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明收了电话起身:“孩子醒了,老婆一个人照顾不来,明天再讲吧,或者手机联系。”
“行,快回去吧”
看得出来家里离不得他,邹白也不好意思把人一直留在这儿。
毛明离开后不久,他们也结账准备回去了。
上电梯的时候,梁安想起刚刚邹白的反应,问道:“刚刚我看你一直在看毛明,怎么了?”
“他身上有头发,”怕梁安不理解,他又特意解释道,“就是之前毛明说的,他在门缝里看到的那些,我看见在他肩上”
电梯刚到七层,梁安随手按了九层。
现在已经快凌晨了,小区里基本上都关了灯,每层的一号在最头上,二号紧靠旁边。从电梯出来,往左是一到三号,往右是五到七号,因此到到二号,需要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
九楼楼道的灯泡好像稍微暗一些,走过去噗嗤噗嗤地闪。
邹白有点心慌,下电梯后反手去抓梁安,结果头顶的灯忽然灭了,手也彻底抓了个空。
他小声叫道:“梁安?”
没人回应,只有自己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打开手机手电筒,电梯处只剩下他一个,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往前走。墙上是装修时的花纹,摸上去凹凸不平,他摸着墙前进,好像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走廊不长,他抬头看着第一家,门上标着三,又往前走了一分钟,等再抬头时,门牌号变成了一,他再往回走,重新回到了三号门口。
二号凭空消失了。
突然,他听到了一种东西裂开的声音,那声音就在身边,他把背部贴紧墙壁,结果下一秒,碎裂的声音就在耳边想起。
恶臭传来,他往前一扑,手里的手电筒往后照,是一团又一团的黑色头发,正在墙壁的裂缝里蠕动。要是他刚刚再慢一点,那团头发怕是现在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
他摸摸自己的脸颊,那里已经被锋利的头发拉出口子。这里好像不是现实世界,不然刚刚的头发是不可能伤到他。
飞快地退出走廊,身后的头发还在追,他疯狂地按住电梯按钮,终于在头发追上他最后一秒,进了电梯。
臭味几乎是一瞬间消失,电梯的灯泡亮得刺眼,梁安也好好的现在电梯里。
“你刚刚去哪里了?”
梁安刚刚是眼睁睁看着邹白消失的,他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就刚刚这么一会,他已经乘着电梯上下又跑了一趟。
邹白也才缓过来,他惊恐的发现一件事:“梁安,刚刚我好像进洞了。”
“洞?”梁安立刻把他拉得紧紧的,“刚刚你完全是凭空消失的,如果是怨洞的话,确实说的通”
邹白之所以有这样感觉,是因为刚才的世界不像是现实世界,自己也是凭空消失的,加上鬼怪能直接伤人,这跟怨洞十分相似。
只是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怨洞会出现在这里?
重新到了九层,梁安有点犹豫:“下不下?”
电梯外的灯泡明亮刺眼,跟刚才的完全不是一个场景,邹白感觉问题:“可以。”
顺着走廊,到了902。
夜深了,邹白怕敲门打扰到毛明的老婆孩子,于是发了微信:【我们在你门口,有点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里面好像是谁摔倒了,带倒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吱”的一声。
邹白正想敲门,毛明回消息了:【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070
里面的门开了,毛明掩上门:“外面讲,孩子容易醒。”
里面的动静不小,梁安往里瞄:“刚刚里面没事吧?”
“没什么,腿撞到椅子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毛明一边说一边揉小腿,邹白看了看,那处的确有块青紫,淤血浓重得仿佛化不开。
这次本来就是想嘱咐一下毛明的,邹白之前有几张沾过自己血的黄符,趁这时也一并给了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
毛明接过黄符,塞进睡裤口袋小声道谢。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走廊老老实实的,没有跟刚才一样涌出那些奇怪的东西。
本来邹白是有点怀疑毛明的,因此刚刚把特意沾着的黄符递给毛明,主要是两个作用,一是保护他的安全,二是测测毛明有没有问题,但刚刚毛明接过黄符时表情自然,这就说明起码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是鬼怪。
电梯已经往上爬了一分钟,却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红色的楼层数显示,还是这层,电梯根本没动。
梁安又按了按:“怎么没反应,坏了?还是?”
“鬼打墙,你已经猜到了”邹白神色不自然,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靠上冰凉的电梯墙壁。
梁安总感觉今天事情发展速度委实有点太快了,就好像就等着你往下跳的感觉,他心里实在没底,紧紧抓住邹白的手,好像这样才比较安心。
慢慢的,空气中开始出现腐臭味和血腥味,并且这味道还不像从某一个地方冒出来的,而是从四面八方,熏得人头快要爆炸。
邹白紧张地盯着电梯门,看着梁安不停地去按开门键,但这电梯就像是死了一般,不上也不下。
电梯门上投映出两人的脸,邹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张瓜子脸,慢慢变成一张国字脸。他眼里盛满恐惧,却发现这张国字脸却绽放出诡异的笑容,紧接着,他发觉自己的手也不听使唤了,那双跟了他二十几年的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步步收紧……
“砰”邹白回过神来,一旁的梁安正在用脚踹门。
国字脸男人也消失在电梯里。
“梁安,”邹白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我刚刚在干什么?”
梁安刚提出的腿立刻收回来,认真地答复:“你刚刚一切都很正常,就这么站在我后面,跟你以前没什么两样。”
梁安企图把话说得再清楚一点。
“刚刚我在自杀!”邹白额头上冒出冷汗,他喘气道,“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有人上我的身,想让我自杀”
“叮”
电梯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电梯门开了,黑暗瞬间扑过来,只剩电梯按钮发着微光。
邹白把头抵在梁安身上,他感觉自己脖子处凉得很:“走楼梯?反正就一层。”
“你靠我近点”梁安拍拍手,楼道的声控灯亮了。
楼道里没铺地砖,只有灰扑扑的水泥地,邹白一手扶着墙,一手攥住梁安,慢慢往上爬。刚走两步,声控灯“啪”地灭了,他咳嗽两声,灯亮了,但光亮只持续了两秒,又灭了。
灯灭得很快,可他看得清清楚楚。
下面有一个人,他清楚地看到对方黑黢黢的头顶,以及惨白的大白脸,空洞洞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邹白浑身发麻,他拉住梁安:“别下,下面有人。”
“下面有,那上面呢?”粗旷的声音在耳边仿佛平地惊雷,混凝土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这是邹白第一次希望灯别亮,他卯足劲儿往上跑,与此同时,头顶的灯再次亮起,那张国字脸贴在他背上:“咯咯咯咯咯……”
后颈处一凉,邹白便失去了意识。
当梁安意识到邹白失踪时,身旁的人早已没有踪影,联想到之前邹白说的关于怨洞,当下的情况也只剩下这个答案。当时至于怨洞是怎么出现的,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怨洞好像会动。
并且,是只跟着邹白动。
楼道里的灯光还在闪烁,梁安忍着眩晕重新回到了楼,毛明的家门口。
他抬起手敲了敲。
“谁呀?”
不是毛明的声音,这个声音带着女性独有的尖细,口音也怪怪的,听起来有点像唱戏。
门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一毫走的的声响,可下一秒,一个顶着凤冠,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女人开了门。
女人咧开嘴,漏出白森森的牙齿:“有事吗?”
梁安伸出一只脚,卡住门:“毛明在吗?”
女人点点头:“睡了,你来进来等等吗?”
“行,”梁安望着女人袖子下的尖刀,也咧开嘴,“不过我可等不了太久,你尽快把他叫醒”
女人脸上的笑意只凝固了一秒,很快又被阴沉所代替。
“你先坐,我去叫他”女人道。
说完,女人提起嫁衣的裙摆,进入房间。
虽然邹白不在这儿,但梁安仿佛也能闻到那股浓浓的臭味,正从这女人身后无限地散发出来。很快,那扇门后开始响起一股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狗在吃些什么东西,夹杂着刀砍在案板上的声音。
梁安想到什么,起身去拉大门,果不其然,已经打不开了。他想了想,双手插在兜里,来到房门口,一脚猛地踹出,那扇门晃了两下后,向后倒下。
房间里面的场景有些惨不忍睹,毛明躺在床上,腹部开了个大洞,一旁的女人正在他腹部掏出那些脏器,血淋淋的脏器和喷洒而出的血液洒满了整个房间。毛明的眼睛还睁着,空洞洞地瞪着天花板,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工具。
女人笑道:“本来不想杀他的,你知道他会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