮霜只好跟了进来:“白瞿师叔,还有一个名额让给弟子吧。”
白瞿眯着眼上下打量他:“你一个青荇峰的弟子去做什么?”
众所周知,医修主修医,也就意味着,打架不行。
容暮霜知道白瞿出于好意,不想让医修涉险:“顾师兄虽然修为高深,但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无人处理救援可就不好了,自然要带一个医修弟子前往。”
顾沉砺刚想说自己也懂一些医修之术,但是想来定然没有真正的医修精通,便也收回了转在口中的话。
白瞿想了想,倒也认同容暮霜的这番话:“只是…如此一来小顾还要花精力保护你…”
容暮霜见他有所松动,连忙道:“弟子有自保能力,虽是医修,却也未曾落下法术功课。”
到时候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容暮霜已经把话都说死了,白瞿也只好点了头:“行吧,你二人切忌,不可擅自行动,若有意外,即便暴露,也要逃回来,别被魔族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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