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展为也从琴房里跑了出来,他错愕地站在墙边,踌躇着不敢上前。
贺兰清眼前一片模糊,耳朵嗡嗡作响,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她慢慢地借着保姆的力从地上坐起来,晃了一下脑袋,眼睛倒是能看清楚了,耳朵里让人烦躁的嗡鸣声却一直持续着,但她无暇顾及,抬头看着苏宇平:“你……”
苏宇平对疾病的恐惧、被欺骗的愤怒,在路上一直积攒,此刻一起爆发出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蛇蝎心肠,你真是蛇蝎心肠,怪我瞎了眼,居然娶了你这样的女人!你想害死我!你就等着我死了,继承我的遗产!”
贺兰清脸色一片惨白,她看着苏宇平手里拿着的病历本,顿时明白了——她之前的隐瞒已经全部被拆穿。
她抖着嘴唇,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回过头,看到站在琴房门口的苏展为:“展为,你回房间去,乖乖地写作业,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写什么作业!”苏宇平吼道,“你过来,就在这,我让你看看你妈是个什么东西!”
贺兰清试图站起来,可刚扶着保姆的手起身便是一阵头晕,重新栽倒在地,她瘫在地上,眼睛里全是泪水:“宇平,孩子是无辜的,你怪我就怪我吧,不要迁怒展为好不好?”
苏宇平怒道:“你做出这副好妈妈的样子给谁看?你这样的女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
贺兰清捂着脸哭,保姆扶着她劝慰,苏宇平被她哭得心烦意乱,胸口处又是一阵一阵的刺痛,时刻提醒着他体内的癌症……如果不是苏黎认识了杜锐澜,如果杜锐澜没有提醒他,他或许还会把这当作普通的“炎症”,直到拖到晚期,直接等死!
“离婚吧。”苏宇平冷漠道。
贺兰清一怔,随即大哭出声:“不要,宇平,求求你不要,我就是太害怕了,苏黎已经成年了,也有自己的事业了,展为他还是个小孩,他什么都不懂,我是害怕呀,如果我不争取,展为他以后怎么办啊!”
苏宇平闻言更是盛怒:“你的争取就是让我去死吗!两个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能什么都不给他吗?这两个孩子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却被你这个后妈弄得一年说不上五句话,怪我,我糊涂,娶了你这么个女人,家门不幸!滚,你马上就给我滚,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拿到!”
贺兰清哭求着:“我错了宇平,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离婚,我不能离开展为,而且你生病了,你留着我我还能照顾你,我……”
“看着你,我死得更快。”苏宇平厌恶道。
他转身要走,贺兰清扑上来抱住他的腿,被苏宇平一脚踢开,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看着还立在原地的苏展为:“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苏展为这些年来被贺兰清押着学这学那,打出生起就没和同龄的孩子玩过,后来又跳级读书,成绩虽然好,却养成了一副内向的性格,闻言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我和你妈要离婚了,你也这么大了,合该问问你的意见。你跟谁?”苏宇平问。
苏展为条件反射地看向贺兰清,对方朝他摇摇头。苏宇平暴喝:“问你话呢,你看她干什么!我苏宇平的儿子就是这么个没主心骨的废物吗!你怎么不跟你哥学着点,小小年纪就自己创业,如今摸爬滚打混出来了,还认识了杜总那样的人物,你呢,迟早被你妈养成个书呆子!”
苏展为被吓得倒退两步,慌乱道:“我、我跟着爸爸。”
苏宇平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开,重重的“哼”了一声,上楼去了。
苏展为这才跑到贺兰清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妈,妈你怎么了,爸爸为什么打你?你疼不疼?你们真的要离婚了吗?妈……”
贺兰清满脸都是泪水,她抱住苏展为:“是妈妈糊涂,妈妈做错了事情,妈妈活该,你不要怪你爸爸。展为你做得很对,你必须要跟着你爸爸,你不能跟着我,跟着我你什么家产都拿不到的,什么都拿不到的。”
她神思恍惚的样子吓坏了苏展为,他也跟着哭了出来:“妈你不要这样,我不要家产,把家产都给哥哥吧,我跟着你……”
贺兰清目光骤然锋利:“你胡说什么呢!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没志气的话!你和苏黎都是他苏宇平的孩子,不能因为你晚生了几年,就只能分到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你记住,远平才是你最需要的争取的!”
苏展为含着眼泪,点了点头,他把手盖在贺兰清通红肿胀的脸上,小声道:“妈,你疼不疼,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贺兰清突然止住了哭泣,她偏了偏头,看着苏展为:“展为,你刚才说话了吗?”
苏展为困惑地说:“我说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贺兰清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神情中流露出恐慌。
第61章 碰瓷
苏黎这阵子又忙了起来。
临近年关,bingo又要做活动冲一波销量,这次活动除了打折促销之外,还推出了一些新品,包括两款新口味的猫粮和一款罐头,都是苏黎把小狸家的猫祸祸了一个遍才推出的口味,抱证从口味和品质上吊打市场一众猫粮——这叫深入用户群体。
此外,岚姐他们还做了一套赠品,是红色的毛线小斗篷和猫耳发箍,斗篷是给猫咪的,发箍是给主人的,方便过年拍照。虽然是赠品,但也请了圈子里知名的设计师,做得非常精细,平均下来一套的成本都在八十左右,从年底开始每天限量赠送,刚在各平台上宣传了一波,就已经收获了很不错的反响。
而苏黎本人,自然是利用职务之便,先拿了几个小斗篷回去,给小狸家的猫穿上了,有的猫譬如芒果,对这种小事不是很在意,要穿就穿了,有的猫不太配合,苏黎也不强求。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店里的猫有五只都穿着红红火火的小斗篷,看着又憨又美,来店里的客人都对着小猫拍个不停。
万方城年底才开始正式揭牌营业,这边地段好,客流量非常大,并且主要都是一些年轻白领,手头比较宽松,养猫解压的人也不在少数,小狸家的生意肉眼可见地比之前好了不少,苏黎管不过来,让高然做了副店长,苑苑主管猫咖这边的事情。
“哎呀,这是哪阵风把杜太太吹过来了?”苏黎刚一进门,就看见抱着一沓货单的高然风风火火地走过去,忙得脚不沾地还不忘打趣他。
“闭嘴吧你!小心我扣你工资。”苏黎怒瞪她一眼。
上次杜锐澜过来店里接他,顺便给员工们买了两大袋子下午茶,高然这个见风使舵的,开玩笑地喊了他一声杜太太,这下可得了杜锐澜的青眼,当场抽了两百块钱塞红包里递给高然,说是改口费。
这改的哪门子的口?苏黎还没来得及闹,就听见身边的“杜太太”一声比一声高,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喊的不够大声被杜锐澜落下了。最后杜锐澜身上的现金被搜刮一空,被众人拉进微信群,发了好几千的红包出去。
从那以后,众人就一致改口了,理由是“做人要有良心,不能对不起杜总给的改口费啊!”
苏黎无能狂怒:“你们也配说良心?你们对得起他的改口费,对得起我的工资吗?”
高然拍拍他的肩膀:“一码归一码,你要是给四百,我立马喊杜总苏太太。”
苏黎有点心动,一想又不对,凭什么他们一张嘴就哗啦啦的挣钱?他又不是杜锐澜那个人傻钱多的,钱没处花了到处乱撒。
苏黎梗着脖子:“你叫吧,又没叫错。”
“yooooooo~”众人一起起哄。
苏黎顶着一张大红脸,进了后台,和高然把今年的帐处理了一下,猫咖的效益还不错,已经扭亏为盈了,苏黎把欠梁枫的钱还上,算了算,打算等过年的时候再给店里的员工一人发一万块钱的年终奖,再给猫主子们吃上一整个新年的猫罐头。
可以说是非常豪横了。
在店里忙了一上午,十二点的时候杜锐澜来店里接他:“前两天不是说要吃粤菜?餐已经订好了,现在过去刚好吃。”
苏黎手忙脚乱地整理账目的纸质文件:“好好,马上,虾饺点了没有?”
“怎么可能忘,”杜锐澜眼疾手快地接住一张漏掉的纸,“虾饺、凤爪、蒸排骨、菠萝包、天鹅酥、马拉糕,都点了。”
苏黎眉开眼笑:“么么。”
高然在一边又酸又馋:“杜总,两个人点这么多吃得了吗,要不要带个饭桶过去。”
杜锐澜微微笑起来:“都是他点的,我家养的小馋猫嘴馋的要命,这也想吃那也想吃,到最后一样只尝一口,剩下的都是我打扫。你要去就去。”
高然:“……算了,我现在就有点饱。”
苏黎低着头将文件装进牛皮纸袋里,傻呵呵地笑着。
收拾了东西,两人出门上车,一同往餐厅去,路上杜锐澜提起:“我爸妈今年回国过年。”
苏黎对杜锐澜父母的了解并不多:“他们往年都不回来吗?在国外过?哪个国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