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约好,永不分离。
“这是个意外!”小舒更加费解。“我嗜睡又没法控制。”
“对,对。”忧忧将手上的手掌盖住面颊,在那张动人面孔上拖下几道瘆人的红痕。“你宁可睡眠,也不愿面对我。你宁可在你的小天地里睡死过去,也不愿我来插手!这也是意外么!”
小舒皱眉。“哥,你现在太激动了,听不进去。”他又感到疲倦。“还是以后再说吧。”
他垂落视线,起身想走回房间。又是单薄的,离去的背影,看得忧忧眼神狂跳。
那修长的少年并未让他得逞。
下一个瞬间,长发如瀑的少年俯身,陡然发力将他按在柔软的沙发上。
黑丝纷扬,落下一片深红馥郁的阴影。
手腕被狠狠扣住。小舒知道忧忧的手伤了,不敢硬挣。
浓重得窒息的情绪,在忧忧眼中失控地扩散。
点点滴滴积压在他心头的莫名重量,终于再也无法约束,决了堤。一直以来,他不仅约束着小舒,也压抑这自己。
“哥……哥你清醒一点……”瘦弱少年在身下轻轻恳求。
“清醒?”美少年笑意更深。“清醒得很……平时对你百般照顾,你还想要走。那我又何必……忍耐呢。”
少年惊慌秀气的脸在面前晃动。
忧忧知道,自己对小舒抱有浓稠异常的情结。他也曾困惑过,因为这情结太深重,根本无法用世俗的定义来归类。他只不过借着兄弟的称呼,得寸进尺地与他相处。
如今经历了小舒的失踪,他忽然醍醐灌顶。为什么一定要什么清晰的定义。那奔流的情感一下下冲击他的心脏,冲刷出最本质的形状。那是根本不必学习,不压抑,就能自然表达的冲动。
小舒不知这意味着什么。感觉自己仿佛在悬崖边,即将被推下不见底的深渊。“哥,我认错好么……”他已经带了哭腔。“我们好好谈一谈。我会听话的,你……你别生气了……”
他依然什么都不懂。不过没关系,他愿意多付出一倍。美丽的兽自会择取自己中意的部分。
“听话?”忧忧倾身,亲吻他的脸颊。“是这种听话么?”
男孩被他浓烈的□□气息震惊。
这游戏里只有自己进场,忧忧有些不悦,进而亲吻了那因为惊讶而半开的嘴唇,探舌一点。
“还是……这种听话?”
“不……唔……唔……”
往日翩然优雅的言行当然无存。盛怒后忧忧的动作堪称粗暴,宛如急切拆开礼物包装的孩子。
没错,就是这样。心里仿佛有一个魔鬼在感叹。早就该这样了。
他不会给你更多。你必须掠夺。统统掠夺回来,他就会完全属于你。这些本该属于你。
忧忧的魅力是他的修炼,调情办事都技巧高杆,能让世上男女无可自拔。何况小舒只是头脑聪明,身体感官不过一张白纸。
忧忧知道怎样让他难堪。难堪和羞耻也是破坏的一部分。果然,少年偏过头去,不再瞪视。
“那些隐私算什么?你哪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隐私?”
隐秘而又恨不得宣告天下的,亲密却又时时避忌的,甜蜜如刀,恶毒如霜,最痛苦的满足,最美好的歧义。犹如你之于我,我之于你。
忧忧流连花丛,却并不沉溺。欲望无关情感,只关乎权力。他是操控者,决不能被欲望所操控。
但对小舒,又是不同的。此时他终于明白,对小舒所有的过度操控,都源于欲望。他想要控制对方,是为了更原始的冲动,才不择手段。
那孩子越挑战他,他越是兴奋失控。不论如何,他都要把那个永远波澜不惊的蚌壳少年,拖进自己的游戏里。
安抚,欺哄,试探,循环反复。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无意义的话。多年的困惑终于找到归宿,耐心下来与之厮磨。对于这个过于聪慧的孩子,忧忧非常清楚,一定耗尽他所有的体力,决不能给他一丝思考的机会。
然后用感官去彻底麻痹他,统治他,解放他。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而少年愈发弄不懂忧忧。只觉得对方在肆意惩罚。
可那也是他纵容的结果。他一直不会拒绝忧忧,终于自食恶果。
可忧忧看他的眼神,似乎和从前有什么不同,食髓知味的贪婪,和更多令人透不过气的不甘。仿佛在指责,仿佛他不是在受虐的,而是一直施虐的那一方。
*
“……哥,”他掀动嘴唇,组织最后一份力气。“……求……求你……”
少年仿佛濒死的鸟,发出最后的恳求。
多年积郁不得要领,一朝抒发的忧忧,终于唤回些许理智。
尽管被如此,少年被温水相激,感到不适,还是下意识搂住了忧忧。
这孩子一直如此信任他。
忧忧顿时心情复杂。但没有愧疚。他从来只抒发,不知忏悔。
真正收拾完毕吹干头发,已经是深夜。
忧忧将小舒抱到自己床上。
一开始忧忧害怕他认床。但小舒昏昏沉沉,在他旁边蜷成一团。
世界变了。忧忧从未感到如此餍足,和空虚。
后半夜,忧忧被身旁的热量惊醒。
*
他们是弃婴,东奔西就。如果忧忧很早懂得讨人喜欢,小舒就懂得不让人心烦。
小舒从小很乖觉。不论如何困苦难受,都不会放声哭泣,只会用通红的眼睛,恹恹地四处张望。
那是在找他。
这次,小舒先是风寒,又被折腾,不久就发了高烧,躺在忧忧身边,仿佛一块烙铁。
还是安安静静的烙铁。
小舒身体弱,抗生素有过敏,病情反反复复,养了两周才算稳定。
那些时日,小舒更整日昏睡,毫无食欲。忧忧给他请了长假。贴身照顾,也不过换换冰毛巾。短暂地醒来时,小舒也不再用目光找寻什么。
整整两周,小舒一字未发。
忧忧起初以为他病重无力。可过了一月,小舒仍没有开口。
他沉默地起居,上学,放学。仿佛周遭一切的悲喜都和他无关。他也不再维护房间的秩序,而是把所有的物件都放进柜子,到处光秃秃,如同他丧失的表达欲。
忧忧意识到问题严重时,已经迟了。
忧忧的一生似加法,荣辱毁誉,激浪暗流,照单全收,层层加身,因此越发盛光摄人。而小舒的一生似减法,大悲大喜,不想劳神,就索性删去,层层递减,只剩一心赤诚。
他最后寄居的蚌壳是那小房间,却也被忧忧残忍打破,拖出柔软的蚌体,肆意求取。
忧忧从未见过小舒耐心耗尽的样子。其实谁也没见过,喜好一旦耗尽,就是一拍两散。只因他们特殊的关系,他无处可躲,只能缩进广阔寂寥的内心世界,彻底孤闭起来。
不开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小舒的眼神日渐失焦。
忧忧还记得他们小时候,小舒大脑发育异常,2、3岁还不能开口,常被人嘲笑。但忧忧与他对视,就能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那是小舒全身心依赖他的时候。所有需求和担忧,小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人们也因此称赞他们之间,有特殊的言语。
忧忧为此曾十分骄傲。
雪上加霜的,是小舒的身体也开始剧烈消瘦。他并没有拒食,除了不言语,对忧忧反而更顺从。但生命仿佛从他体内的空洞疾速流逝,挡也挡不住。
看到小舒形销骨立的样子,忧忧终于想起了类似的状况。
他们很小的时候,小舒热爱过观星。
小舒观星与人不同,不是数数数量。一周后他就对这一方天顶熟悉了起来,而且彻夜观看,谁都拉不动。
小舒在他幼小的脑内,划分群星的轨迹,日夜无休。每晚再看,又有新的发现和困惑。星空仿佛是他隐秘飘忽的恋人,总给他新的惊喜和遗憾。
一个月后,过度消耗的小舒昏倒了。小舒罕见的体质也是自那时发现。
“这孩子的大脑……有些异常。”医生判断。“他或许会变得很聪明,但同时也很痛苦。如果要他平安地长大,不如做一个为日常烦恼的普通人。不然他就会陷入那些永无止境的奥秘,彻底消耗精力。”
没错。
小舒眼里,人类的生活是一场幻觉。但是他一旦失去这种日常,就会舍弃自我,回归浩大无尽的解谜中,直到油尽灯枯。于是忧忧劳心劳力,给他搭建烦恼混乱的世界,遮掩他内心对无限的追求。
偏偏又忍不住想去打破。
“小舒,哥哥错了。”
周末的阳光轻软透明,照在他们无声的拉锯中。长发青年眼下落了一层青。并不是因为辛苦,而是折磨。
有生以来,他终于感觉后悔。
忧忧伸臂,握住少年细瘦的手。少年毫无反应,只剩一副骨架,却焕发着极尽祥和的神采。
“小舒,哥哥认错,你可以惩罚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绝色动人的青年,眼底流淌着一触即碎的情绪。“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小舒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对我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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