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行吧,其实看完月亮不忠之后,我以为,玫瑰蛋挞星是反对同性恋的。”
“玫瑰蛋挞星在初白那个阶段的确是反对同性恋的。”乔真说,“但现在,在人们的眼里,同性异性结婚都是合理合法的。”
祝南说:“我所在的地球,嗯,部分国家同性婚姻是合法的,但还有大部分国家目前只支持异性结婚。后来你给我买了手机之后,我上网去查了一下,发现你们的同性恋合法之路,并不比我们的简单。”
“很多人曾为它努力过。”这个“它”毫无疑问,指的是同性恋合法化。
乔真顿了顿,又说:“如果同性恋现在还不是合法的,那我遇上你以后,我会努力让它在这个星球上,变得合法。”
祝南放下刀,一只手伸了过去,勾住了乔真的小拇指,说:“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其实在遇上你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生了。”
乔真回勾住祝南的小指,问:“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没什么不想与你说的。”祝南说,“上学的时候……挺多女孩子追过我,但我都拒绝了。我一开始以为我只是不喜欢她们,后来我发现好像是对女生不感兴趣。跟舍友混熟之后,有一个舍友跟我说他是同性恋,然后给我讲了一点他们圈子里的事,那时候我就好像明白了。”
乔真听着,然后说:“我以前没有思考过我是同性恋、异性恋还是双性恋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当我遇上某个人的时候,就会有答案了。”
祝南笑着点头,说:“你遇上了。”他低下头,说:“我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之后,其实接受得也挺坦然的,但我没有去混同性恋圈子,不是因为我不接纳自己这个身份,而是因为那个圈子里的确有点乱,而那时候我也不想去尝试一些……嗯,那些事情。”
“但是因为我有了解,所以我知道有一些同性恋是不会接受自己的。”祝南又说:“因为在我们那里,特别是老一辈,还比较不能接受这个事情。人总会害怕别人目光和注视,所以他们会给自己找一些让他们觉得舒服的理由,比如‘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我喜欢的刚好是男生或者女生’这样的话,这样会让他们好受很多。但与此同时,他们便不会有同性恋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了,总而言之,他们本质上是不接受自己的‘同性恋群体’的身份的。”
乔真说:“但是,本来不是同性恋、只是喜欢的刚好是男生或者女生。的确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但那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祝南说。
乔真“嗯”了一声,直视着祝南,说:“阿南,很高兴遇见你。”
这个话题自动终止了,下个篇章又开始了。
祝南歪着头,在微弱的烛火里,低头亲了一下乔真的手背,蜻蜓点水。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1】:康·帕乌斯托夫斯基《金蔷薇》
☆、石廊境
饭后,乔真坐在沙发上,桌上放了电脑支架,他滑着鼠标,仔细检查着毕业研究的每一个字。
祝南盘腿坐在他旁边,手上捧了一本书,慢慢翻着。看别的星球上的书,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同样是人类,因为生存环境不同,印刷成册的东西很明显地带着这个星球特有的风格。就好像看地球的书时,不同国家或者不同的洲的作者写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骨子里那种“故乡”风格难以磨灭,不管是体现在语言上还是作品上。
二人都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夜晚的时光宁和又平静,顺畅地往前滑去。
祝南看完结局后,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发觉盘着的腿已经麻了,他放下书,小心翼翼地将腿挪了下来。
乔真察觉到了,侧过脸来,问:“怎么了?麻了?”
“嗯,捶几下就好了,我没事,你继续做事吧。”祝南说着,动了几下脚踝。
“做得差不多了。”乔真关掉电脑,将祝南的腿放到自己腿上,轻轻帮他捏腿,“现在会不会好一点?”
祝南看着乔真认真的侧脸:“你的毕业研究可以了?”
乔真点头:“发给导师了,他再看一遍,没有问题就可以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祝南看了眼月历,说:“你们的毕业典礼是在七月十五号?”
乔真“嗯”了一声,突然说:“学校那边想让我当学生代表发言。”
“是那种要在台上演讲的学生代表?”祝南对这套流程很熟悉,因为他小学的时候也曾经当过这种学生代表。
乔真说:“对,但我还没有想好。”
祝南明白乔真没有想好的原因,想了想,指了指另一条腿,话锋一转:“捏这边。”
“你来看毕业典礼吗?”乔真依言换了一条腿捏。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祝南挑了挑眉,“我肯定要去啊,除非你不想让我去。”
乔真低笑一声:“想进去要通过身份验证,你要以什么身份过去?”
祝南蹬了蹬腿,笑着说:“家属。”
乔真倾身过来,说:“你来,我就想上台演讲了。”
祝南一秒就知道了乔真的意思:“你想让我骄傲吗?当优秀毕业生的家属。”
乔真:“你会吗?”
“你说呢。”祝南嘻然一笑,说:“四舍五入,我就是优秀家属了。”
二人对视着笑了挺久,夜晚的时针转到了十一点。
乔真问:“困吗?”
祝南摇头:“感觉才刚睡醒,精神得很。”
“不睡,想做什么?”乔真敲了敲祝南的脑袋。
祝南目光转到投影幕上,说出了心心念念很久的事情:“想和你看电影,关上灯看,抱着爆米花看。”
“好。”乔真走去厨房,从冰箱里的壁橱里找出了一大罐爆米花,拿出来后给祝南抱在怀里,接着问:“你想看什么?”
祝南用手机搜了搜,说:“最近出了一部新的电影,好像口碑还不错,叫石……”
“石廊境幻夜?”乔真显然也听说过这部电影。
“你也知道?”
“我爸妈去看了,他们评价也不错。”
“原来是这样。”祝南说,“那我们就看这部吧。”
乔真在控制屏上搜索了《石廊境幻夜》,因为是还没有下架的电影,在家里看要给电影票八成的价格,乔真付好钱后,将客厅调到了看电影的模式,瞬间只有投影幕上透出光亮。
他坐在了祝南的旁边,二人腿靠着腿,都能感受到彼此的身体上传来的温度。
祝南吃了一粒爆米花,焦脆酥甜,他喂了一粒给乔真,说:“真好吃。我记得我读高中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有一家电影院的爆米花很好吃,然后每次都是为了那家的爆米花才去看的电影。”
乔真说:“这也是一种吸引顾客的策略。”
“对啊,吸引了我这样的爆米花脑袋。”祝南眯了眯眼,说:“电影开始了。”
二人于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开幕是一个男人背着行李走在一条昏暗的小路上,那小路越拉越长,尽头处隐隐有微光。镜头转移到男人的脸上,他眉头深锁,疑惑地看着周边的路,时不时看一眼地图,眉越皱越紧。
男人叫瞿度,是来石廊境旅游的,哦,与其说是“旅游”,不如说是来“穷行”的,他没有存款,前几天还丢了工作,穷困潦倒之后在家里发现了一张积尘的地图,在网上搜了许久,才知道这是石廊境,不知道为啥,突然心里一冲动,背着包就来了。
兜里只有几百块,也没想着住旅馆,他指着地图,今晚的目的地是一个废弃的洞穴,这是他来到石廊境的第一天,也是将就着的第一天,估计还要将就好几天。
瞿度走累了,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奇怪啊,怎么找不到这个山洞呢?”
他五官硬朗,棱角分明,留着寸头,即便顶着那张扑灰的脸,也能看出来是个英俊的男人,只不过他的眉骨上有一道伤疤,这伤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给他添了点痞子的气质。瞿度伸长脖子望向远方,踟蹰了几步,下定了决心——继续往前走。
所幸,没过多久,瞿度便找到了那个山洞。这山洞上还刻着一些画和字,他来了兴趣,一边走着,一路看过去。
原来这山壁上刻画的是一个人,一位名叫曾笃的古人。上面有曾笃一生所经历的事情,还有他从小到大的画像,曾笃于六十岁一个雨夜逝去。瞿度走到了最后,停在了曾笃六十岁的画像上,伸手摸在他的眼睛上,好像触摸到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的一生。
瞿度站了很久,深深地看着曾笃,那眼神带着跨越时间的苍凉,将曾笃印在了记忆中。
他闭了闭眼,退后两步,朝曾笃鞠了一躬,然后继续往山洞内走。
瞿度走到洞穴深处,惊讶地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很年轻,眼里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你好,我是来这里住一晚的,你……你也是吗?”瞿度犹豫着问,因为这人看起来很干净,也丝毫没有长途跋涉的疲累,与他太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