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栋一楼的玻璃窗被人拉开,邹白找了一圈只发现这个破损的窗户,他捡了块石头,索性把这块窗户打碎了,然后翻进去。他进来后直奔5楼,但楼梯尽头一个大大的4告诉他,这栋教学楼根本没有5楼。
最高的楼层是天台,但是那里已经被一堆杂物堵住了。
邹白问:“你确定你在五楼吗?”
“那个人就要进来了!”姚梦凄厉的叫声在手机里响起。
“你别激动,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你确定你在5楼的教室了?”
照理说,她这么大的声音,如果在大楼里,不会听不见。
姚梦比着对面的大楼,一层一层往上数:“没错,就算是5楼。”
门开了,姚梦哭喊道:“我不能呆在这里,我得躲到后面去,这里离她太近了。”
邹白想起什么,叫道:“你千万别动!”
但是此刻的姚梦已经听不下去了,因为门开了。
谢绮芳已经进来了,因为坠楼而导致身体变形,她的后脑勺与小腿对折在一起,半边脸已经摔成烂泥了,一只手断了,血肉撕裂到了腰部。
姚梦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她从桌子下钻出来往后跑:“谢绮芳她进来了!她进来了!”
邹白心道不好,他跑到窗户旁,用凳子砸碎了玻璃钻进天台:“你别动,鬼不能主动伤人。”
不知道这句话她听没听见,反正邹白看见了,一个黑影在对面楼顶上奔跑,然后一脚踏空,他嗓子里的话还没喊出来,然后一下梗在喉咙里。
一时间警笛大作,邹白随着人群往那里涌。
是姚梦,但是现在头已经瘪了,四肢扭曲,鲜血慢慢渗出来,染红了地面,那只刚刚还和邹白联系的手机已经粉碎了。
邹白转身逃离事发场地。
鸡毛此时正在去紫霞小区的路上,他在车库停好车,说实话,晚上一个人来到这个小区,他还真的有点瘆得慌。下车的时候看见停车场有个穿着蓝色雨衣的人正好出去,他惊喜地下车:“哎!兄弟,等等我。”
那个人没停留,直接出去了。
“奇怪的人”鸡毛嘀咕了一句,提起鸡汤上楼了。
出车库的时候,鸡毛往回又看了一眼,那个蓝色的人影又出现了,而且又是刚刚从车库出来,这次他看清楚长相了,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左眉骨上面有一道L形的伤疤。
奇怪,不是刚刚出去了吗?
刚走到二楼,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竖起耳朵,轻轻往上登了一节楼梯,他浑身毛孔竖起来了:身后有人。
鸡毛身体素质比较差,属于那种走不了几步就喘的那种,因此每次爬楼梯的时候脚步声很重。起初上楼梯的时候还没注意,但是慢慢的,他总觉得有人跟他一起在上楼。于是,他刚刚特意放轻脚步,而身后那个却没来得及,所以一个重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你强鬼就弱,你弱鬼就强,鸡毛在心里默念。
他挺挺胸膛,抖着腿上楼了,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想念电梯。三楼终于到了,对面有个婆婆推开门,往他身后叫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进来!”
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鸡毛正准备打招呼,李文华的门开了,这是鸡毛第一次听她说话:“进来吧,我饿了。”
“诶”鸡毛带上门,把汤递到李文华手里,“阿姨,趁热喝,我白哥给您熬了一下午了。”
李文华又不说话了,端着汤默默地看电视。
鸡毛自觉没趣,准备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别回头,听见什么也别回头,出小区就好了”李文华叮嘱道。
脚刚踏到外面一步,鸡毛又默默地把脚缩回来了,他拿出手机:“白哥,你能不能来接一下我?”
那边沉默了一下:“好。”
等了二十几分钟,邹白上来了。但是脸色很差,嘴唇近乎灰白,鸡毛一把扶住他,差点以为他心脏病犯了。
“没事”邹白进去把碗洗了,给李文华调好空调,“别每次都把空调调这么低,年纪大了小心关节疼”
李文华摸摸他的头:“世界上事只求无愧于心,我们是人不是神,尽力就好。”
邹白头深深埋在沙发里,再抬起来嘴唇已经恢复血色了,看上去状态好多了。
看着邹白还泛红的眼眶,鸡毛小心翼翼:“白哥,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
“但是”
“滚”
“……”
他们下楼的时候,对面的门又开了,刚刚那个男人背着包出门。
那个老奶奶里面喊道:“上班注意安全。”
鸡毛正想打招呼,邹白按住他的手:“不想死就别说话”然后拉着他匆匆下楼。
离开小区,邹白松了口气:“今天是我的问题,不应该让你一个人过来。”
鸡毛笑道:“这哪跟哪,白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车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面行驶,邹白感觉身上这才沾上人气,靠边停车。
“你知道鬼吗?”
“白,白哥,你别吓我,我胆子小”鸡毛快哭出来了,他一向最怕鬼怪,从小连鬼片都不敢看。
邹白苦笑道:“逗你玩的,早点休息。”
☆、022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鸡毛也不敢乱想,回家就一头扎进了被窝。
楼下被警车的声音已经散了,吃宵夜的学生三三两两也都出来了,下面一片喧哗。
这些声音里,一部分是失去校友的悲伤,但大部分,怕只是往平静高中生活里撒一把调味剂,趁着还新鲜舔舔味道罢了。
邹白开了瓶酒,今天姚梦死的惨状已经在他脑海里重复了上百遍,怎么也摆脱不了。
这次他得负一半责任,因为姚梦有多信任他,这次就死得有多惨。
第二天鸡毛起床的时候,邹白才睡下,瞧着地上空的酒杯,想也知道他一共喝了多少,鸡毛没敢打扰他,蹑手蹑手的出门了。
等再醒过来,天色已经暗了。
因为宿醉,邹白太阳穴疼得很,他用力按了按,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手机里的有七八个未接来电,都是梁安打过来的。
邹白拨回去,是个女人接的:“您好,请问您认识梁安先生吗?”
水润过喉咙,干涩的喉咙终于舒服了,他点点头:“嗯,他怎么了?”
“他现在在单遥市中心医院,昨天送进医院抢救的,他通讯录里没有直系亲属,第一个就是您,所以我们这边给您打电话”
邹白穿鞋子出门:“哪间病房?”
“住院部3号楼,501病房”
“谢谢,我马上赶过来”
多人病房,但里面人不多,一床是一个老太太,三号床是空的,梁安是二号床,听护士说他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清醒过来。
才一天没见,梁安下巴的胡茬都冒出来了,浑身上下包的跟木乃伊一样,就剩鼻子嘴露在外面。
护士进来查房,看见他惊喜道:“你就是邹白吧?”
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小护士眼冒星星。
邹白点点头:“是你之前给我打的电话吧?你知道他是怎么送过来的吗?”
“这我倒是没有很清楚”,小护士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然后回忆道,“好像是他自己去敲别人家门求救,那家人一开门就看见个血人站在门口,老太太都吓晕了”
说到这儿,小护士朝一号床指了指。
老太太一脸我可受了大罪的表情看过来,邹白立刻笑道:“谢谢阿姨了,给阿姨添麻烦了,阿姨这次的医药费我包了,后续的营养费我也包了,谢谢您帮我朋友,你真是救世的菩萨。”
没人不喜欢嘴甜的人。
老太太脸色好看了些,别过身子:“别说我讹你,你这朋友也太吓人了,我正准备睡觉呢,听见老大一声咚,推门出去一看,这小子脑袋上哗哗冒血,胳也被人打断了,还好我身体硬朗,要不然,现在早就不在了。”
“是,谢谢您了”
邹白跟着小护士先出去交费,手术费和住院费,现在还欠着医院,当然了,顺带着也把老太太的结清了。
也不知道梁安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听医生说是太累了,现在还在昏睡。
快到十点的时候,外面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十多岁的小伙子,扑到梁安身上就哭爹喊娘地叫起来,邹白把他提起来:“别压到伤口了,别没被人打死,被你压死了。”
那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条青鼻涕在鼻子下面吊着,邹白一阵恶心,连忙松手,那人道抽抽噎噎的:“你谁呀?我哥这是咋了?”
邹白擦了擦手,抱着肩看他:“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间病房?”
“我打电话过来,有个女的告诉我的”
邹白明白了,这人应该是梁安的朋友,属于那种特爱哭的,还特脏。
那人也忽然明白过来,用手揪了把鼻涕:“你就是邹白吧?听我哥讲过,我是飞子,你不知道,我哥超级信任我,这次这么大的事也交给我来办。”
像是为了强调自己的重要性,飞子又强调了一遍。
邹白抓住重点:“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