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江临仙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答,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真是风流快活。
他正想着,突然撞见一人,呆呆地立在原地,也不动,宁辞走近一看,才发现这是那小公子,笑了,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那小公子却没笑,说道:“他没给我吃汤圆。”
怪不得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宁辞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走,咱们一起去,吃黑芝麻馅的。”
两人走了会儿,终于绕了出来,外面热闹极了,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花市灯如昼。
走进热闹蒸腾的人间,来到一处小摊贩,两人挨着坐下,要了两碗黑芝麻馅的汤圆,一个个盛在印着蓝边的白瓷碗里,圆润可爱,戳一下,漏出细腻带着香味的馅来,黑色的馅流进洁白的元宵汤里,立刻水*交融,密不可分。
宁辞心情很好,将碗推到那小公子面前,笑嘻嘻地说:“元宵节快乐。”
那小公子将汤圆一个个戳破,抬头,停了一会,沉沉地说道:“元宵节快乐。”
天空中的满月柔和地照着两人脚下的雪。
第10章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2
天已大亮,昨夜雪下了一夜,月令墙宽敞的大道上好像铺了一层崭新的宣纸,众妖纷纷拿着一条扫帚,将自家门前的雪扫干净,大街上,人们忙忙碌碌,说说笑笑,对昨夜所见之事特意闭口不谈心照不宣。
宁辞醒来,看见桌旁的衣服,才想起来昨晚跟沈客卿回来原本是要借他的衣服穿的,一起身,头痛欲裂,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脑袋好像被车碾过似的疼,正不知要如何化解,突然觉得余光里怎么好像有东西在动?
???
手脚并用爬过去看看,一张俊俏的脸在被子里露出半个边来,哦,沈客卿。
无奈床太大,一时没发现。
想来两个人昨晚都是喝多了,也亏得沈客卿还能记得回来的路,要不然天寒地冻的,两个人得冻死外面,宁辞穿上衣服,开门的那一刹那突然瞥见一个身影。
一个黑衣人的身影。
这是……沈客卿的暗卫?还是……那个人?
他被人押回横清山的路上,曾有一名黑衣人突然半路杀出,那人道法高强,以斗笠蒙面,宁辞一行人停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料到他却突然发难,拔剑向他们袭来,这黑衣人一出手就已稳占上风,打他们几个人根本毫不费力,但好像顾忌着什么,处处掣肘,并不伤人,打了几下之后竟然作罢,转身离开。
若真的还是那名黑衣人,他两次现身,从小舟山到悬泉置,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还是说,在半路拦截他的那个黑衣人本就是沈客卿的暗卫?
园中的积雪亮得刺眼,路已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宁辞走在路上,他还是对茸茸的死耿耿于怀。
他昨晚是信的,今天又不想信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不相信不想承认事实还是觉得不能这样简简单单地为他们的一切画上句号。
或许是自救意识太强烈,本能地逃避痛苦。
不管哪一种,他现在都不想再想关于那只小狐狸的一切事情了,他需要放空,放空,再放空,将身体倒转,将灵魂埋进雪里,将有关他的一切全都先尘封起来……否则,他要疯了。
“道长。”
那只小妖唤了三次宁辞才转过身看他。
“道长,门口有客人找你。”
说话的仍是昨晚那只穿肚兜的小妖,宁辞这才仔细地发现,地上的这只和江临仙府邸给他拿过剑的小妖好像是同一只妖,只见它大冬天的还穿着红色的肚兜,宁辞问道:“你不冷吗?”
肚兜小妖:“谢道长关心,我不冷。”
答得这样大方有礼,肯定不是江临仙府上又蠢又笨的那只。见它还不走,宁辞才想起来刚才他好像对自己说了什么,但他忘了,于是又问:“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
“道长,门口有客人找你,而且只在门口,请不进来。”
“哦,谢谢。”
会不会是那黑衣人?但不成立啊,暗处的人不会轻易跑到明面上来。
到了门口,宁辞才知道自己想错方向了,他笑着迎上去。
“小师叔。”
杜横溪一脸急躁:“怎么这么慢?!我等的要发毛了!要不是不想进去我早走了!”
宁辞搂住他的肩膀:“安啦安啦,我一起来就来见你了。”
杜横溪:“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你才起?!亏得你不在横清山,要不我就叫上清淑阁一众女弟子围观你起床!”
宁辞:“大材小用,用不着整个清淑阁,你知道为什么我在横清山起得早吗?一个小师妹就够我受的了。”
杜横溪神情一变,推开他搭在肩膀的手,暴躁微微平复了一点:“你下山忘和小师妹说了你知不知道?”
宁辞刚想接话,杜横溪推了他一下,“先别说了,跟我走。”
宁辞:“去哪?”
杜横溪:“一个茶馆,小师妹还等着咱们呢,快走吧。”
宁辞微微诧异:“她也来了?”
杜横溪:“要不是她说想你了你以为我会来找你?听说你走,连着生了三天的气。”
“……”
他们到的还是那天他听书的茶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安静,说书的一个人在台上没有人附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说,本来挺热闹的,宁辞一进来就安静了。
宁辞左右打量了一下,没有眼神望向他,但是安静得出奇,这……难道猜到他是谁生的了?
可是那天说书也没说到他的存在啊。
杜横溪有些奇怪,小声问道:“怎么这么安静了?”
宁辞:“我哪知道?”
小师妹一下子瞅见了宁辞,从座位上跳起来,跑过来抱住他。
“师哥!”
喝茶的人继续喝茶,说书的人接着说书,吹拉弹唱的人表情沉醉,挺正常的,只是在这样安静得地方听到这样一声清脆脆的叫喊,却没人侧目,没人皱眉,没人啧声,这,这就平静的不太正常了。
宁辞小心试探:“念一啊,师哥下山有任务,忘跟你说了,你不会怪我吧?”
三个人走到桌子旁,坐下,念一给宁辞倒了杯茶:“我怪死你了,你又把我忘了……”她应该是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声师哥声音太大,现在说话却比平时声音还小,语气却还是忍不住嗔怪。
宁辞摸着她的头觉得手感好极了,笑道:“你想要什么东西呀,师哥给你赔罪?”接着他就听杜横溪酸道:“师哥我想要吃冰糖葫芦~”
“……”这么大的人了也没人惯着是谁给他的这份勇气?
宁辞满脸黑线:“小师叔你不要闹。”
“对了,”念一拉下宁辞的手,表情突然认真起来,宁辞也不再笑,知道她有事要讲:“师哥,我的那只素银镯子不见了,就在元夜那天,我拿它来压灯笼,将灯笼挂在小竹林里就忘了,过几天再找的时候就不见了!”
宁辞:“竹林里的东西是专门有弟子看管的,你问了没有?”
念一:“问了!但是那天元夜,大家都将灯笼挂在小树林,人那么多,自己看得都眼花缭乱,谁有空去管别人的事?我本来将它挂在最高的那棵竹子上的,不可能和别的弄混,它就是不见了!”
宁辞最怕小师妹伤心:“好啦,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去给你买一个更好的。”
念一低下头,还是觉得有些不舍:“其实也不是非要有一个替代品,我只是觉得多年的东西不见了有些可惜,随便和你说说,对啦,絮之师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絮之?絮之也来了?他没看见啊。这时杜横溪接道:“他进去找你了之后就没再出来,不会是啊哈哈哈……不会是被那里的人勾了魂吧。”
昨晚进去之前宁辞就发现了,今夕何夕大得很,其中有一座小阁楼装饰的很美,里面很热闹,当时还以为是沈客卿的家眷在过元宵节,现在想想,家眷怎么可能住那么豪华奢靡的地方?
念一听不懂了:“什么勾魂啊,你不让我去,还吊我胃口!”
杜横溪还在笑:“啊哈哈哈让你师哥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去!”
宁辞:“……我不知道啊,昨晚我第一次到那儿。”一想到自己去了趟小舟山才耽误了行程,赶忙道:“到底是什么地方?”
杜横溪奇道:“你……”
“絮之师哥回来了!哼,不让你们说了,我直接去问他!”
宁辞抬起头,看一个白衣道人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正向这边走来,宁辞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不适合谈话,想换一个地方,于是起身:“正好快中午了,咱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说。”
杜横溪恶劣:“师哥请客我就去。”
“……”宁辞:“我请。”
一行人出了茶馆,来到一处小酒馆,坐下点了几个菜,接上刚才的话题。
这里可算正常了一点,没有安静如鸡,依然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没人注意到他们,酒馆里吵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