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突然一个幽灵毫无生息的落在两人面前。
星元一惊:“孟老头,你怎么都没声音,吓死个人。”
苏澈心中一惊面上却毫不波澜。
毒害孟齐多少也有他的份,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么多年他一直躲着孟齐,早该面对了。
“等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能亲口跟你说了,孩子,朕错了,朕对不起你父亲和你!”
苏澈一直以为孟齐是来找他报仇的。一个十岁就没了父亲苦苦撑起整个侯府的孩子,应该原谅他吗?
苏澈垂下眼脸:“罢了,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再抬眼孟齐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他了却了心愿,投胎去了。
☆、今朝醉(1)
朱颜可改,这人身上的气质爱好却改不了。比如他把一对和田玉杯盏擦了四五遍,把挂在殿中一副四百年前的画作盯了半响就差把画买回去,可惜皇帝的画不卖。
这两日星元被苏澈押着跟在他身后上了两日金銮大殿。每天星元都在求各路神仙让他不要见到孟晚笙,虽然他也是神仙。
知道孟晚笙现在过的不错,依旧金玉满堂闲散富贵,这就够了,还是不见的好。孟晚笙也未必想见他,况且他已经死了。
朝堂上听这些文武百官大事小事,鸡毛蒜皮,东家巡抚长,西家府伊短的星元头都大了。
值得庆幸的是早朝上果真没见到孟晚笙,小金子说永安王差人传信,自家大门陈旧多年需要亲自修葺,休假了。
孟晚笙会亲自修葺大门,这话鬼才信,在宫里做猫的日子星元听了不少孟晚笙和苏澈的八卦,看来传言皇上偏宠孟王爷有理有据。生前记得他俩交集并不多,他死后的日子里,苏澈和孟晚笙这般熟了?
非常不幸的是,他没在大殿上见到孟晚笙却在御书房里见到了,并且亲自证实了八卦。
好巧不巧星元几百年不献一回殷勤,许是实在闲的慌,看苏澈做皇帝太忙,他端着一盘荔枝没轻没重的推开书房门。
四目相对间,孟晚笙站在御案前晃了晃神,刹那间觉得晚星回来了。他亲眼看着他的尸体入棺入土,千真万确孟晚星已经死了,眼前人虽神韵与他有几分相似,面容却相差甚远。大概是自己一个人在王府,太过孤独才会时常想起他,现在连人都差点认错。
星元心中一万点悔意,刚推门进来时,候在外面的金公公怎么不拦着他。
“皇上,您要的荔枝。”
星元低头弓着腰,把盘子高举过头顶。
“把荔枝放下,下去吧!。“苏澈看他一副躲避模样道。
“是”星元应声放下荔枝,退出去。
“尝尝岭南新进贡的荔枝。”苏澈将荔枝像孟晚笙方向推了推。
“刚刚进来的侍卫是不是像晚星?”
苏澈的手停在荔枝上方,顿了顿拿起一颗放到他手上
“永安王说笑了,晚星的容貌可不是哪个男子能比的。”
“看错了?”孟晚笙摇摇头,剥开荔枝放到口中,又朝门口望了望,刚刚男子身形明显比晚星高了些许。
“王府的门这是修好了?朝都没时间上,今个有时间来朕书房了?”
孟晚笙把他带来的长锦盒打开拿出一幅画,“皇上不是一直想要这副画吗?这两天收拾府院,这画实在是没地方放本想烧了,想到皇上喜欢,不如给皇上做个人情。”
孟晚笙在星元去世后看到苏澈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想到苏澈一个男人对自己弟弟的心思,忍不住总想讥讽,面对他的讥讽苏澈表现的实在大方。投我以木瓜报之与琼琚,他是投我以石子报之以珍珠。
苏澈:“你想交换什么?”
孟晚笙:“我还没想好。不着急先欠着吧!不收利息。”
“好,想好了告诉我。”
孟晚笙走了,星元亲眼看见他身边随从扛着一整框岭南荔枝出了皇宫。
一整框,岭南今年荔枝欠收总共才进贡了一框零一盘。星元正了正下巴,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书房里,苏澈缓缓打开卷轴,一张肖像出现在眼前。看看画中人,再看看画人,不难发现他们是同一人。孟晚笙给苏澈的是一副他的画像,画卷右下角印有一枚章,孟晚星三个字异常醒目。
苏澈从书架下方单独的格子间里取出放画的锦盒打开,里面还有两幅之前放进去的画,他将它们放置在一起,锁进格子间。
星元像被开水烫过的白菜一般站在书房门口
“元侍卫这是?”小金子问道
“没事,金公公你忙你的。”星元望着书房里的人,又叹了口气。
小金子正要再问,这时书房里的人突然打开了房门。
“一个两个的都在门外立着做什么呢?元侍卫还不进来给朕磨墨。”
“是,”他果然还是伺候苏澈的命,星元边磨墨边想:苏澈断袖连他四哥孟晚笙也跟着断袖了?若真如传言所说,苏澈不立皇后,不纳妃嫔,是因为跟永安王有私情,那孟家的香火可是要断了,他好歹也做过孟家人,不仅为早投胎转世了的孟瑞操起父亲心来。他眼神撇见桌上的少半盘荔枝,又叹了口气。
“怎么,给朕磨墨这般不情愿?”
“情愿,情愿!砚台是上好的,石墨也非凡品。”
“苏兄你是断袖吗?”星元脱口而出,想到他这是在做老虎头上拔毛的事连忙捂住罪魁祸首-他的嘴巴。
苏澈一愣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半响道:“贤弟很好奇吗?”
“不不不,一点也不好奇。”星元连连摆手。
“那贤弟你是断袖吗?”苏澈的语气和缓下来,哑声道。
星元眯了眯眼,笑道:“我还是喜欢姑娘娇媚的声音柔软的身子。”
苏澈脸色一僵,眼中凝起冰霜:“墨不用磨了,下去吧!”
这都是什么脾气,还不许别人喜欢姑娘了!星元悻悻的出了书房回身关好门,感觉后背被一束目光牢牢盯住,孟晚笙一身蓝袍站在阳光里,腰间佩剑在太阳下闪着金色光芒。
他怎么又回来了?星元想装作没看见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孟晚笙却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问道:“你是御前侍卫,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星元敷衍道:“回王爷,在下任职没几天。”
“哦?之前在哪任职?”
“在吴藻将军手下。”
“你叫什么名字?”
“元君。”
孟晚笙在脑中过了一遍吴藻身边的副将参谋长,百夫长等人的名字。元君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看来是吴藻手下的无名小卒。
孟晚笙直直盯着他看了一会道:“元侍卫,你知道你像一个人吗?”
星元额上青筋一跳,他看出来看了?有些心虚道:“不知道。像谁?”
“因为像他,他才把你放在身边吧!哼,真是龌龊。”孟晚笙没有答他的话,用余光扫了一眼书房的门似是在跟元君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星元露出了标准笑脸,“王爷我可以走了吗?”
孟晚笙的手从星元手臂上松开,摆了摆“去吧”
身后孟晚笙垂下头,拳头握的咔咔直响喃喃道:“这世上再也没有美貌如花小公子了,五弟早已经不在了,我还在奢望什么呢?”
走到孟晚笙看不到的地方,星元摸出一把折扇,刷一声展开扇了扇。他现在的模样跟美貌如花可是半点不沾边。
☆、今朝醉(2)
月朗星稀。星元坐在屋顶上朝东南方向眺望。跟皇宫隔着几条巷子的地方坐落着瑞王府,如今叫永安王府。他突然很想到永安王府看看,哪怕只是站在门外。
宫殿内,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务,见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悄悄化成一只不起眼的猫溜出了宫门,溜进永安王府。
一张华贵朱漆大门,上有一块龙飞凤舞的牌匾“永安王府”十分气派,王府内庭院深深,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星元刚从院中一个僻静的角落转出来,一只胖嘟嘟的狮猫用蓝色瞳孔瞟了它一眼,随即就冲了过去,用头蹭蹭它的头又伸出舌头舔它的身体。星元赶忙甩开这只肥猫,不一会肥猫又跟了上来,现在他身子上都是那只肥猫的口水!变成猫真不是一个好注意。他叹了口气变回人身。这下那只胖猫直直扑进他怀里。
星元抹了一把它舔在脸上的口水:“苏苏你倒是认主,你确定自己是只猫,不是只狗!胖的都快成球了,该减肥了!”
星元抚了抚苏苏洁白的毛发,弯腰把它放在地上。捏了个决,隐去身形朝王府深处走去。
身后苏苏喵喵叫了两声,围着星元消失的地方转了好几圈。
祠堂里供奉着瑞王、瑞王夫人,大哥、二哥和他自己的牌位。朝前世的父母哥哥行礼后,他磨挲着自己牌位上的字迹晃了神。
如今王府静悄悄的比当年苏澈的侯府还要冷清。走出祠堂穿过长长走廊,是他曾经住的房间。房间的灯亮着,他想难道有人住进这间房?待他走近,窗户上并没有映照出人影。星元穿过墙壁走进去,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屋内摆设和以前别无二致,一只蜡烛在案几上徐徐燃烧,夜晚总有人在蜡烛快要燃尽时换上一只新蜡烛,就好像房间的主人很快就要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