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轻斥一声,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将魔气灌注剑内,携带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劈向闵行远面门。
尘烟四起,万籁俱静,连黑河河面都荡开波纹,没了枯手的动静,纷纷躲到河底下去。
紫衣人微微喘着气,待烟尘静静散开,却见地上被劈开一道森森鸿沟,然而不见任何身影,他暗叫不好,正要急转身,却听见身后传来刀剑轻轻刺入血肉的噗嗤声。
紫衣人僵着身形不敢再动,后心口传来阵阵刺痛,再动一分就要刺中要害,无力回天了。
他轻声喘着气,五指脱力,长剑于手中脱落。
闵行远伸手在他面容上一挥,黑雾散去。
底下赫然就是文尹的面容。
“我便知道是你,文尹,”闵行远将剑尖在他后心处出用极细微的力道转动,听文尹痛苦的闷哼声:“这么看我不顺眼,甚至不远千里来追杀我,在邵月殿那阵也是你吧,你是在窥探什么,你想窥探师尊么??嗯?”
“呃……啊……”那尖锐的疼痛不断折磨大脑,文尹瞪大了一双眼睛,吐字模糊:“你……根本不过百岁……不可能……有……这番修为……”
“这很重要么”闵行远嗤笑一声,肘部抵在文尹后背,“你不如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想要我的命呢?”
文尹目光顿时发狠,又想忽然出手袭击闵行远腹部,被对方早有准备反手拗断左臂,惨叫出声。
“我知道了,”闵行远在他的惨叫声中凑近来低语,“你在嫉妒。”
“——你嫉妒我。”
“——那又如何,师尊不可能是你的。”
“——在邵月殿时,你很眼红吧。”
文尹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不配……别忘了,他曾死在你手下。”
闵行远手下发力,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刻不停的将剑尖推进他的血肉里,“文尹,你到底是谁?”
文尹口中溢血,染红了唇齿,低声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他眼中满是红血丝,瞪大一双眼死死望着天:“哪怕我再不能得到他,他也不能和别人在一起。相比之下,我宁愿他孤独终老,至少他不曾属于过谁。你不配,我也不配。谁都不配得到他。”
他几乎上气接不上下气,喉腔里有呛血的咕噜声,却仍是执拗道:“先生是天上孤月,可望而不可及,天生就该待在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地方,供人仰望,任何人都染指不得。”文尹竟后退一步,长剑径直没入他的心口,“所以,你得消失。”
他话音刚落,右手蓄积的暴击蓦地趁拉进距离间击向闵行远腹部。
闵行远脚步一错,那一击险险擦着腰侧而过,他右手五指并直,指尖龙爪锐利,眨眼间整只右手已没入文尹心口,抓到满手血腥滑腻。
文尹张嘴咳出一大口血,整个人抽搐着往后倒去。
闵行远喘息片刻,甩掉右手的血腥,按了按腰侧,皱起眉来。
文尹那一击擦到了腰际,腹部有些隐隐作痛。
他从袖中掏出小荷包,一连倒了三粒出来,仰头吞下。
待腹中疼痛缓去一些,闵行远慢慢步行回了魔宫,懒得再看身后狼藉一眼。
本就暗紫的天空在天黑后完全阴沉下来,披头散发倒在地上的身体忽然动了动,胸口的血洞慢慢自行愈合,本已泛白失焦的眼睛在渐渐回黑……
作者有话要说:我出息啦,我粗长了!(骄傲突破天际)
第64章 脱身
明兮宫深处静悄悄的, 寝宫内部堂皇富丽,雕梁画栋,满眼华丽的浮绘。
奉溪指着大殿中央一床冰玉笑着对孟云池道:“知道么, 在你‘昏迷’的那些年岁里,便是躺在这张床上, 由我日复一日的来为你宽衣梳发。”
孟云池眼皮未掀, 岿然不动坐在椅上,屏蔽奉溪自顾自的在旁边叽叽咕咕。
奉溪说了许久话也不见有人回应, 扭头去看椅上静坐的孟云池,目光渐渐出神迷离:“云池……”
对方并不回应。
奉溪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细细摩挲, “我要如何做, 你才能回应我,不若干脆让你怀上我的孩子,这样你便不能离开了。”奉溪俯身去亲吻他的指节,“黑龙一族凡雄性皆可孕育子嗣,如果这样你还会走吗……”
孟云池抽不出手, 睁眼看他:“你若真敢那么做,我便把他剜出来同你看看,你的孩子,是不是也像你一样这么黑心。”
奉溪睫毛一颤, 直起身来, 想伸手去碰他的脸,“云池……”
孟云池目光不避不闪, 就这么与他对视。
对视半响后奉溪却忽然拿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不要看我,”他声音发抖:“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上次这么看他, 也是这样被他压在身下,胸口上还插着和光剑。
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有多愚蠢,将他抽筋剔骨还说了那样一番话。
然后他在他面前自绝了心脉。
“那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奉溪闻声踉踉跄跄退开来去,凝视他半响,转身推门而出。
孟云池静默半响,从袖中摸出冬飞来,瞧见它已经被晃晕了。
“醒醒。”
孟云池拍拍它的大脸盘子。
冬飞脸上的肉抖了抖,睁开一双眯缝小眼,拿迷茫的眼神去看孟云池。
“现在只剩下你跟我同命相怜了。”
“嘤?”
孟云池长叹一声,撸撸它的大脑阔:“所以现在该怎么脱身呢?”
天地牢笼是一个传承阵法,也是极品仙器,这是奉溪的本命,被囚困其中的人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他已经被这阵法给套路了两次了。
孟云池看了看偶尔在身上流窜的金色符文,摸摸冬飞,瞧见它藏在毛发下面的皮肤上也有。
他被困在这明兮宫里了。
宫内仙婢被全部挥退,空荡荡的殿间没有一个人,孟云池起身转了转,发现自己能活动的区域也就只有这个寝宫。
奉溪这是铁了心要将他困在这里。
他这一困就被困了将近三天,灵讯也发不出去,只能在寝殿里面干等。冬飞蹲在窗边嚼着肉干,毛发似乎柔亮了些许,短短三天里就开始横向长肉。它吃饱后舔了舔嘴巴,跳上床榻去拱进床上之人的怀里,找了个舒适位置盘起来,闭眼小憩。
孟云池结束吐纳,靠在榻上用手指挠挠冬飞的下巴。
奉溪从暗处走出来,目光深深的望着那人的天人姿容。
“躲在暗处看了三天,”孟云池支肘道:“能看出朵花来?”
奉溪喉头动了动,最终只是道:“陪我下一盘棋如何”
孟云池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好啊。”
两人端坐于棋盘前,难得心平气和的面对面,孟云池执黑子,落下一步。
奉溪执白子,继他之后落下一着。
两人你来我往,谁都没有说话,只棋盘上那隐而待发的四伏危机昭示着他们的无声厮杀。
许久后一子落定,白子被逼到绝境,再无翻盘可能,孟云池意兴阑珊的将掉出来的黑子拾回棋罐里,“如何”
奉溪拨着棋盘上的棋子:“我从未赢过你。”
“是你心有杂念,志不在此。”
“云池,”奉溪喟叹,“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做梦也该有个限度。”
“但现在非是在做梦。”奉溪低语。
“你该醒了。”
奉溪额头青筋微突,忽然拔高声音:“我一直都很清醒,我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若非你不给我机会,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种地步。”他的语气复又软下来,哀哀的,悲腔里夹杂着乞求,姿态低到了尘埃里:“我寻了你万年之久,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再回头看看我么?”
孟云池静静看了他半响,道:“奉溪,你生了心魔。”
奉溪笑起来,承认道:“是啊,我的心魔就是你。”
“所以你要将我杀了,拔除心中魔念么?”
奉溪神色一顿,染上阴鸷,“不要再提那个字。”
孟云池毫不在意他逐渐变得可怕的神情:“难道不是么?毕竟曾经你也杀过我一次。”
“我说了不许再提!”奉溪低吼一句,满眼通红的将孟云池按在小几上,“不要再提那个字了!”他伸手撕扯孟云池的衣襟,带着仿佛要将对方拆吃入腹的力道与威势,眨眼间孟云池的外衫已经被他徒手撕得粉碎。
破碎不堪的外衫滑落在地,一声帛裂之声响起,孟云池的中衣也被随之暴力扯开,他的五指正要碰上那人的里衣,却发现对方连挣扎都未做一下。
“云池……”奉溪眼里的猩红渐渐褪去,忽然有些不敢去看对方的神情。他低头收回手,只瞧见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几乎满脸平静无波,恍若正看着一个上窜下跳的跳梁小丑,开口道:“我本以为你已有长进,奉溪,”他淡淡道:“但你总是让我失望。”
曾经是,现在也是。
奉溪到这时才发现不对劲。
孟云池身上的魔气正在缓缓运转,汇聚在周身各大穴处,一股股的蓄积。
不一会儿他的嘴角淌出血丝,脸色转白。
他要做什么?
奉溪顿时被激起不好的回忆,心头犹如被人重重一击,慌乱的伸出手去堵孟云池的唇角:“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